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伯回答地很是中肯。

但,是事實。

淩桉腦子一懵。

她不太明白這些話的意思,需要逐字逐句,一點一點,去消化,才徹底領悟。

可剛剛明了,淩桉一雙通紅的杏眼裏,便出現了驚愕!

她顫抖地更為明顯:“所,所以,如果萬一是個女孩,你們,你們是不會要的,對,對嗎?”

周伯詫異於她的反應。

眼前的淩桉,她的模樣,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而這事情對於她來說,仿佛是荒誕的,是脫離常綱的,是她無法接受的。

淩桉的確無法接受。

她怎麽可能會接受呢?

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贈予的寶貝,她為了能夠擺脫這噩夢,妥協自己,答應對方用孩子抵罪,這已經是她覺得十分罪惡的事情!

可……

他們隻要男孩。

那女孩呢?

如果是女孩,該怎麽辦?

淩桉垂下眼,淚花模糊了視線,她小聲道:“如,如果,我自己願意生下這個女孩,蕭戟不要,我要,我養著,好,好不好?”

周伯一頓,道:“蕭爺沒有閑情雅致等你養胎十月,另外,蕭家的骨血流落在外,這也不是蕭家的作風。”

說完這句話。

周伯想起他們調查淩桉的資料上顯示的東西,他便掃過淩桉一眼,話語莫名帶著些警示:“淩小姐,我勸你一句,不要動什麽邪念。”

邪念?

淩桉又是一愣,她覺得……自己和蕭家的人對話,時常都不太明白對方到底在說什麽。

緊接著。

周伯便開口:“就算你想要用孩子綁著蕭爺,一個女孩而已,對蕭家沒有什麽價值,你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淩桉瞪大眼。

她仿佛在這一刻,終於明白過來:“我不是,我沒有這……”

周伯繼續:“好了,淩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他的態度,和蕭戟一樣冷漠。

讓淩桉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忽然間,便就怎麽都無法繼續了。

她握緊手。

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額頭上的血跡又流了一些下來,她隻好伸出手,捂住傷口。

宛若一隻狼狽不堪的喪家之犬,獨自舔一舐血跡,強忍痛苦。

沒有人願意聽她說話。

也沒有人會管顧她的感受。

她對於蕭家的人來說,隻是一個……可以生孩子的工具。

而他們想要男孩,她就必須要給出一個男孩。

女孩……甚至不配來到這個世界上。

淩桉眨巴了眼,眼淚無聲無息,落了下來,但她很安靜,小聲道:“請問,你……你能夠告訴我,從哪裏離開嗎?我不知道,不知道路。”

周伯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覺得淩桉,的的確確和傳聞中的形象不符合。

但他並未多想,隨手指了一條路,道:“淩小姐,這邊直走,下去拐彎,有保鏢在,你如果還不知道,可以問他們。”

丟下這句話,周伯轉身便走了。

淩桉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又抬起手,擦了擦臉。

將眼淚擦幹後,她才轉身,按照周伯所指著的方向,離開。

……

樓上。

身影修長的男人,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他雖然聽不見周伯和淩桉聊了什麽,但他能夠瞧見,淩桉在這過程中,一共擦了六次眼淚。

她像隻水桶。

一隻結巴的水桶。

蕭戟笑了笑。

雖然,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淺笑,代表著什麽。

是嘲笑,還是在看熱鬧。

“蕭爺。”

很快,周伯回來,站在了書房門口的位置上。

“進來吧。”蕭戟出聲。

周伯這才提起腳步,朝著蕭戟的方向而來,最後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站定,將剛才的對話內容,全部都轉述給蕭戟聽。

蕭戟這回兒真的是在看熱鬧。

他全程都是這樣的心態,聽完後,他和周伯是一樣的想法,道:“可能她知道,男孩會被蕭家帶走,她想要留下女孩來撈好處。”

男人嗤笑:“你說她在圖什麽?”

蕭戟道:“圖我?”

“算她有眼光。”

蕭戟嘴角上揚起涼薄的笑意,無所謂道:“給她在外邊備套房,算起來好幾次了……”

男人考慮周全,繼續:“總有一次會中吧。”

“讓醫生過去,盯著點。”

如果淩桉沒有吃避孕藥,按照蕭戟的猜測,的確總有一次會中的。

但是……

淩桉吃了藥。

而蕭戟不知道。

周伯也不知道:“好,我這就去辦。”

他們算了日子,等到差不多的時候,讓淩桉在他的領域裏,養胎。

蕭戟看不上淩桉的小心思,他覺得淩桉是在圖錢,端的好,也裝的像。

這天晚上。

傅瀟瀟在浴室裏洗了澡,原本想出這浴池,但她盯著這地麵,一刹那,一個想法再次彌漫上頭。

她對著門口的傭人勾了勾手。

“夫人,有什麽吩咐嗎?”

傭人戰戰兢兢,在這個家裏,眾人都知曉,傅瀟瀟是個不能招惹的存在。

在某種意義上,傅瀟瀟其實比蕭戟,還要叫人害怕一些。

隻因為……

蕭戟雖然周身氣場駭人,但他是個講道理的,修養和氣質結合一體,隻要不踩了雷區,他並不會和你多計較。

但傅瀟瀟就不一樣了。

傅瀟瀟拿著雞毛當令箭,她一個不高興,就會順著心情,隨心所欲地發脾氣,不管多過分的事情,她都不畏懼!

因為捅了簍子後,蕭戟會雲淡風輕地,不問緣由,給她擺平一切麻煩!

上一次有個傭人,不小心將傅瀟瀟喜歡的那盆蘭花養壞了,傅瀟瀟發現後,直接打斷了那名傭人的手。

蕭家賠償了對方一筆錢,就不了了之了。

“夫,夫人。”傭人小心翼翼,出聲開口。

傅瀟瀟笑了一聲,抬起眼來,道:“我覺得啊,這個地麵很滑。”

傭人一愣。

她沒明白過來:“夫,夫人,我這就去清理一遍。”

實際上,這地麵幹幹淨淨,是她們之前就仔細打掃好的。

但傅瀟瀟這麽說了,她不敢不答。

傅瀟瀟臉色一變,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說,地麵很滑,我摔倒了,你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蕭戟,明白了嗎?”

話語帶著威脅的音色。

傭人一抖!

她立即點點頭,飛速回答:“明,明白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