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這樣。
淩桉身上的那股子乖巧感，永遠都沒變。
她垂著的眼眸，瘦瘦小小的身體，讓人依舊想將她護在懷裏，好好照顧著。
“如果你有難處，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溫子墨還是這句話。
淩桉靜靜地喝著小米粥，也禮貌地，回答了一樣的話：“謝謝你，不用的。”
她隻知道，接受了別人的幫助，是要還的。
禮尚往來。
但她沒有可以還給他的東西，所以她不想接受他的幫助。
她吃東西的時候，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倉鼠，雙手捧著個小碗，細嚼慢咽，進食。
溫子墨一直都在觀察她。
一舉一動。
淩桉雖然低著頭，但她其實能夠感知到眼前男人的打量，可她又無法主動出聲驅趕他出去，所以便隻能沉默著，任由對方盯著她。
“淩桉，你是不是在找工作？”
溫子墨又出聲。
淩桉被人喊了名字，瞪大了眼，驚愕一閃而過。
但很快，淩桉思索到，醫生知道患者的姓名，這是一件正常無比的事情。
她小聲道：“醫生，謝謝你的關心。”
她道謝，卻沒有回答。
溫子墨不是個傻子，能明白淩桉並不想回答自己，但是又因為禮貌原因，不得不給出回應。
淩桉這樣的女孩子，她如果不願意回複，便隻會叫人覺得無計可施。
她的回答禮貌極了，沒有任何錯處。
你總不能逼著她開口吧？
溫子墨心中歎息，麵上卻是笑容滿滿，道：“好，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了。”
“你這些天都在這裏休息吧，身體不養好，又會暈倒的。”
“這家醫院每個月都會抽取一名病人，免掉醫藥費，你正好是被抽中的，所以醫藥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溫子墨說話的速度並不快，保證讓聽者能簡單明了。
至於後邊的話，自然是他瞎編出來的。
醫院沒有這個規矩，但他如果不這麽說，按照淩桉的性格，怕是又要強行出院。
溫子墨趁著淩桉昏睡的時候，已經從護士那裏得到了淩桉的一些情況，他道：“你妹妹也在隔壁病房，會有護士照顧的。”
聽到萌萌的情況，淩桉這才放下心來。
她點點頭，道：“謝謝。”
在這時，淩桉忽然覺得幸運，她或許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她還有一些運氣。
一些可以被抽中獎項的運氣。
溫子墨看了她好幾眼，從高處往下看，能瞧見她白皙的脖頸間細微跳動的脈搏，透明的。
她憔悴虛弱的，好像隨時都能變成泡沫消失。
“你有什麽事情，可以摁這個呼喚鈴，我會來的。”溫子墨繼續。
淩桉乖巧道：“好。”
溫子墨心中一顫。
兔子。
她真的像極了隻兔子。
他無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被她的乖巧所觸動，他轉身，道：“我先走了。”
淩桉奇怪地看了眼對方的背影，小聲道：“再見。”
房門關上。
溫子墨停頓在走廊。
方才產生的心口顫動，到現在還沒有降下去。
他蹙眉，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又撥通了蕭戟的電話號碼。
“什麽事？”蕭戟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溫子墨輕輕咳嗽一聲，道：“你是不是對淩……”
話音戛然而止。
“什麽？”蕭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酷。
“沒，沒事。”溫子墨驟然說不出口。
他記得上次給蕭戟提這事時，對方的態度明顯不太好。
於是，溫子墨便收回了話頭，道：“我，我就是，就是想說……你吃飯了沒有？”
蕭戟眯起眼。
話筒那邊，沉默了幾秒鍾。
空氣陷入冷凝。
溫子墨也覺得自己莽撞了，他不該打這一通電話。
估摸著蕭戟又該發脾氣了。
但。
此時此刻，另外一邊的蕭戟，他的腦海裏，不知不覺，竟然浮現出淩桉低著腦袋，乖巧說話的模樣！
她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卡一卡的。
是個死結巴。
蕭戟被這樣的思緒所擾，驚愕一瞬。
片刻後。
他回過神來，冰冷的語氣，帶著嘲諷的意味：“溫子墨，你跟誰學的說話？結巴了就去看病。”
溫子墨：“我……”
“我不和結巴說話，治好了再開口。”
電話被掐斷。
溫子墨腦袋一懵。
蕭戟剛才不耐煩的語氣，讓他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他並未多想，轉身去了前台。
“你好，我想在你們醫院入職幾天，可以嗎？”
溫子墨笑容滿麵，詢問開口。
護士們驚喜不已，她們早就接到上邊的吩咐，對於這位的動向，她們時刻都在關注！
如今得到這一句，護士們立即開口道：“溫醫生願意入職，我們求之不得。”
溫子墨笑著點點頭，道：“麻煩你們了。”
他指著淩桉的病房，道：“我隻關注那間病房的患者，至於其他的……”
護士們明白過來：“溫醫生放心，我們知道。”
畢竟，她們原本也不是祈求溫子墨真的留在這裏任職，而是想要溫子墨這“聖手”的名聲，幫醫院宣傳一波也是好的。
溫子墨交代好了後，便跟著護士前去了這一層的辦公室。
病房內。
淩桉吃完了小米粥後，便又小心翼翼地，想下床。
她記得，萌萌從昨天上午過後，就沒有再吃什麽東西了，不親眼去瞧瞧，她無法放心。
“小姐，你怎麽起來了？”護士這一次對她的態度明顯比上次還要嚴謹且小心，“是要去哪裏嗎？我送你過去吧。”
淩桉一頓。
她眨巴了眼，看見護士將一個輪椅推過來，再動作輕柔地，將她給扶到了上邊。
淩桉全程都十分緊張，她隻能不斷地開口道謝：“謝謝你。”
“我想去看看我的妹妹，可以嗎？”淩桉輕聲。
“當然是可以的，我這就送你過去。”
“小姐，你別擔心，之前接你們來了醫院後，我們都好好照顧那個小妹妹的，沒有什麽大事。”
護士是個活潑的，她一個人嘰嘰喳喳，說話的速度很快，完全沒有淩桉回應的機會。
這樣的情況，淩桉其實很喜歡。
因為如果對方說許多的話，她就不需要每一句都回複，也少了很多的局促和不安。
“你看，她還在睡覺，她太瘦了，多大了啊？看起來七八歲，但是骨齡瞧著不像，應該有十一二歲了吧？”
“小妹妹之前吃了早餐，她比你早醒來一點，吃完了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