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微微挑了眉,看向李楠今。

“還沒給你介紹吧,這個是我大兒子,”鄒雅萍對蕭戟開口,“參加工作五年了,是個白領。”

蕭戟頷首,沒搭話。

李楠今忍下心中異樣,視線在淩桉的身上轉悠了好幾圈。

其實他和淩桉不太熟悉,雖然是表兄妹,但是年紀差擺在這裏,沒什麽交流,主要是聊不到一塊。

“表哥好。”淩桉抬起眼,麵上柔和了些,主動打了一聲招呼。

李楠今點點頭,想問淩桉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但想起她三年都在監獄裏,登時問不出口了,隻道:“桉桉長大了,要嫁人了。”

“嫁妝,我們來準備,蕭先生不用費心。”李楠今繼續。

蕭戟眯起眼。

“我們準備?我們哪來的錢準備?”鄒雅萍第一個不樂意了,跳出來反對,“再說了,人家小肖說他來解決,你跟著瞎擔什麽心?”

李楠今回過頭去瞪了眼鄒雅萍,說:“那就我來準備,我一個人準備,不麻煩媽了。”

“你這人……”鄒雅萍恨鐵不成鋼。

李楠今說:“桉桉好歹是我妹妹,她嫁人當然要準備體麵。”

淩桉垂下眼,輕聲說:“謝謝哥哥,但還是不麻煩你了,我……”

“我來解決。”蕭戟聲音冷了冷。

他在桌案下掐淩桉的手背,不高興的時候下手都沒個輕重,掐的淩桉又疼的顫了顫。

淩桉要縮回手。

蕭戟不讓,硬是握住不放。

這邊李楠今還要開口,但蕭戟已經一錘定音:“就這麽辦了。”

“飯也吃完了,消息也通知了,”蕭戟拉著淩桉起身,目光在李楠今的身上掃過,眼神不明,“我和桉桉還有事情,就先不打擾了。”

說著,蕭戟就牽著淩桉的手,往外走。

淩桉很久沒看見李楠今了,走幾步還回過頭來看了看。

這反應讓蕭戟臉色沉了沉,他拉著淩桉走的快了些。

“怎麽就走了?”

出了小閣樓,淩桉輕聲對著蕭戟的背影開口。

“不然你還想待到什麽時候?”蕭戟將她送到副駕駛上,動手給她係好安全帶,“我看你一雙眼睛都快黏到別人身上了。”

他應該有脾氣要發,所以手底下的動作都沒輕柔,而是隨意的。

淩桉看向他,說:“我看我表哥,怎麽了?”

“現在是表哥了?”蕭戟嗤笑,“剛才在裏麵,不是一口一個哥哥?”

淩桉無話。

蕭戟從車前頭繞過去,坐上駕駛座,正要開口——

“桉桉!”

隻見李楠今從屋子裏跑出來,目標明確,是朝著淩桉的:“桉桉。”

他在車前邊停下,站在車窗外,遞給淩桉一個小盒子,說:“桉桉,忘記給你了,這個是你爸爸媽媽的東西,本來就是想等你嫁人的時候給的,現在正好。”

淩桉低頭,看著手裏的檀木製成的小盒子,輕聲說:“謝謝你,哥……表哥。”

蕭戟挑眉,掃她一眼。

“還有就是,”李楠今的視線看向蕭戟,欲言又止,“桉桉,當年你坐牢,我本來是想去看看你的,也想給你些幫助,但是那個時候,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幫不了你什麽,也就……”

“你別怨怪我,桉桉。”

淩桉垂下眼,輕聲說話的樣子,乖巧的不得了:“沒有,我沒有……怨怪過任何人。”

她說:“幫人是情分,不是本分,有人願意幫我,我會十倍感激回去;但如果沒有人願意伸手,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隻是這過程很艱難,荊棘叢生的一條路,沒有燈,漆黑一片,每一步都是一個血印子,疼得她受不了。

但好在,她還在撐著。

也幸好,她撐住了。

淩桉說:“表哥回去吧,晚上風大,冷。”

李楠今點點頭,後退了幾步,站在台階上,道:“我看著你們走,我再進屋。”

在車輛啟動的一瞬間,李楠今聲音高了點:“桉桉,你一定要幸福,祝你以後都幸福,開開心心的。”

淩桉聽見了,隻垂下眼,一語不發。

她眼眶微紅。

車輛開出了好一段路,蕭戟才開口說話:“我算是知道你之前為什麽說你覺得這表哥最好了。”

淩桉偏過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

她說:“小姨和表妹也很好。”

蕭戟蹙眉:“寶寶,你應該分辨的出,她們並不好。”

“不,”淩桉眼眶濕潤,沒看蕭戟,“她們很好。”

蕭戟一邊開車,一邊說:“哪裏好?是拿你當砝碼,要彩禮卻不給你準備嫁妝嗎?”

淩桉執著:“小姨家裏困難,需要供表妹上學,表哥雖然工作很多年了,但是公司裏事情很多,需要打點,都要用錢。”

“但她張口要了彩禮,後來還加價。”

“彩禮本來就是女孩子嫁人的基本流程,古代還八抬大轎,三媒六聘呢,到我怎麽就不行了?”

“她可以要,但是她不能白要。”蕭戟說。

“蕭戟,你就是不想給,你覺得我不值得你給,對不對?你覺得我配不上這些,所以你……”

“寶寶。”

“你就是覺得我的親人不和你一個層次,所以你瞧不上她們,你才會對她們態度不好,說白了你也沒想尊重我,你就是……”

“寶寶!”

蕭戟的聲音驀然高了很多:“你明明不是這麽想的,你自己也無法忍受她們不是嗎!”

狹窄的車內一時安靜無比。

淩桉的眼淚忽然掉落下來,她哽咽著說:“但她們是我的親人,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她哭著說:“我也不想這樣,鄒雅萍和你談彩禮的時候,我都感覺她在把我明碼標價賣出去!她把我當成一個商品賣給你!”

“可我想要一個正常的婚嫁流程,我想看見你在我的親人麵前尊重我,我想你為了我能好好對她們,讓我覺得我受到了重視!我想要的從來都不多……”

淩桉哽咽的聲音更為明顯:“如果我爸爸媽媽還在的話,他們一定不會像是鄒雅萍這樣隻關心錢,他們第一時間會詢問我開不開心,幸不幸福,你懂嗎?我隻是想……想要一個,正常的流程而已。”

“這就和中午的時候,你問我吃完了早餐,為什麽還要吃午飯是一個道理,”淩桉哭得一張臉都是淚,“我隻是想一個結婚的儀式感。”

“就算我知道鄒雅萍貪婪成性,但是你配合我一下,讓我覺得我所想的是真的,是美好的,又有什麽關係呢?你配合我一下會死嗎蕭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