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未完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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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走廊裏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辛微和陸宸遠在醫生護士的陪同下,來到了重症病房外。
“……顱內進血,基本上已經沒救了。”一位醫生開口道,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進了病房。
辛微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呼吸一窒,他帶著呼吸機,昏迷不醒,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蘇明豔也在房間裏,神色複雜又惶恐,看到辛微他們走進來,她一下子站起來:“微微!”
“媽……”辛微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怎麽樣?”
聞言,蘇明豔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我沒事啊,可你爸爸他……他……陳肖容那個女人可真狠!”
辛微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
陳肖容和辛振唐發生爭執,把他砸的隻剩一口氣,但陳肖容自己也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此刻,陪在辛振唐身邊的就隻有蘇明豔了。
難得她還願意待在這裏,會害怕會恐慌會擔心,雖然這份擔心也許並不是全部給辛振唐的,但是至少說明,她對辛振唐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而陳肖容對辛振唐,這對夫妻,恐怕早就貌合神離了,雖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辛微的父親,但她依然要說,辛振唐對不起陳肖容的地方太多,辛微可以想象,大概是辛末對辛琦做的事讓陳肖容知道了,才刺激的她最終爆發。
而辛振唐表現出來的自私,漠然和毫無責任心,讓辛微實在沒有辦法生出多少難過來,她對這個父親,真的沒有多少感情,但是身為子女,她還是要送他最後一程。
陸宸遠安撫的握了握辛微的手,看向醫生:“他還有多少時間?”
“看病人的意誌……最多兩天吧……”醫生歎了一口氣,說道。
蘇明豔聞言,一下子嗚嗚的哭了出來:“微微,你要給你爸爸報仇啊!不能放過陳肖容那個女人!她以為把自己弄出個瘋病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陳肖容已經被確診為精神失常,因此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責任,隻是她的餘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度過了。
“她是真的瘋了。”辛微輕歎一聲,“媽,你在這裏陪著他吧……”
“微微,你呢?你別留我一個人!”蘇明豔說著就要來抓她的手。
“微微懷孕了,不方便留在這裏。”陸宸遠把辛微擋在身後,冷淡的看著蘇明豔,“我會請幾個護工幫你。”
蘇明豔張了張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神色複雜的辛微,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
“我會盡量抽空來看爸爸。”辛微啞聲道,真要讓她在這裏二十四小時隨時伺候著辛振唐,辛微也未必不願意,雖然她在心底早已不把辛振唐當父親看,但對一個彌留之人,她也不想再苛責什麽了,但是她的身體狀況的確不允許,陸宸遠也不可能答應。
蘇明豔低著頭,半晌忽然開口:“小末呢?阿玨呢?怎麽都不來?”
“小末……在等待審判,阿玨馬上就來。”辛微有些艱難的開口。
“等待審判?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蘇明豔臉色白了白,喃喃的重複著。
辛微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蘇明豔也沉默了,轉身回到辛振唐的身邊,坐在床沿,神色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對於小末,蘇明豔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吧,雖然蘇明豔作為母親,為他們做的非常有限,在不負責任這方麵和辛振唐也有的一拚,但是看到她此刻的樣子,辛微心底的怨懟還是減少了幾分。
都到這個時候了,從前的事,她也不欲多加計較,她不由的看向陸宸遠,欲言又止。
陸宸遠淡淡一笑,攬著她的肩膀,對蘇明豔說:“你不用擔心,微微不會不管你。”
蘇明豔抬頭,似乎有些喜色,但總體還是怔怔的。
這個樣子,可不像蘇明豔。辛微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媽,小末……不會在裏麵待太久。”
“嗯……”蘇明豔應了一聲,忽然捂住了臉,“你爸爸快死了……”
原來,她的失常還是因為辛振唐?辛微有些詫異的想。
“這個男人,怎麽就死了呢……”蘇明豔嗚咽起來,“我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盡說好聽的話哄我,還騙我說總有一天會娶我,結果我都人老珠黃了,他也沒兌現……可是他怎麽就要死了呢……”
辛微怔住,看了眼病床上的辛振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媽,你振作點。”辛微隻能這麽蒼白的安慰她。
“嗚嗚……”蘇明豔竟然就像個小女生似的,抱著辛微大哭起來,讓匆忙趕來的辛玨一陣心驚肉跳!
“怎麽,還是遲了?”他臉色蒼白的開口。
聽到哭聲,他還以為辛振唐已經斷氣了,好在醫生很快解釋道:“還沒有!辛先生還活著!”
辛玨鬆了一口氣,看了眼病房裏的情況,和陸宸遠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走到辛振唐的床邊,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沉默不語。
辛振唐的所有孩子當中,或許辛玨是曾經得到過他一點關愛的,畢竟從小長在他的眼前,又是兒子,又是最小的一個孩子,辛振唐還是會抽空跟這個兒子表示親近,雖然也不過爾爾,但是至少這個時候,辛玨的心情肯定比辛微要沉重許多。
尤其是得知辛振唐是被陳肖容出手傷成這樣,他的心情就更複雜難受了,從小他就耳濡目染,很清楚陳肖容對辛振唐又愛又恨的感情,如今,那份愛終於消失殆盡,隻剩下純粹的恨,她不但出手傷了辛振唐,連帶著自己也變得瘋癲。
這是悲劇,卻不是他們某個人的悲劇。
終於,辛玨還是走過去,低聲開口:“姐,你和姐夫回去吧,我留在這裏。”
蘇明豔看到自己很有出息的兒子,又立刻轉而投向他的懷抱,繼續嗚嗚的哭,讓辛玨的臉色很是五彩繽紛。
辛微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就算在為辛振唐的死感到開心,蘇明豔還是不忘跟辛玨表示親近。辛微搖了搖頭,看著辛玨說:“那就辛苦你了。”
“有事我會給你電話。”
“好。”
說完,辛微走到陸宸遠身邊,和他一起離開了病房。
臨走之前,她看到辛玨把目光投向辛振唐,神情黯淡。
一個家,最後支離破碎成這個樣子,即使堅強成熟如辛玨,也會非常的難受吧。而對辛微來說,和陸宸遠結婚後,她才有家的概念和歸屬感。因此對於辛振唐和陳肖容的結局,她更多的是感慨和心酸,而不是傷心難過。
“走吧。”陸宸遠低聲在她耳邊說,為她整理了一下圍巾。
“嗯。”辛微握緊了他的手,跟他離開了這裏。
辛振唐風流瀟灑了一輩子,最後卻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或許,這並不是什麽太讓人意外的結果,沒有人能一輩子都保持好運,辛振唐終於還是為他的自私和薄情寡義付出了代價。而陳肖容,也許在那個扭曲的精神世界裏,她可以獲得久違的安寧和平靜。
東嶺市。
在老爺子的住處,趁著俞老爺子進屋拿東西的空檔,左羿煬和俞孝靜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都讓你別急著告訴爺爺了!”俞孝靜氣急敗壞的聲音。
“這種事,根本瞞不住吧!你都兩個多月了,眼看著肚子就要鼓起來了!”左羿煬嘿嘿一笑。
“看你這個樣子我就來氣!要不是你,老娘能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嗎?”孝靜大怒。
“這個結果不是早有預料的嘛!”
“誰知道還真有了!”
“喂!老子是健康的男人!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反正老娘不想現在結婚!”
“沒用的!我媽媽那邊聽說你懷孕了,也催的厲害呢!”
“喲,你那個約會對象蘇珊呢!”孝靜陰陽怪氣。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跟人什麽事都沒有,你能不能別那麽小心眼?”
“我小心眼?到底是誰啊跑去跟阮慕成的教授講人壞話啊!”
“我那是實話實說!”左羿煬理直氣壯。
“得了吧!幼稚!看你這樣子,我一點也不想嫁給你!”
“你肚子裏懷著我的崽,你不跟我結婚跟誰結婚?”
“不結不行嗎?有你這種爹,我真怕我兒子以後長歪了!”
“我180的智商啊!那麽優良的基因!兒子長歪了那也是你的基因有問題!”
“滾滾滾滾滾!”
……
類似的對話和爭吵,從得知孝靜懷孕的那一刻起,就每天都在上演,左羿煬十分高效率的發動了兩邊的長輩,今天來,則是老爺子的召喚。
正吵到酣處,老爺子樂顛顛的從裏屋出來了:“哎喲!總算給我找著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孝靜,來,懷孕了就得戴玉!”老爺子豪氣萬丈的把一個價值不菲的羊脂玉做的送子觀音像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一臉的喜色。
左羿煬諂媚的說:“爺爺,你看,孝靜這不都懷孕了,我想等她生孩子前把事兒給辦了,您老人家給選個黃道吉日唄?”
老爺子聽的老懷大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錯!你小子不錯,我沒看錯人!行,我馬上就去選日子,你趕緊準備起來!婚禮得在國內辦大頭!”
“當然,當然!”左羿煬非常狗腿的應下了。
孝靜鬱悶:“爺爺,我不想現在結婚。”
老爺子一瞪眼:“你這個丫頭,又任性了?小左哪裏不好?對你又死心塌地的!”
“可不是!”左羿煬不失時機的獻殷勤,“孝靜,你要是有什麽地方不滿意,你就告訴我!婚禮保證不要讓你操一點兒心,你隻要養胎就行了。”
老爺子手一揮:“你看!”
孝靜氣的鼻子都歪了,幹脆扭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不理她了。
左羿煬可憐巴巴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鄭重道:“婚禮的事,你去辦吧!我馬上來選日子!這丫頭,大概是懷孕的關係,脾氣古怪的很,你別管她。”
“是是!”左羿煬搓著手,笑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看的孝靜一陣來氣。
看著老爺子顛顛的又進去翻老黃曆了,孝靜立刻把炮灰對準了左羿煬:“你到底想怎麽樣?”
“娶你!”左羿煬回答的非常響亮,讓孝靜一陣氣結。
懷孕以後,孝靜的妊娠反應相當嚴重,吃不好睡不好,此刻左羿煬看見她眼底的烏青,一陣心疼,不由的放緩了聲音說:“孝靜,我是真的想娶你,想跟你過一輩子的。我保證疼你一輩子!你是不是嫌我沒有正式向你求婚?其實戒指我早就準備了,隻是你這段時間對我都沒個好臉色,我……我還想著再等個合適的時候……”
結果就拖到了現在。
孝靜瞪了他一眼:“戒指呢?”
左羿煬立刻拿了出來,嘿嘿笑道:“6克拉的鑽石!我覺得這個大小最適合你!你看喜歡嗎?”
孝靜非常自然的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欣賞了一番,對他的眼光表現滿意:“還不錯。”
“你嫁我唄!嫁我唄!我肯定會努力疼你跟小孩的!”左羿煬可憐巴巴的捧著她的手。
孝靜打量了他一眼,把戒指拔了下來,傲嬌的哼了一聲。
左羿煬臉色一垮:“孝靜,你說句話啊。”
“沒誠意。”她白了她一眼。
左羿煬啞然,苦惱的捧著戒指,就快哭出來了,到底怎樣才算有誠意啊?
俞孝靜看到他的可憐相,其實心早就軟了。
她也不是不願意嫁給他,隻是覺得兩人之間總是還差了點什麽,但是這段時間來,看到左羿煬忙前忙後,每天滿頭大汗的哄自己開心,其實她早就心疼的一塌糊塗了,那點芥蒂也早就煙消雲散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端著架子,還是那句話,這家夥,就是有一種欠虐的氣質啊。
“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孝靜終於慢慢的開口了。
左羿煬眼睛立刻賊亮:“你說。”
孝靜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聽我的話。以後,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無論大事小事,都得我來決定。如果我說要離婚,都不許說一個不字!”
“啊?”前麵左羿煬的臉色還算正常,聽到她的最後一句,他的臉色就變了。
孝靜挑眉:“怎麽,你有意見啊?”
“沒有!沒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女王發話,左羿煬哪裏敢拒絕,立刻諂媚的去抱她,“來,咱還是把戒指戴上吧,你戴著可好看了……”
孝靜下意識的又想拒絕,隻是扭頭看到這家夥喜滋滋的模樣,心裏一軟,任由他給自己戴上了戒指。
其實,跟的嫁給這貨,好像也不是一件那麽讓人排斥的事,似乎還挺有趣。
反正,都要給他生孩子了,嫁就嫁了吧。至少自己在這段婚姻裏是處於優勢的。相比較辛微,她的風險其實要小很多啊。
想到辛微也都懷孕快兩個月了,孝靜又覺得很感慨,陸宸遠肯放手的幾率,現在看來簡直比火星撞地球還要低,她完全沒必要為辛微擔心。
不過,不管兩人之間是什麽樣的相處模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許她跟左羿煬,就這麽吵吵鬧鬧的,也就過完了一輩子。
一輩子,真長,如果放在從前,孝靜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覺得很可怕,但是現在……如果一輩子欺壓這貨,感覺似乎還不錯。
想到這裏,她嘴角的笑容越深,左羿煬看到她終於露出了笑靨,也咧開嘴笑的格外開心。
秋日的這個午後,異常的溫暖和諧。
機場。
沈芊涵戴著墨鏡,拖著行李來到了安檢處。
她在陵江市待的這半個月時間,都是住在養父母那裏,雖然不是親生父母,但也是有血緣的舅舅和舅媽,他們對她的感情並不是假的,從前他們對她的變化操心不已,因此沈芊涵很是懺悔安慰了他們一番,終於讓他們安心,在許諾了會常常回來看望他們之後,沈芊涵決定繼續自己未完的事業。
那些學生肯定很想念她吧。想到他們,沈芊涵不由的笑了。
排隊等安檢的隊伍挺長,沈芊涵在隊伍的末尾等待著,眼看著就要輪到她,一股大力忽然將她拉出了隊伍!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來人,竟然是許久沒見的陸思暢!
沈芊涵一下子呆住了!
陸思暢大概是匆忙趕來的,神色有些焦急,他摘下墨鏡,惡聲惡氣的說:“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
“啊?”沈芊涵有些茫然,“我……這就走了,你不是跟我說,讓我遠離這裏麽?”
“我不是說這件事!”陸思暢的眸中閃過一絲怒色,“你在陵江市待了這麽久,怎麽都不跟我聯係?”
“……我怕你會立刻趕我走。”沈芊涵呆呆的回答。
陸思暢頓時啞然,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趕時間。”沈芊涵不清楚他的意圖,努力一笑,“聽說你現在是陸氏的總監,恭喜。”
“沈芊涵。”他忽然冷冷的喊她的名字,“你沒有別的話想說的嗎?”
沈芊涵沉默了許久:“從前我利用了你,傷害了你,對不起。希望你不要因此對女人失去了信心,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值得你愛的好姑娘的,下次,如果你遇到了,一定要珍惜。還有,謝謝你曾經愛過我,我會永遠記得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一切。”
陸思暢沉默了,抿唇望著她,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絲毫偽裝來,但是,他隻看到了一片平靜和感慨。
他的聲音不由的嘶啞了:“我不需要你的感謝。”
沈芊涵艱難的笑了一下:“但是對我來說,那很重要。我想,也許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次那麽熱烈的喜歡追求一個姑娘了,我很榮幸,真的。”
當他達到了今天這樣的地位,當他經曆了許多,當他變得越來越成熟,就越不可能像從前對待她那樣,毫不保留的奉獻著自己的熱情。她很高興,那個時候他奉獻的對象是她,她也很遺憾,自己沒有珍惜,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沈芊涵……”他有些咬牙切齒了,“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
沈芊涵怔了一下,望著他,神色有些遲疑:“那……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陸思暢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為了什麽?連他自己都有些疑惑,隻是,當他聽說了半個月前的那件事,又得知沈芊涵就要在今天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沉悶,他不由自主的丟下了手頭的事情來機場找她。
可是,卻得到她這樣的回應。
也許,她這樣的反應才是最正常的,可是,陸思暢卻並不滿足。
“如果沒事的話,我真的要走了。”沈芊涵低下頭,斂去了眸中的那一抹的失望。
如果可以挽救,她又何嚐不想呢?可是,她沒有資格主動開口。何況,早已有了裂痕的感情,就算再努力,也永遠不可能回歸到從前。
“我……”陸思暢開口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
“我真的要走了,我……祝福你。”沈芊涵說完,轉身匯入了人群中,好像生怕自己會後悔一般。
陸思暢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一空,但是,請求她留下來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縱然遺憾不舍,甚至還有感情,他們終究沒辦法回到最初。他見過她人生中最不堪最狼狽的時候,而她也見到了他心機深沉的一麵,如果他們一定要嚐試,也注定會狼狽收場,最重要的是,他們追求的東西,也完全不同。
陸思暢看著那道黑色的身影漸行漸遠,沉默的站了很久。
也許這樣也好,至少他們還可以像朋友一樣互相道聲祝福,也許很多年後偶遇,他們還可以一起吃個飯,互訴自己的經曆。
隻是,心底的最深處,依然會有一分遺憾的吧。
再見了,他曾經最愛的女孩,再見了,他瘋狂而熱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