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漫天的瑰麗霞光映紅了巍巍的中嶽嵩山,層林盡染,仿佛塗了一層豔麗的盛裝。,。,首。發嵩山北麓少室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猶自在晨曦中酣睡未醒,隻有村落裏的雄雞在此起彼伏地高唱。

一個十四五歲的壯碩少年挑著一擔豆腐走出了村子,那擔豆腐隻怕有百多斤重,但少年卻不感到吃力,顯見的日複一日的勞作早已習以為常了。少年憨厚的臉洋溢著勃勃的朝氣,濃眉下那雙靈動大眼如同草葉的露珠一樣明亮。一隻烏黑精壯的狗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麵。

一人一狗出了村子,跨過小溪那座吱吱呀呀的獨木橋,就走進一片茂密的山林。林子裏的靜謐被闖入者打破了,被驚醒的宿鳥唧唧喳喳的叫著撲翅飛進了密林深處。那隻黑狗警覺地聳起兩隻耳朵,似乎準備著在瞬間撲向獵物。穿過林子踏了一條比較平緩的山路,人和狗都已被露水弄得濕漉漉地像是剛洗過澡一樣。

少年回頭衝狗擺了擺了手:“老黑,回去。”

老黑汪汪叫了兩聲,然後回頭一溜小跑走了。

這時,從十多裏外傳來了千年古刹少林寺的晨鍾聲,悠揚的鍾聲在山野間回蕩。少林寺的僧眾又開始了每一天必修的早課,晨練之後就開始誦經。

這個少年每天都起早貪黑地賣豆腐,這也成了他每天必修的功課。兩年來他挑著豆腐擔子穿鄉走村踏遍了嵩山的山山水水溝溝坎坎,這個賣豆腐的少年挑著擔子奔波在他坎坷的人生道路,他走得很穩,也走得很快樂.

少年挑著最後剩的一點兒豆腐趕到中嶽武校的時候太陽已升得老高了,差不多臨近中午了,他感覺饑腸轆轆,肚子裏咕嚕嚕仿佛在打鼓。他就在武校大門外放下挑子,從籮筐裏掏出一塊冷麵餅子啃起來,啃完餅子,又掏出塑料瓶子灌的山泉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肚子裏有東西墊底就有了精神,連腳步也輕捷多了,他挑著豆腐走進了中嶽武校。

這是一所比較大也比較有名的武術學校,依山而建,校園的環境非常優美,蒼鬆如蓋翠柏如傘,藤蘿莖蔓繁花點綴。雄偉的教學樓就坐落在綠蔭間,校園裏還有占地極廣的訓練場地。這個少年雖然經常到學校來送豆腐,早已熟悉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但現在依然將羨慕的目光四處逡巡。

訓練場有許多武校學生在自由訓練,有的在獨自練套路,拳腳如行雲流水;有的在紮馬步,穩如盤根老鬆;有的在練器械,刀來槍往疾如狂風暴雨。訓練場那邊圍住一圈人正發出震天的助威喝彩聲,原來是兩個少年正在對練散打。那個兒矮點的長得虎頭虎腦的,動作敏捷如下山猛虎,拳腳虎虎生風;那細高挑個兒卻不像別的人留著短發或者幹脆剃了光頭,卻另類地留著長發,染成花花綠綠的如同長著野草,在這律條森嚴的武校能弄成這樣的發型顯的極為招眼。

賣豆腐的少年早已經尋聲到了訓練場,他踮起腳尖朝場子裏看,欣喜地發現正在場中對練的那個矮個子正是自己要好的夥伴陳小虎。

這時候場子裏的局勢已有了變化,花花綠綠頭發那家夥的腳步由飄逸變得漂浮了,喘息聲也粗重起來,顯見的是氣力不足了,而陳小虎相比之下顯得更加氣定神閑。綠發少年焦躁起來,虛晃一拳底下飛腿朝對手襠部踢去,這在武術中名叫撩陰腿,是極為陰毒的招數,在非生死的比武中是嚴禁使用。在圍觀者怒斥聲中,陳小虎已側身一抄牢牢抓住對手的腳脖子,一個邊腿踹在對方的臀部,綠發少年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四周頓時響起震天的喝彩聲,綠發少年惱羞成怒跳起來破口大罵,眾人一哄而散。

“虎子,虎子,你這招使得太好了。”賣豆腐的少年興奮地嚷道。

“小峰,你怎麽來啦!豆腐賣完了嗎?”陳小虎高興地跑過來奪過豆腐挑子說:“你一定還餓著肚子,走,我請吃飯去。”

“站住!你這個賣豆腐的臭小子知道什麽?敢在這兒指手畫腳。”綠頭發爬起來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氣勢洶洶地罵道。

“姓魏的,你他媽的還不服氣呀,輸了就想把氣撒到別人身嗎?要不要跟我兄弟較量較量,隻怕三拳兩腳就把你打趴下了。”陳小虎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一邊衝綠頭發揮了揮拳頭。

“媽的,這年頭連山裏的猴子也想充大王了,放馬過來讓老子領教一下豆腐功。”綠頭發輕蔑地衝鍾嶽峰勾了勾小拇指頭。

“虎子,別那麽多事,我要去食堂送豆腐了。”早已經脹紅了臉的小峰轉身就走。

“賣豆腐的,再敢到中嶽武校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綠頭發極其囂張的罵著。

“魏昌武,你又惹事了嗎?”聲音不高但極威嚴,不知什麽時候一個相貌普通但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了身後。

“啊,吳教練,沒,沒有!”那個叫魏昌武的綠頭發顯然有些畏懼中年人,支支唔唔地說著一溜煙跑了。

賣豆腐的少年見免去了一場麻煩不禁鬆了口氣,扭頭看見吳教練正注視著他,就感激地衝吳教練笑了笑,又跟陳小虎招呼了一下挑著豆腐擔子走了。

“陳小虎!”

“啊,到!”正衝夥伴擠眼的陳小虎聽到教練叫自己一激靈就端正了身子,規規矩矩地站在教練麵前。

“你那個朋練過功夫。”

“哎呀,教練,你可真是慧眼識英雄。小峰的功夫可不是蓋的,那可是池塘裏的青蛙呱呱叫,就連我在他手下也走不了三十招。”

“真的嗎?那他是哪個武校的高材生?”吳教練疑惑的問道。陳小虎的話讓地半信半疑,因為陳小虎的功夫在學校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雖不曾登峰造極卻也有幾分火侯,竟然不是一個賣豆腐的對手?

“哈哈,他可算是我的半個徒弟。”陳小虎得意洋洋道,忽然覺得氣氛不對,偷眼覷到教練臉色陰沉如水,急忙道:“我可不是吹牛的,小峰,就是鍾嶽峰是我光皮股一起長大的哥們,他從小就喜歡練武,我學過的東西一教他就會,比我這個老師學得都好,他到別的武校賣豆腐也跟別人學了不少功夫,所以就比我厲害了。”

“我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根骨奇佳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想不到他竟能無師自通。”吳教練興奮地說,臉色也早由陰轉睛了。

“教練太厲害了,這叫英雄慧眼識英雄。”陳小虎諂笑著說道,地地道道一付奴才相。

吳教練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別那麽多廢話,幫我跟他的家裏聯係一下,我想讓他跟我學功夫,憑他對武學的天賦,再加努力,要不幾年就會在武壇大放異彩。”

“嘿嘿,教練,你忘了說最重要的一條啦,那就是名師出高徒。”

“好你個陳小虎,連教練的哪個啥屁也拍,別忘了你也是我教出來的,希望你也學得高明一些。”吳教練虎著臉道。

陳小虎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廢話,苦著臉道:“教練,你說的事可難辦了,小峰每天都要賣豆腐,再說家裏也沒錢讓他學武。”

“如果他家裏實在困難,我可以建議學校不收學費。”

“不收學費?那也不行。”陳小虎為難地說。

吳教練不悅道:“你怎麽回事?說話吞吞吐吐的,他家裏不願意他學武嗎?”

陳小虎神色黯然道:“小峰五歲時,他爹在一個小煤窯挖煤,煤窯塌方被埋,連屍首都沒找到,娘後來跟一收藥材的販子跑了,他就被他叔收養了。他叔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他下麵還有妹妹和弟弟,也都學了,小峰連初中沒幾天就輟學幫家裏賣豆腐了。小峰跟別人學武,他家裏人根本都不知道,他叔和嬸對他輟學一直很內疚,小峰不想讓他們難過自責。”

吳教練也被小峰不幸的身世打動了,這個孩子多懂事啊!從他的身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更堅定了收他為徒的決心。他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澀聲道:“這孩子如果不學武實在太可惜了,他什麽時侯有空我都可以教他,隻要他願意學。”

陳小虎高興地說:“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告訴他一聲。”說完,一溜煙跑了。

雖然已經是初秋時節了,但正午的驕陽依然似火,正應了俗語說的秋老虎天氣。山路兩側的草木也都蔫蔫的仿佛失去了生氣,知了的叫聲冗長而單調,似乎在詠歎生命最後的輝煌。

豆腐賣完了,挑子是空的,但他卻感到腳步更加沉重。腿裹住的練功的厚厚沙袋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他真想立刻把它解下來,恢複那種身輕如燕的感覺,但他不會那麽做,他要用汗水來鑄就他武術的夢想。

前麵不遠就是通往少林寺的道路了,那也是通往武術聖地的道路,想起少林寺,鍾嶽峰的心有些神往了。少林寺那鋪住青石條的練武場那深深的腳窩就是千百年來少林武僧們練功留下的。水滴石穿,磨石成坑,那一個個腳印要灑下多少的汗水,穿破多少雙鞋呢?

一股清泉從山崖嘩嘩流下來,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珠玉四濺,清澈的泉水又匯入小潭。山崖幾簇向陽的野菊已經含苞欲放了,在陽光下呈現出勃勃生機,這裏是鍾嶽峰中途經常歇息的地方。

這時他又感到口渴了,塑料瓶子的山泉水早已飲完了,他放下挑子,用手掬起泉水咕嘟咕嘟飲了一氣。泉水清澈甘冽,比商店裏賣的那些礦泉水可爽口多了。

喝過了山泉,他呆呆地坐著望著莽莽的群山出神,山大,天更大,山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呢?他神色漸漸有些傷感,目光有些迷離。

後麵忽然傳來的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遐思,鍾嶽峰警覺地回首看去,隻見陳小虎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鍾嶽峰忙站起來迎了去,“虎子,出什麽事了你跑這麽著急?”

陳小虎顧不說話,順手把幾個包子遞給他,跑到水邊俯下身子咕咚咕咚飲了一通,如長鯨吞水似的。他喝過了水緩過一口氣才道:“你跑得可真快,挑著豆腐擔子,腿還裹住那玩意,快成飛毛腿了。”一邊說著一邊前拍了拍鍾嶽峰纏著沙袋的腿。

鍾嶽峰接過包子毫不客氣地吃起來,拳頭大一個包子三兩口就報消了,他一連吃了三個包子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聽陳小虎說明來因。

“我這兒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那一個。”陳小虎壞壞笑道。

“當然是先聽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們武校的吳總教頭看你這塊木頭了,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壞消息就是吳教練特別嚴厲,做了他的弟子可有你小子受的。”

鍾嶽峰驚喜道:“這是真的嗎?天終於掉餡餅了。”繼而又黯然道:“我不但交不起學費,而且也擠不出時間學、”

“哈哈,忘了告訴你,吳教練不但不收你的學費,而且還答應你什麽時侯有空就什麽時侯去學,鐵了心了要把你打造成新一代超級拳王。”陳小虎一見鍾嶽峰還在猶猶豫豫地不表態,就有些著急了,不樂意地說;“你小子還看不吳教練嗎?人家可是有名的冠軍教練,拿過全國散打錦標賽的冠軍,跟美國的金腰帶拳王交過手,兩個回合就把那個狗熊樣的家夥揍趴下了。”

鍾嶽峰一見陳小虎著急的模樣撲哧一下笑了:“我當然想跟吳教練學功夫,可是我家的條件你是知道的,晚要磨豆腐,白天要賣豆腐,怕辜負了吳教練的一片好心。”

“這個事情你倒不用擔心,我早告訴吳教練了,吳教練答應你隨到隨教。哈哈,咱們可成了正兒八經的同門師兄弟啦!”陳小虎興奮地衝鍾嶽峰一個直拳又一連幾個擺拳和勾拳,冷不丁腳下又使了個絆子。

鍾嶽峰連躲帶閃地輕鬆化解了他的進攻,虛晃一拳跳到一邊,笑著說道;“今天太累了,改天再領教高招!”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回去告訴吳教練一聲,明天再去正式拜師。對了,虎子,這事先不要告訴我叔和嬸,我可不想叫他們為難。”

陳小虎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鍾嶽峰挑著擔子走了。

陳小虎望著鍾嶽峰遠去的背影有些感慨,童年夥伴稚嫩的肩膀竟要承擔那麽沉重的東西,可他依舊顯得那麽輕鬆堅強樂觀,讓人從他身感受到了振奮人心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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