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蕭戟唯一對她滿意的點,就隻有她“識相”了。
男人得到她的回應,便下顎微抬,指著一側的衛生間,低沉冷酷的聲:“去洗。”
淩桉現在聽到這句,她都會在腦海裏聯想起他口口聲聲說的“髒”。
原來,並不是指他有潔癖,而是覺得她這個人“髒”。
淩桉起身。
她從地上爬起來,步伐跌跌撞撞,路過臥室時,瞧見那張唯一的床榻上,躺著小小的身影。
萌萌睡著了。
如果蕭戟在來時,萌萌還保持著清醒的狀態,那麽必然會大吵大鬧,所以事情顯然是,蕭戟在萌萌睡著後潛入的家中。
“她太吵了,”蕭戟抬起手,整理自己昂貴的袖扣,雲淡風輕,“我給她喂了點安眠藥。”
一句話。
淩桉瞬間瞪大雙眸!
擔憂和焦慮的情緒如潮水般湧現而來,淩桉提起腳步,下意識地,便要朝著臥室的方向行走!
“你再多走一步,我就不是給她喂點藥了。”
男人的聲音沉冷依舊,如果不是這話的意義不好,放在任何場合下,竟然都是好聽的。
蕭戟在外,形象維持的極好。
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如果他這張精致好看的臉龐上掛著一副金邊眼鏡的話,配上他的模樣,隻會給人留下一個詞的印象,那就是——衣冠禽獸。
或許隻有熟悉他的人,能聽懂他的潛台詞。
淩桉成功被威脅。
事實上,更多的可能性是被嚇住。
她怕蕭戟這樣陰影不定的人,害怕惹他不高興後,他真的會對萌萌做出什麽來。
“沒,沒有的,”淩桉收回腳,拐彎去了衛生間,柔柔弱弱的身子消失在門口,關上門,“我不去。”
這扇門,仿佛終於將外邊的世界隔絕。
淩桉雙手捂著嘴,脊背緊緊貼合在這門上,一點點的,從門上滑落下去,她眼眸微睜,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哭得極其洶湧,可在這小小的空間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安靜地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壓在身上一天的巨石,在這一刻仿佛被人加了砝碼,越來越沉重,讓瘦小的她,呼吸發緊,慢慢的,連喘氣都變得艱難。
她該怎麽做?
她明明已經坐過牢了啊。
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洗不清這一身的罪孽?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灑下,悉數浸染,混合了她的眼淚,似是溪流匯入大海,毫無蹤跡,分不清鹹淡。
借著這兜頭的水,淩桉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
但她哭得停不下來。
她太害怕了。
沒有人可以幫她,這萬千世界,偌大的阜城之中,她孤單一人,連伸把手的人都沒有。
淩桉太明白自己了,像她這樣的人,即便有人真的朝著她伸出援手了,她也不會輕易接受的。
從前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就抱著她輕聲開口,一眼便瞧出她的性格:“小桉是個懂事的孩子,你這樣的性子,要是碰見好人,會幸福一輩子,要是碰見不好的,怕是要吃一輩子虧了。”
淩桉對於媽媽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唯一記得深刻的,隻有這句話。
“沒有關係的,淩桉。”
“等過去這道坎,還給他,就不會欠什麽了。”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淩桉輕聲喃喃,到最後,她眼眸都泛著微光,是還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眼神:“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