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丟下話筒,轉身就跑。

傅瀟瀟隔著玻璃窗,對著淩桉的背影笑的直不起腰。

但隔音極好,站在玻璃窗外的人,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南郊……307路,小賓館……”

淩桉跑出來後,上了的士,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這些話,覺得這個“南郊”,其實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但是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師傅,快點走。”淩桉低聲。

車輛疾馳而過。

一路上,淩桉的精神都處於緊繃的狀態,慌張到手心冒冷汗,她隻能不斷的動手掐住自己的手背,才能夠保持清醒。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萌萌,什麽都可以不要,但萌萌必須要好。

半個小時後。

淩桉下車,朝著傅瀟瀟說的地點快速跑過去,周邊的景色荒涼,建築物都是很老舊的那一款,像是幾十年沒有翻新了,人流量也稀少,寒風陣陣的,每走一步都覺得毛骨悚然。

但她沒有遲疑,反而左顧右盼,尋找那個小賓館。

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終於碰見兩個慌慌張張的小女孩,她正要上去詢問——

“那邊怎麽忽然著火了啊?看這樣子燒的還挺大的,我之前站底下,樓上爆炸那窗玻璃差點掉我腦袋上呢!可嚇死我了!”

“好像是因為在煮什麽東西,忘記關火了吧?那賓館那麽舊,用的還是煤氣罐。”

“天呐!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就死在底下了,聽說裏麵還有人呢?消防員什麽時候來啊?”

“這邊偏僻,來的話還需……”

兩人匆匆從淩桉的身邊跑過去,這些對話也一字不漏的,全部都落入了淩桉的耳畔。

如一盆冷水,驟然澆灌在她頭上!

賓館?

忽然著火?

淩桉臉色一變,根本來不及去問行人,隻能提起腳步,朝著前邊的方向跑!

抵達的時候,眼前濃煙滾滾,烈火燃燒,衝天的紅光,直接映照了半邊天,這個小賓館確實很老舊了,這麽一燒起來,就跟無力回天似的,越燒越旺。

“那個309房間的人好像還沒出來啊,怎麽辦啊!”

“潑水,潑水啊!等消防員來就晚了!”

“我們這也不敢進去救人啊!這……”

賓館外邊聚集了三三兩兩的人,紛紛將手裏的水盆朝著這大火上潑!

但這麽點水,簡直是杯水車薪。

根本起不到什麽救助的作用。

淩桉握緊手,不管不顧朝著裏麵衝!

“唉!你是不是瘋了!這麽大的火,你還對著裏麵衝?!”

有人發現淩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別去了,等消防員來吧!”

等?

怎麽能等?!

裏麵還有萌萌的藥呢!

她還沒有拿到藥!

“不,”淩桉抬起手便甩開了身邊的人,神態有些慌張,“我要進去!”

淩桉繼續朝著裏麵奔,但被一陣火浪給撲的後退了回來,她隻好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在水盆裏沾濕後,繼續往裏麵衝!

火熱的感覺包裹著她,有些炙疼,但淩桉顧不了這麽多了,腦子裏充斥了那個309號房間,朝著上邊跑,好不容易在濃煙裏找到了門牌號,衝進去,才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在哪裏?

藥在哪裏?

淩桉迅速動手在這間屋子裏翻找,但一無所獲,樓上的房梁已經鬆動了,開始掉落下來,她身上的衣服也幹了,窒息的感覺彌漫而來。

可她依舊不放棄搜尋。

恍惚間,她聽到了一些對話的聲音。

“東西呢?你要這些沒什麽作用,搭上自己的命不劃算吧?你用不著走上這條絕路,是吧?”

淩桉立即丟下手裏的東西,朝著外邊跑。

她的手因為碰到一些火苗,導致現在很多部位皮膚都灼傷了,看起來有些淒慘。

“犯不著?”男人的聲音沙啞,帶著仇視,“蕭戟,你是不是不記得我是誰了?三年前的一個金融項目,你把我逼上了絕路,就為了你自己能夠迅速在蕭氏站穩腳跟,你拿我的公司鋪路,讓我做你的墊腳石,一夜之間,我辛辛苦苦經營了十數年的企業,就這麽被你給弄沒了!”

“你不給我留活路,今天你也別想有活路!”

蕭戟眯起眼,視線定格在這人的臉上,思索了好久,最後才想起來:“是你啊?袁老板。”

他語氣清冷:“你自己犯罪,警察查出來的,關我什麽事?”

“如果不是你給證據,在競標賽上陰我,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那你想怎麽樣?”蕭戟跟這人說不通,幹脆不說了,直入正題,“你想要什麽?我給你錢?你把東西給我。”

“錢?”袁世奇猙獰著麵容,語氣陰狠,“我老婆孩子因為破產雙雙墜樓,我連個後都沒有了,我還要錢做什麽?”

蕭戟眯起眼。

三年前確實有過這樣的慘案,隻不過蕭戟也沒做什麽,就是在警察調查的時候,隨口指明了個方向,是袁世奇自己斂財不當,做的都是違法犯罪的勾當,才會變成這樣的結果的。

關鍵是出事前,袁世奇不以為意,甚至仗著蕭戟剛接受蕭氏,覺得他經驗不足,不成氣候,所以還時不時的挑釁蕭戟,並不把蕭戟放在眼裏。

“你也才四十多吧?這個年紀從裏麵出來了,再要一個兒子還是可以的,你最好合計合計。”蕭戟冷著聲音說。

但袁世奇顯然聽不進去:“我知道你今天來幹什麽,這個東西,我是不會給你的!”

袁世奇揚起手,一瓶小小的藥劑赫然映入眼簾。

蕭戟皺眉,上前。

周邊的火勢越來越大,而袁世奇又站在窗戶口邊上,對著蕭戟瘋狂大笑:“我知道你本事大,背景也厲害,我不能夠真的把你怎麽樣,但是能給你添堵,我就高興的不得了。”

“蕭戟,聽說你喜歡了一個女人,我也要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

這話讓蕭戟蹙眉,但蕭戟沒過多為此分神。

淩桉匆匆跑過走廊,根據聲音的源頭,朝著這邊跑。

她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蕭戟的聲音:“我其實也不是很在乎這樣東西,我記得你還有不少親戚,你老婆娘家也有很多親戚,這些人從前在你創業的時候,應該都給過你不少幫助,你不給我,我總有辦法抓住他們的把柄,你要是不怕他們下場和你一樣淒慘,隨你的便。”

淩桉腳步一頓。

她又開始渾身發抖。

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幹巴了,被烈火烘烤的時間一長,也開始著火,她隻能夠甩手丟掉這個外套。

“桉桉?”

蕭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回過頭來:“你怎麽來這了?”

淩桉沒時間回答蕭戟,她不著痕跡的避開蕭戟的手,看向袁世奇的方向:“給我,你把藥給我。”

“想的美。”袁世奇冷笑出聲。

這賓館本來就是木質建築物,燃燒的速度更快,屋簷上又開始掉落好些東西下來,砸到地上砰砰響。

怕耽誤的時間太長,到時候誰也出不去,蕭戟掃了眼淩桉,最後朝著袁世奇的方向而去:“你先跟我們離開。”

袁世奇另外一隻手握著一把水果刀,猛然就揚起來對準蕭戟:“退後!滾回去!退後!”

蕭戟雙手抬起,往後退。

“你到底要怎麽才能給我?”蕭戟繼續。

淩桉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在袁世奇手上的那瓶藥上,她聚精會神,連呼吸都停止了。

袁世奇說:“我現在一無所有,什麽都沒有,也不要什麽了,那些物質的東西對我來說沒什麽作用,不如這樣,你跪下來求求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