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彩禮是沒錯,”李楠今抬起眼,臉紅脖子粗,“但這份彩禮不應該是給你。”
“你說什麽?你給我說什麽?”
鄒雅萍嗓門老高:“你再給我說一遍?”
李楠今也不怕什麽,直白說:“我說,就算是給彩禮,也不該是咱們家來收!”
“淩桉十三歲沒了父母,她後來的這些年,都是她自己咬牙挺過來的,咱們家沒幫她什麽;她帶著淩萌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時候,咱們家也沒插手給予她什麽;相反,你和小芙兩個人,還時常去找她要東西,你有什麽臉麵去要她的彩禮?”
鄒雅萍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兒子說到臉色漲紅,她高聲怒斥:“那是淩桉今天帶著人過來見我的!是她送上門來的,我不得要彩禮嗎!”
“那你為什麽不給她嫁妝?”李楠今也提高聲音,“你拿到這筆彩禮,你會還給淩桉嗎!”
“彩禮當然是給娘家的,我還給她做什麽?你是不是有病?”
李楠今氣得胸口都開始起伏,偏偏鄒雅萍一臉的理直氣壯,顯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他隻說:“你就是想趁機在淩桉身上撈一筆,之前她出獄,你和小芙兩個人就立即把她給趕出去了,她得罪了蕭家,你生怕到時候蕭家遷怒,給咱們帶來麻煩,現在她要嫁人了,要不是這彩禮,你今天怕都不會讓她進門!”
鄒雅萍揚起臉,說:“對!她自己惹的麻煩,為什麽要我們來給她擦屁股?那蕭家是好惹的嗎?是……”
說到這,鄒雅萍忽然想起什麽來:“等等?蕭家?蕭……戟?”
她想起之前飯桌上詢問蕭戟名字的時候,蕭戟淡定如常的說著自己的名字。
鄒雅萍後知後覺,臉色難看:“小芙,之前吃飯的時候,那個男的說自己叫什麽名字來著?哪個蕭?是肖吧。”
李芙蕖坐在沙發上,見李楠今和鄒雅萍吵架了,都不敢說話,這會兒聽見鄒雅萍問她,就歪著腦袋想了想。
“蕭戟,就是蕭家的那個蕭戟!”李楠今說。
鄒雅萍大驚失色:“難怪能這麽大方,隨便一個禮物都能幾百萬。”
說完,鄒雅萍又覺得虧大了:“既然是蕭家,那之前要彩禮的時候,我就不應該隻要五百萬,虧了虧了。”
鄒雅萍迅速起身,跑去門口邊上看,發現之前那輛小破車還停在門口,顯然,這輛車並不是蕭戟開來的。
她又跑回來,一拍了大腿:“要少了,蕭家給彩禮不能給這麽少才對!這淩桉還真有本事啊,三年前入獄,那蕭家人恨不得她直接去死,現在好了,三年後出獄這才多久,她就勾搭上蕭家太子了?”
蕭家的勢力隻要是聽到一些的都能知道,而蕭戟現在又是獨苗了,這不是太子是什麽?
“她可真厲害啊,之前勾搭上卿家,現在又是蕭家,她男人緣怎麽就這麽好呢?”鄒雅萍碎碎念。
李芙蕖也覺得震驚,但很快,她又說:“蕭戟說是因為看上淩桉的臉,覺得她長得漂亮才願意跟她結婚的,而且蕭戟還說了,我比淩桉要好看。”
鄒雅萍不搭理李芙蕖,隻暗自懊惱,自己之前要彩禮的時候,的確就是要少了。
“我知道了,淩桉今天哪裏是來通知我們的,”李芙蕖嗤笑一聲,“她就是想要炫耀的,想炫耀自己找到了一個好男人,所以來給我們下馬威呢。”
李楠今真覺得無法溝通,他盯著這母女兩個,忽然覺得心頭一股子無可奈何的壓力和煩悶。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
是那種明明知道這是一件不對,不好的事情,他想要挽救,想要改變現狀;可是不管他怎麽咆哮,怎麽呐喊,怎麽想將這些人都拉回正軌來,最後都無濟於事,束手無策。
因為這是一團已經腐爛了的肉,是一塊臭掉的,無法再拯救的東西。
“我懶得跟你說!”
李楠今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他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家人,他隻覺得自己在這裏,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顯得……如此的無力。
更可悲的是,他和這些人,還連著血脈的關係,打斷骨頭連著筋,根本無法完全剔除。
太可悲了。
李楠今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這個小閣樓。
而屋子裏的鄒雅萍和李芙蕖,根本沒注意他的動向。
……
次日一早。
淩桉察覺到自己的臉上仿佛被一根羽毛輕擾,癢癢的,弄她一下,又很快收回去,她伸手去摸,沒摸到,剛放下手,那羽毛又來了。
“還不醒?”
磁性好聽的聲音傳入耳畔。
淩桉迷糊著睜開眼,正好瞧見蕭戟的下頜,弧度剛剛好,一律金黃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淩桉頓了好幾秒。
“做什麽?”淩桉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按照生物鍾來看,現在不是她起床的點。
蕭戟動手,給她扶起了,這個姿勢,正好淩桉整個人窩在他懷裏,他淡聲說:“帶你看看太陽。”
淩桉被這麽一弄,登時清醒不少。
於是,淩桉這才發現,他們兩人在天台上,這裏也擺著一張休息床,頭頂的玻璃擋板被調下去,周遭都是天然種植的花花草草,瞧著一片盎然生機的模樣。
天色還很暗淡。
唯有頭頂的一抹金黃,帶著紅霞的餘韻,映照下來。
“好看嗎?”蕭戟伸手去摸她的臉,動作親昵。
淩桉回過神來,輕輕點頭:“好看。”
她下意識的,給自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窩在蕭戟的懷中,盯著天邊的方向看。
“那喜歡嗎?”
“嗯。”
周邊環境空曠安靜,隻有相擁的兩個人,因為緊密相挨著,近的能夠聽清楚彼此之間的心跳。
一下接著一下。
淩桉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去周邊摸索。
蕭戟發現了:“在找什麽?”
“手機。”
“找手機做什麽?”
“拍照。”
蕭戟一頓,倒是抬起手,將一側桌案上的手機遞給她,道:“女孩子都喜歡拍照嗎?”
淩桉蹙眉,反問說:“都?”
她漫不經心:“還有誰?”
蕭戟笑了笑,指腹摸到淩桉的下巴,捏了捏,語氣淡然:“沒誰了,我不和女人一起玩。”
淩桉沒躲,隻接過手機,舉起之後,對著天空拍了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