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穀,玄火壇第三層。
堅硬的冰塊鋪就了第三層的地板,幽幽的黑暗中,藍芒淡淡折射,一隻巨大的白色狐狸靜靜地趴在那裏,隻就趴在那裏,也足足是葉天的兩倍高。白狐身後有九條尾巴正在搖曳著,九尾天狐!
葉天頓住了腳步,低語了一聲“九尾天狐”,然後便繼續向著幽幽的藍光處走去。
九尾天狐看著持著絕神刀的葉天,冷聲道:“想不到上官策已忍不住要殺我了,那他怎麽不親自動手……”
說到這裏,她猛然聲音一變,尖叫道:“不對,不對,普天之下除了上官老鬼,隻有玄火鑒能夠開啟此祭壇三層。你,你身上有玄火鑒?”
然而,葉天並未說話,卻已來到了她的身前,望著她。
這的確是一隻美麗的白狐,柔順的白毛令人忍不住想要撫摸一番,隻是由於太過巨大,增添了幾分威勢,使人不敢太過放肆。
九尾天狐那莫名的激動又極快地斂了下去,她已然發現葉天的身上並無玄火鑒。
葉天淡淡地道:“我既非上官策,也沒有你所說的玄火鑒。”
九尾天狐重新看向了他,道:“那你怎麽進來的?”語氣掩飾不住她的驚訝之意。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葉天手中的絕神刀上,巨大的眼眸閃動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葉天抬手一刀,斬向了白狐……
九尾天狐心神劇震,她已猜出葉天要做什麽。
“鏗鏘”一聲,那根纏繞在白狐身上的玄火鎖鏈應聲而斷……
九尾天狐震驚道:“你……”
但她的話並未說完,葉天已然打斷了她,平靜地道:“你讓開。”
九尾天狐一怔。
多少年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這種話了。可是眼前這個男子非但敢這麽說了,自己更是下意識地從冰藍色的圓台上跑開,給葉天讓足了位置。
葉天並未看她,而是單手舉刀斬向了冰藍色圓台……
轟然聲中,他的烏黑的大刀狠狠地斬在了圓台之上,將之撕碎,露出了空心的內裏。
在九尾天狐驚訝的目光中,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的圓珠露了出來,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寒氣,頃刻間,就將葉天的眉目染得霜白一片……
九尾天狐看到白色的圓珠,已不知是仇恨還是憤怒了,當年若非這顆白色圓珠,自己也不會被焚香穀眾人擒住。即便擒住了,若非白色圓珠配合地火封堵她的妖力,她或許早就可以出來了。
但是不管如何憤怒還是仇恨,她都沒用動作。
因為葉天將之拿在了手裏,然後慢慢地放在了水元燈座中……就這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放在了龍口中……
就在沒入龍口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徹底寂寥了下來。
水元燈重組完成,寒氣陡然抽空,炎熱的氣息飛速從地底傳了上來……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熱氣的傳遞速度,也根本來不及形容熱氣的傳遞速度……因為就在熱氣傳來的那一刻,熱浪也滾滾而來了,旋即,整座玄火壇開始震動了起來……
腳下的堅冰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融化……
仿佛太古凶魔的咆哮一般,地底傳來了震天動地的隆隆聲……
……
穀口處。
上官策一邊尋思如何安撫那些蠻族,一邊開口道:“諸位,今日之事,我上官策定然會給你們一個解釋,不過暫時要委屈你們在這裏……”他話音未落,腳下的大地猛然震動了一下,所有人猝不及防被震得踉蹌了一下,向一旁跌去!
“啊!天變色了!”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句。
瞬間,所有人都抬頭望天,隻見原本略顯陰暗的夜空中此刻突然變得通紅,無數仿佛火焰般的雲彩快速匯聚到一起,圍繞著遙遠的一個地方猛烈旋轉了起來,刹那間風雷之聲大作,壯觀異常。
上官策先是一怔,旋即麵色大變,目光所及,那火焰雲彩匯聚之地果是玄火壇重地所在!瞬間,他又驚又怒,什麽也顧不上了,狠狠一跺腳,化作一道灰色光弧,向著那裏疾馳而去!
……
失去水靈珠的鎮壓,火山終是爆發了起來。
堅固無雙的玄火壇的地板開始龜裂,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縫從腳底下蔓延開來,葉天剛想再動作,猛然感到心髒止不住地痛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密布臉頰,狂暴的熱浪襲身而來,觸發了他心脈處的寒氣,開始冰凍整顆心髒……
不遠處,九尾天狐忽然道:“向上!”說話間,她身子陡然縮小,淩空踏起,向著上方裂開的缺口衝去……
葉天強忍住心髒的疼痛,艱難地點了點頭,身形化為一道黑色閃電,緊隨而出!
呼呼的風聲在耳畔響起,遠處的喧嘩聲隨著風聲蕩了過來……
然後,葉天便感到眼前一暗,什麽也不知道了。
……
清新的空氣,落寞的樹林,清澈的溪流。
當葉天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醒來的下一刻,一個溫柔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耳中:“公子,你醒了。”
葉天循聲望去,但見一個白衣女子俏生生地坐在他的身邊,仿佛一直在守護著自己。
有一陣風,輕輕地吹來,撩起了她耳鬢的發絲,眼波如水,蕩漾著說不盡的溫柔,更顯她柔媚傾城的容顏姿色……
葉天緩緩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看著這個女子,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來日必有厚報!”
說罷,他向著白衣女子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可是他走到第三步的時候,突然停止了。
因為那個白衣女子已然起身,並且冷冷地道:“既然來日必有厚報,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又給誰厚報呢?”
葉天霍然轉身,淡淡地道:“我救了你一命,你亦救了我一命……”
他話沒有說完,白衣女子打斷道:“你早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葉天道:“是。”
白衣女子道:“你心髒已經隻能維持半年的時間了,你可知道。”她的語氣盡量平靜,卻還是流露出不符合她身份和立場的激動。
她在救下葉天的時候,就檢查了他的身體,發現了他心髒的異狀。他的心髒已然有一大半壞死,剩下的一小半在真氣的維持下,頂多可以維持半年時間。
葉天聞言,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中流露出從來不曾有過的傷感,淡淡地道:“我知道。”然後,他轉身慢慢地走了,消失在這片森林裏。
風來了,吹卷起了落葉,飄到了溪流中,隨著水波幾浮幾沉,最終消失無蹤。這是否也預示著,人生便如這落葉一般,在曆史的長河中浮浮沉沉,最終徹底磨滅呢?
白衣女子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秀眉輕輕蹙起,然後跟了上去。
她也不知道這麽做是為什麽?
但是,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
見證了那場百年難得一見的火山爆發之後,鬼厲就遠遠退走了。
隻是很多時候,一個人不去找麻煩,可麻煩往往會找上門來。這一次的麻煩是一個從天而降的麻煩,白衣女子攔住了他,有著禍國殃民容貌的女子攔住了他。
這顯然不是一場桃花運式的麻煩。
鬼厲立住了,小灰也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對著眼前這個女子齜牙咧嘴,顯然極為不樂意美好的睡眠被打攪。
這個女子自然便是九尾天狐小白了。
小白看著這隻猴子,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三眼靈猴,還是已經開眼的三眼靈猴。不過,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你不要多事!”
小灰衝著咆哮了兩聲,麵目凶惡,第三隻眼睛,金紅色光芒閃爍不定,顯然沒將小白的話語放在心上。
小白也不再理它,轉而看向了鬼厲,淡淡的殺氣開始充斥這片空間。
鬼厲眉頭暗皺,沒有說話,凝神小白的動作。
小白道:“你的玄火鑒從何而來?”
問話間,她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狂暴的殺意已在爆發的邊緣。
鬼厲沒有答話,但是心裏已然泛起了滔天駭浪。
玄火鑒的事情,他一個人也不曾告訴,然而這個女子一見麵便道破了。
小白又問道:“你的玄火鑒是不是從一個六尾狐狸那裏得來的。”她明明是問話,卻已然是在逼問了,語氣更是肯定。
鬼厲感覺周圍空氣已然開始被壓縮了,不由自主地,他向後退了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是。”
小白已無需再問什麽了,厲嘯一聲,白皙的玉手化成了奪命的殺招,攻向了鬼厲。
鬼厲身子如柳絮般疾退,小灰卻突然從他肩膀上躍到了半空,第三隻眼睛綻放金紅色的光芒,衝天咆哮一聲,身子猛然脹大,等到落地的時候,已然變成了一隻足有二十餘米高的三眼凶猿,渾身上下肌肉虯起,大爪轟然拍下……
小白冷哼一聲:“不知好歹!”隨手一揮,掌中匯聚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大力,輕易就將足足是她身子十幾倍高大的凶猿擊得翻了幾個跟頭,然後,手掌繼續拍向鬼厲……
嘭!
玉掌狠狠地拍在了太極陰陽圖上,悶響盛中,狠狠陷了下去。
鬼厲臉色一白,連退數十步,方才化開這一掌的勁力。
小白還欲再攻,猛覺身後咆哮聲起,勁風大作,卻是小灰夾帶著萬分憤怒,揚起巨掌再度拍了過來!
小白臉色一變,棄了鬼厲,身子一閃……
轟隆隆!
巨響聲傳蕩開來,滾滾濃煙冒出,凶猿的巨掌擊空,狠狠地拍在了地上,將大地拍出了一個巨大掌印大坑!
小白不知何時來到了凶猿的頭頂,怒道:“我看在同為天地靈獸的份上饒你一命,你居然不識好歹,休怪我辣手無情了!”
說話間,出手卻是沒有絲毫減慢,一手凝氣化成了一柄長達十餘米的大刀,當頭斬下,勢要奪凶猿之命;另一手卻是暗捏印訣,在半空幻化出一隻巨大的手掌壓向了鬼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