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澤的一角。
青龍和幽姬兩人並肩而立。
這個時候,一道金光自死澤的深處衝天而起,破開層層雲霧,如同一根通天巨柱一般,狠狠地捅入了九霄,接連了天與地。
金光迸射,天地劇變,狂猛的罡風向著周邊席卷而去……
青龍立在大樹枝頭,白衣隨風獵獵作響,長發輕飄,看著遠方的金光,不由歎道:“天地造化,無窮無盡,真非我等凡人所能究其盡。枉我自負博學,不料如今見此奇景,方知世間萬物,實在是天外有天!”
幽姬緩緩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金芒現世,黃鳥必出’,這句話是刻在伏龍鼎上的銘文。隻是那黃鳥乃上古神獸,九天靈鳥,連古卷殘本《神魔誌異》也對之讚歎不已,難道我們真能對付得了它?”
青龍微微一笑,道:“三妹,你何需多慮。當年流波山上,宗主首次運用銘刻在伏龍鼎之上的‘困龍闕’,以亙古神力一舉收服異獸夔牛,便知這伏龍鼎上的‘四靈血陣’確有鬼神不測之奇效。如今萬事俱備,連宗主也放心讓我們前來,你還擔憂什麽,莫非不信宗主嗎?”
東海流坡山麽?
幽姬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空桑山那一戰……
甩開這紛擾念頭,幽姬道:“宗主雄才大略,我向來敬重,又怎會懷疑。隻是,我總覺得,‘四靈血陣’這等詭異莫測的東西,我們何必去……”
她話還沒有說完,青龍臉色一變,已打斷道:“三妹,這等事情,並非你我可以議論,以後千萬不要說了!”
幽姬見青龍神色嚴肅,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青龍見罷,始放下心來。
……
天地造化玄奇萬端,凡人如何究其盡?
一堵高有二三十米的“木牆”擋在了葉天和陸雪琪的麵前……
葉天不由走了過去,手搭在了“木牆”的牆麵上,粗糙的凹凸感傳了過來。
“這是一株大樹露出地麵的根須!”葉天忽然道。
他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心裏卻已是驚濤駭浪了!
什麽樹的根須便有如此之大……
莫非是傳聞中天帝親自種下的通天神木……
是了,除了傳聞中天帝種下的通天神木之外,還有什麽樣的樹能夠達到如此的程度……
他這句話說出口,一直隨在他身後的陸雪琪也是身軀猛震,明眸之中現出異彩,看著近在咫尺的木牆,說不出話來……
葉天道:“倒要見識一番這通天神木!”
說話間,他仰首望向天際,但見漫天雲層隻能及至神樹的腰部也是不到,情緒忽然好了起來,隻覺得內心豪情萬丈,能與天公比高!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躍,恍如遊龍一般,沿著樹幹飛速向著上方遊去……
他居然沒有叫陸雪琪一起!
不過更加奇怪的是,陸雪琪看著他的背影,沉吟了一會兒,隨後而上,身影矯若白龍!
……
死澤深處。
一個小隊正在向著更深處挺進。小隊之中隻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一襲白色袈裟和尚,踏在一個瑞氣騰騰的鉤型法寶上飛行,正是法相;另外一個一襲藍色道袍,踏著一柄紫光爍爍的仙劍飛行,正是曾書書;最後一個自然就是林驚羽了。
隻不過林驚羽此刻是背著斬龍劍,騎在一隻怪獸身上,正是鴢。
這卻是一日前,林驚羽頭腦一發熱的效果了。他的頭腦一發熱,跟著的曾書書和法相兩人想不發熱也是不行了。於是三人聯手大戰那巨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是將巨花搞定,也順勢救下了鴢的小命。
鴢雖然隻是獸類,但也是天地異獸,知道報恩,便認林驚羽為主,供其驅策。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一幕。
行不得多時,曾書書和法相身形一頓,林驚羽驅使鴢來到二人身邊,也懸空停住了。
曾書書眉頭緊皺,正在仔細聽著什麽。
林驚羽道:“曾師兄,怎麽了?”
曾書書麵色凝重萬分,沉聲道:“有些不對勁,你們聽!”
林驚羽和法相凝神聽去,果真發現了特別之處……
周圍固然還是樹木密布,灌木叢生,但是森林的深處仿佛有萬蟲夜行,密密麻麻的“沙沙”聲傳了過來,即便在這白日中也是甚為清晰,令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林驚羽皺眉道:“難道又是什麽毒蟲?”
曾書書接道:“恐怕數目還不少。”
三人不由互相看了一眼,滿目憂色。在外界,毒蟲殺害不了禦空飛行的人,但是這個道理在死澤中行不通。首先,在死澤中萬萬無法飛行太高,因為死澤的上空有著一層薄薄瘴氣,雖然平均起來,量不是很大,但卻絕對致命;其二,死澤中毒物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有的能跳的甚至可以竄起三五米的高度;其三,死澤中始終無法禦空飛行時間太長,因為這裏的毒氣無處不在,需要時時刻刻保留真氣護住自己,這絕對是一樣耗費真氣的功夫。
就在三人對望,滿臉戒備之際,森林深處,忽有喧嘩聲傳了過來,旋即更有怒喝聲夾雜在一片蟲鳴聲中傳了出來。
曾書書猛然叫道:“焚香穀李洵李師兄!”
林驚羽麵色一肅,道:“李師兄可能遇險,我們過去接應……”
曾書書和法相二人沒有猶豫,一並點了點頭,最後三人一齊衝入了前方那在白天也顯得頗為陰暗的森林深處……
……
巨樹之皮,紋理深刻,顯然已經曆經了千千萬萬年的歲月。
葉天一邊向著高空疾馳,一邊瀏覽巨樹的花紋,隻覺得一條悠長亙古的時間長河在自己麵前流過,裏麵承載了無數的曆史。
漸漸然,濃霧漸漸濃鬱了起來,化成了天上的雲氣溫柔地纏繞著巨樹……
一條條奇異的花藤淩空而生,如女子的手臂一般,緊緊地摟住了巨樹……
周圍越來越迷蒙,直到最後,周圍竟是全部籠罩在雲氣裏麵,成了雪白一片……
雲氣之中,繼續向上疾馳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雲氣由淡轉濃,再由濃轉淡,藤蔓盡頭的鮮花陸續浮現在葉天的眼簾裏。
“哧!”
一聲破空聲響起,一道青影刺破茫茫雲霧……
葉天終於出來了。
天地,豁然開朗!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腳下雲霧如巨龍翻滾,氣象萬千。
隨之開闊還有葉天的心胸,其內的鬱結之氣仿佛隨之而徹底消失了一般……
繼續向著上麵飛行……
藤蔓越來越多,鮮花也越來越繁盛,奇異芬芳隨著清風通過鼻子傳入了葉天的大腦中,一時間,竟是神清氣爽……
樹枝開始慢慢變小了些,藤蔓卻是開始以幾何倍數增加著,鮮花開得愈發繁盛了。
驀地,葉天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生生頓住了,旋即踏在了一根布滿鮮花的樹枝上。
樹幹,已經到頭了。
這裏,已經是樹幹的盡頭,萬千樹枝虯結之處,無數藤蔓裹住了它,上麵開滿了鮮花,萬千鮮花中,一尊石門硬生生地鑲嵌在那裏,其餘地方早已被鮮花覆蓋了起來,隻露出這一扇高逾五十米,卻又顯得微不足道的石門聳立在這花海之中。
四個古樸,蒼勁有力,並帶著濃濃神秘感的大字篆刻在石門的最上端。
天帝寶庫!
隱隱有什麽聲音仿若洪鍾大呂一般隔著千古歲月,悠悠地傳蕩了過來,回響在青天之上,蕩人心魄,動人心魂!
隻是這些固然會令葉天震動,甚至震驚,卻不會令他感到那種心的激動。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這片花的海洋中,麵朝天帝寶庫,背對著他。
陸雪琪!
這個女子赫然是陸雪琪!
隻是不知道她何時趕在葉天的前麵來到了這裏。
清風悠悠而過,撩起了葉天的鬢角的發絲,恍惚間,竟是隔了一個時空的距離!
眼前這一切,就仿佛一幅絕美的畫麵……
葉天的嘴唇動了動,什麽話語也說不出來,想要伸手去觸摸這一切,就像觸摸畫子一般,可是這個念頭剛剛生起,便被掐滅……
他不可以去褻瀆這一幅絕世的畫卷!
然而,這一切畢竟不是畫……
人,終究是活的。
“畫卷”中的陸雪琪仿佛受了什麽驚動,回過神來,慢慢地轉過頭去……
絕世的容顏完完全全地綻放在這花海之中,綻放在葉天的眼前……
這一刻,所有的鮮花都成了她的陪襯,一切都是為了襯托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隻在她回眸的那一刹那,世界便仿佛更加明亮了……
葉天看著這刹那的回眸,目光再也無法移開,一時間竟是癡了!
一男一女靜靜地在這花海中對視!
男子麵容俊逸,女子玉顏傾國!
這一幅畫卷比方才那幅畫卷還要美上十分,美上百分。它的美已經不是人間的筆墨可以形容的了,無法用言語敘述……
因為,任何語言的表達都是空洞的,蒼白的,無力的……
微風吹過,一種莫名的情懷在其中蕩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