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小森林中,淒涼荒蕪。

陰雲密布,大風狂烈,眼看一場大雨要來。

……

無名的小山,一座殘破的古刹建造在那裏,顯得格外淒涼落寞。

萬丈高空。

一男一女乘雲而來,飄然如神仙眷侶,羨煞旁人,正是葉天和陸雪琪。

葉天放眼遠望,見得天際陰沉,不由道:“陸師妹,眼看有一場大雨要來,我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陸雪琪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修養三日,葉天的傷勢好轉大半,本該是件可喜的事情。可是葉天卻歡喜不起來,因為他忽然覺得自己傷勢漸好,和陸雪琪之間卻不複在死澤中那種心心相惜的感覺了,兩人的內心像是隔了一層無形的膜。

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或許有一種解釋!

人是一種複雜的生靈,有其感性的一麵,也有其理性的一麵。對於女人來說,感性往往會超過理性。但隻要是人,畢竟總是有理性的時候。在死亡沼澤中,那無疑陸雪琪最感性的時候,葉天為了她受傷,她無法不感動!然而,當葉天的傷勢漸漸好轉,陸雪琪終於恢複了其理性的一麵,終然是不敢如此接受葉天的愛情。

因為,她始終不曾忘卻張小凡。

正如葉天所言,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既然如此,感情這個奇妙的東西又豈是想忘卻就可以忘卻的呢?

或許吧,人無完人!

或許隻有等待葉天死去的那一刻,陸雪琪才會猛然醒悟!

感情這種東西本就是最迷茫的,當局者若是不從局中走出,恐怕一輩子也無法看透。

陸雪琪看不透!張小凡看不透!葉天也看不透!

這千千萬萬年來,又有誰能看透?有誰能?這千千萬萬年,又有多少癡男癡女為情所困,從此抱憾終生?有多少?

……

降下雲頭,兩人落在了荒山之中,對麵的是一座殘破不堪的古刹。

暗夜悄然而來,天空黑雲密布,月華漸漸斂去,天地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荒涼的古刹在此刻愈發顯得妖氣森森,古怪異常!

葉天和陸雪琪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對方的疑惑。

南疆之地,乃是焚香穀駐地,就像中土大地乃是青雲門駐地一般。青雲門方圓千裏之內難有正規的廟宇存在,便是草廟村,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建成的,算不得正規廟宇,然後看這座破舊的古刹規模,曾經定然是香火鼎盛的正規廟宇!

然而香火鼎盛的廟宇怎麽會建在焚香穀勢力範圍內呢?而且還建在這荒山野嶺呢?

這絕對匪夷所思!

隆隆的雷聲傳蕩開來,天上的黑雲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沸騰翻滾,浩浩蕩蕩的氣勢好似太古的絕世凶魔蘇醒了,驚天動地!

嘩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仿佛蒼天的哭泣,更添了這裏的陰森……

葉天和陸雪琪沒有再做猶豫,急忙進了古刹!

甫一踏入古刹,陸雪琪剛想問什麽,忽覺大手堵住了她的嘴,葉天的身上的氣息灌鼻而入,竟是忘了抵抗,旋即便是全身一清,便到了一處更加黑暗的地方。

是那個殘破的佛像裏麵。

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陸雪琪眉頭皺起,心頭羞惱,剛欲說話,聽得葉天在耳畔低聲道:“不要說話,有人了,氣息很詭異。”說罷,他手指暗暗運勁,在前麵的未知處,搗出了一個狹小的圓孔,風氣席卷了進來,生冷生冷的,絲絲的暗光射了進來,功聚雙目,可以透過小孔看到外麵的情況。

陸雪琪芳心輕顫,耳垂被葉天剛才的氣息一吹,頓時滿麵通紅,心情複雜,唯有低聲道:“葉師兄,能不能稍稍鬆開一些。”

葉天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己方才抱的太緊了,尷尬之下,稍稍將手鬆開了些……

不等葉天說話,突聽一個破空聲而來……

兩人收斂氣機,隔著小孔向著外麵望去,卻見一道黃色光芒急速閃過,沒入大殿陰暗的角落,消失不見,顯得很匆忙。

那是一個黃衣妖媚女子,葉天憑借神念可以查探到。

就在這時,一道紅芒破空而來,落到古刹之外,四處望了望,然後走進了古刹之中,是一位紅袍老者,即使光線極暗,葉天依然可以辨別得出。

老者進來不多時,緊接著便聽到淡淡的腳步聲自黑暗中響起,又有兩個人影從古刹未知的陰暗角落慢慢走到了正廳大殿。

便在此刻,空氣猛然一震,又是一個黑影急速從古刹之外,掠了進來,隱藏到一個陰暗的角落。來人功力之高,前所未見,便是從那三人頭頂越過,三人亦不曾發覺。

不過,葉天憑借遠超常人的神念,卻是看到了。

此人正是鬼厲!幾日不見,他的功力再度上了一個台階,儼然快要追上道玄真人了,加上噬魂棒對上沒有誅仙劍的道玄,不敢說必贏,但也絕對不會輸。

狹小而詭異的古刹中,一下子聚集了七個人,像是在昭示著什麽!

“他來這裏做什麽?”葉天暗暗思索著,卻沒有告訴陸雪琪。

哧!什麽東西的摩擦聲打斷了葉天的思考。

緊接著,微弱的火光在這古刹中亮起,將主殿照得亮了起來。

借著微弱的燈光,陸雪琪看清了場中的情形。

除了先前那位花白胡子的老者,另外兩人的樣子也看清楚了。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樣子,身材中等,另外一人,身材頗高,但是全身上下裹著漆黑色的衣服,看不到臉,也看不到腿,一副見不得光的樣子。

葉天眉頭一皺,低聲對陸雪琪道:“那個黑袍人和你先前殺的魚人是同一個宗族。”

陸雪琪一震,想要說話。

葉天不待她說,又道:“先別說話,且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陸雪琪點了點頭,稍稍挪了挪身子,繼續看去。

“嘰裏咕嚕,咕嚕嘰哩……”黑袍人發話了……

陸雪琪直聽的頭皮發麻,更為詭異的是,那黑袍人居然是黑袍的底下發音,憑添了幾分可怖。一時間,她隻覺得這個古刹鬼氣森森,妖氣彌漫!

不過好在此時,葉天道:“這應該是南疆三十六非人族的鳥語,你無需在意,他們行為古怪,你隻當是畜生便好了。那個老者定然也聽不懂,需要那個中年人翻譯。”

陸雪琪點了點頭,心裏覺得安慰不少。

果然,那個中年人翻譯道:“族長說,這一次無功而返,反而讓本族折損人手,暴露行藏,都是你們消息不準。獸神大王聽說之後,大發脾氣……”

說到獸神的時候,中年人和黑袍人都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那老者皺了皺眉,道:“我們本來約定,便是告知獸神大王那顆‘天帝冥石’所在,據我們所知,那顆奇石的確就在死澤中的天帝寶庫之中,這卻如何怪我們消息不準?隻怕是你們自己力不從心吧?”說到這裏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譏誚之色。

那黑袍人雖然不會說人語,但是倒能聽懂老者的話語,知道老者是在嘲笑自己,頓時氣得哇哇大叫:“嘰裏咕嚕,嘰裏咕嚕……”

好不容易等到這人消停下來,中年人沉吟了片,方道:“族長說,他們雖然從未到過死亡沼澤,但也知道那裏從無人煙,此次突然多了無數中土修真高手,自然是你們消息不對。”其實那黑袍人話語極長,裏麵包含了無數個地方特色語言,中年人實在不敢翻譯。

老者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道:“此次天帝寶庫出世,異兆宏大,震動天下,想來那些中土修真高手也是聞訊而去,這就非我們能夠控製了。”

那黑袍人顯然餘怒未息,又叫了一陣,中年漢子翻譯道:“族長說,那顆天帝冥石對獸神大王十分重要,關係重大,此次無功而返,獸神大王勃然大怒,當場就殺了好幾個族人……”

老者神色一凝,中年人繼續道:“所以請你們速速打聽這顆寶石到底落在誰人之手,他們好再次前去取來獻給獸神大王!”

老者沉吟了片刻,道:“好,這件事就包在我們身上,三日之內,我們就給你一個答複。”

黑袍人又叫了幾聲,中年漢子道:“族長答應了,說三日之後,還在此處相見。”

老者點了點頭,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見那黑袍人身子一轉,已然大步走了出去,態度傲慢至極。

老者看著那漆黑的背影,心頭一陣怒氣上湧,差點沒祭出法寶直接解決那個黑袍人,但中年人眼明手快,提前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老者呸了一聲,憤然道:“什麽東西,一群人不人,獸不獸的畜生而已!”

中年人勸道:“師叔,您老別生氣,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老者冷笑道:“我才懶得理他們!說起來,孫圖,你在那些畜生中生活了三年學習他們的鳥語,隻怕吃了許多苦吧!”後一句卻是在問那個中年人。

孫圖笑了笑,道:“弟子身受師門厚恩,無奈資質淺薄,正苦著無力報答穀主以及諸位師叔厚愛,正好有這個機會,弟子自當盡心竭力。”

“穀主?”葉天和陸雪琪都在心中暗暗記下了。

那老者哼聲道:“還好大師兄明鑒,知道我向來沉著,所以派我前來與這些畜生會麵,若是上官策那個老家夥來,還不得當場就壞了事!”

“上官策?”葉天和陸雪琪對望了一眼,內心開始翻起了滔天駭浪!

一直以來,焚香穀鎮守南疆邊陲之地,致使南荒蠻族不敢越過邊界,進入中土胡作非為,然而此刻聽聞這一番對話,儼然焚香穀與蠻族混在了一條船上了。

還有那什麽獸神的?怕也不是自命為神,實際卻是魔頭吧!

就在二人談話的時候,葉天心念一動,頓時“看見”一道紫芒悄無聲息地越過二人,投入了黑暗無邊的遠處!

然後,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出!

赫然正是先前那位黑袍人的聲音。

那老者和孫圖聞聲麵色大變,連忙跑了出去……

誰也不曾想到,這暗夜之中居然會有伏擊!

黑暗更濃了,妖氣也更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