可,她能怎麽辦?

她又該怎麽辦?

淩桉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這麽蠻不講理。

父母去世後,她一個人邊上學,邊拿著父母留下來的錢養活自己和妹妹。

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麽處理。

她性格溫順,不與人為惡,也從來不和人發生爭執,連吵架都沒有。

因為她柔柔的,根本吵不起來。

她抱著淩萌,隻道:“錢的事就算了,但我現在回來了,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鄒雅萍聽到前邊半句話時,鼻子一哼,心道這死丫頭還挺識相。

但到了後邊半句話時,鄒雅萍臉色就變了。

她道:“離開?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你答應給我財產的時候,這房子也在其中的!”

鄒雅萍潑辣成性,她是天生的高嗓門,帶了點情緒之後,就變成了吼:“這房子早就過了戶了,當初律師在場,你親口答應的,又簽了字,現在它是我的!”

淩桉睜大雙眼:“你……”

三年前,她不過是一個隻知道讀書的高中生,哪裏知道這麽多的門道,鄒雅萍帶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一側旁聽,談條件的時候一定要她簽字,她根本沒來得及看文件,探望的時間就到了。

加上鄒雅萍不斷催促,還承諾一定會將淩萌照顧好,她這才簽了字。

那是唯一一次,有人來探望她。

後來再也沒有過。

“是啊,現在這是我家的房子!”李芙蕖嗤笑一聲,不屑地看向淩桉,“表姐,我們幫你照看淩萌,好說歹說,也是有些報酬的吧?”

“這房子就當是給我們的報酬了。”

李芙蕖風風火火,跑去裏麵類似於一間倉庫的房間,將一些東西都收拾出來,然後一齊丟到淩桉的麵前。

“這些都是淩萌的東西,現在你出獄了,你就自己照顧她吧,我們家可不管,以後你也別來找我們!”

一些破破爛爛的衣服散亂在地上,淩桉認得出來,有些還是淩萌,十歲的時候穿的,根本沒有幾件合適的。

可見,淩萌根本沒有新衣服穿。

淩桉握緊手,她感受到懷裏的淩萌害怕的發抖的身體,輕聲安撫道:“萌萌,不怕。”

“快滾啊?還磨蹭什麽呢?”李芙蕖繼續。

鄒雅萍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熱鬧,一邊又出聲說好話:“小桉啊,你也別怪小姨心狠,實在是家裏窮啊,我這還有一兒一女要養活啊,兒子雖然說已經快要實習了,但上下應酬也要花錢,小芙快要大學了,好不容易才上了貴族學校,這一身行頭我要給她置辦好,不能讓同學看不起她啊!”

“這上上下下算起來,就是一筆大開銷了!我實在是沒力氣管你們了,我隻祈求你們,以後不要來麻煩我,也不要來找我幫忙,我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啊!”

淩桉低垂下眼。

耳畔充斥著這些話。

她從這一堆淩亂的行李當中,隻挑出了個鐵皮盒子,抱在了懷裏:“我隻要這個,萌萌跟我走吧。”

房子過了戶,她也拿不回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爭吵,坐牢的三年裏,她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傾訴,總是一個人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久而久之,她就從往常的恬靜溫柔,變得沉默寡言。

甚至不太喜歡說話了。

如果可以有一處地方讓她藏起來,她會立即鑽進去,蜷縮著,適應黑暗。

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