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有被人擁抱了呢?

隻是簡簡單單的,擁抱。

淩桉想了一圈,最後發現,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擁抱的溫暖,是什麽樣子的了。

她太累了。

十三歲到現在,永遠都是她一個人。

以至於,眼下這如火爐似的懷抱,不僅僅將她此時凍地打顫的身體回暖,還融化了她疲倦孤單的心。

是個什麽樣的感覺呢?如果硬要用個詞來形容,淩桉隻覺得——誘人。

太誘人了。

所以她做出了這輩子第一次對異性的主動行為,一雙手細細顫抖著,小心翼翼,試探著;謹小慎微,摸索著;慢慢地抬起,抱住了蕭戟的腰。

蕭戟隻是想拉她,並詢問一句,沒料到她會先入為主,挑了眉:“問你呢。”

淩桉輕聲說:“你,去哪裏了?”

腰間是女人纖細的胳膊,她連抱人都是輕柔的,仿佛一圈羽毛,沒有威脅力,但就是讓人心癢難耐。

蕭戟想推開她的動作遲疑了下,可能覺得這感覺還不錯,所以他任由她抱著,隻將外套再裹緊她一點,淡聲說:“隨便逛了逛。”

“你呢?”蕭戟抬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她的腦袋。

“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淩桉小聲回答。

到這時,蕭戟似是才醒悟過來,垂眼看了看手機,剛好十二點。

他蹙眉:“你幹別的事情從來不守時,吃飯的時候時間觀念倒挺強的。”

淩桉並不這麽覺得,小聲辯解:“我做事情,都很守時的。”

蕭戟嗤笑。

這樣的反應太突然,讓淩桉更為小心翼翼,她輕聲:“怎麽了嗎?”

蕭戟本來不想說,但她問了,他也沒瞞著:“每次都是我等你。”

從前的幾次,不管是他讓她每個星期四在家裏等著,還是後來在酒店讓她下去拿衣服,淩桉都磨磨蹭蹭,毫無時間意識。

蕭戟都懶得和她說了。

淩桉迅速理解,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事情後,臉色有些變化,開口說:“我隻是……緊張。”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心理,下意識地想在他心裏留下個好印象,小聲辯解:“我做別的事情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蕭戟也領悟了:“哦?怪我頭上了?”

“沒……”

蕭戟的指尖正好在她腰間,順勢輕輕捏了捏,聲音淺淡:“是呢,畢竟在別人跟前說話挺利索,在我跟前是個小結巴。”

分明是句平淡的話,但淩桉就是無端從中聽出些奇怪的味道,讓她小臉漲紅了些。

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羞的。

好在蕭戟沒多說,看她還摟著自己不放,蕭戟伸手,將她扒拉開。

他不喜歡和人做這樣的舉動,剛才也隻是覺得她這模樣挺討喜,所以放任了些,但時間長了,他就沒這想法了。

淩桉被扒拉開的一瞬間,溫暖也從身上消失了。

她雙眼微垂,滿是失落。

“穿著。”

但,蕭戟將身上外套脫了,直接罩在她的身上,這一小小的舉動,令淩桉方才的失落感消散全無。

她杏眼圓圓,取而代之的是亮堂堂的星光,純粹又單純,看向他。

蕭戟察覺到,低眼去看她。

一瞬間,淩桉又仿佛一個偷竊東西的小賊,慌張無比,卻又假裝正常,迅速偏開了腦袋,轉移視線。

不敢和他對視。

蕭戟也不管她,沒多在意,提起腳步要走:“不是要去吃飯?走吧。”

走了兩步後,蕭戟想起淩桉慢吞吞的樣子,實在不想等她了,所以順勢伸手,牽住她的小手,拉著她一起朝前走。

淩桉眨巴了眼,視線緊緊盯著兩人相握的手上。

心跳如擂。

或許是孑然前行了太久,久到已經忘記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溫暖屬於她,這麽一點點的好,在她的心中,被難以控製的,無限放大,如烙印一般,雋刻在心頭。

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

兩人麵對麵,在食堂裏吃著飯。

淩桉和早上一樣,她將自己碗裏看起來很好吃的食物,都想扒拉到他碗裏。

蕭戟看不懂,皺眉:“你挑食這麽嚴重?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一句話落下。

淩桉準備繼續夾菜的動作一頓。

她隻好默默地將食物又放回自己碗裏,小聲說:“我沒有挑食。”

蕭戟掃她一眼。

淩桉不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但她頂著壓力,沒再給他夾菜,而是低垂著腦袋,吃飯。

她想了一圈,不斷揣摩蕭戟的眼神到底在表達什麽。

直到兩人吃完飯,上電梯時,淩桉終於得出一點苗頭,輕聲說:“我挑給你的時候,我還沒有開始吃,沒有弄髒的。”

蕭戟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但他並不在意,甚至根本不關心,就隨口應了:“哦,好。”

畢竟,生意人,凡事不必太計較,能應付就應付了,其他什麽的不重要。

這樣省時省力,還能少去不少麻煩。

果然,淩桉見他回應了,乖乖的點點頭,心情好了許多,她甚至微微彎起了嘴角,露出一個放下心來的淺笑。

蕭戟莫名又看了她幾眼。

直到走入病房,蕭戟才說:“看你恢複的還不錯,過幾天出院怎麽樣?”

淩桉對他的安排沒有意見,點頭:“好。”

她唯一讓蕭戟特別滿意的點,可能就是她乖巧聽話了,說什麽是什麽,也不多問。

蕭戟將她抱到病**,說:“這幾天公司有事,需要我去處理,到時候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方便。”

淩桉坐在**,他動手給她脫身上的外套。

聽到這句話時,她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蕭戟再解釋為什麽要讓她過幾天出院的事情。

淩桉心口再次跳動異常,輕聲說:“好。”

蕭戟聲音淺淡:“讓別人來照顧你,我不放心。”

一句平平無奇的話,讓淩桉原本就跳動異常的心髒,再一次紊亂。

她下意識握緊手,垂著腦袋,翕動了唇,想說些什麽,但怎麽都沒有勇氣開口。

最後,她隻好沉默。

蕭戟給她處理好身上的衣服,將被子蓋住她,又說:“爺爺知道你給我擋了一刀,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帶你回去吃飯。”

“啊,”淩桉猛然抬起眼,“啊?”

“可是,可是我……”

淩桉忽然害怕。

且不說她的身份,和蕭祁的死因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再者,上次蕭戟的母親明明白白告訴她,不喜歡她的那些話……怎麽都是不合適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