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太古遺音
“哈哈哈,想不到在這裏,還能碰到玩內氣跟揉麵團一樣的大師傅……錢飛大師,是嗎?”
張三幹笑幾聲,踱到了一直享有盛名的氣功大師錢飛麵前。拖腔拉調,赤裸裸透露出一股輕蔑味道,好像吃到糟糕飯菜的食客終於逮著了廚子。
“過獎,老先生過獎了!”
白淨麵皮,身形略顯富態的錢飛站起,拱拱手,表情如沐春風,似乎根本不知道張三是來找碴的。
氣功本來隻是武道和修真中都有的一個修煉手段,武道有所謂“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修真有“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的講法。但是氣功上升到流派之後,不像武道追求突破人體極限,又不能像修真證天道得長生,反而東拚西湊,雜七雜八,很是為修真和武道不恥。
十多年前,華夏大地興起了一股特異功能熱潮,其中聲勢最大的就是“氣功”。大師們紛紛出山,宣傳神通廣大包治百病,勾引得一幫愚民趨之若鶩。這些年隨著科學昌盛,漸漸又沒落了。
錢飛就是當年的“神人”之一,據說能夠隔空取物,改變分子結構。而令他名聲大噪的卻是,宣稱發功熄滅了數千裏外原始森林的一場大火。
“據說,錢飛大師能夠呼風喚雨,隔山打牛。剛才那陣風熱燥得很,現在又一絲也沒了。大師傅能不能隨便刮一陣涼風,讓俺老張也涼快涼快?”
話音未落,平地忽卷起一陣旋風,“呼啦啦”刮得研究院主樓上的兩麵旗幟獵獵翻飛,眾人身體一陣涼爽。
錢飛傲然朝四麵一抱拳,道:“慚愧,慚愧!”
“啊……還真的刮風了!”張三伸手摸摸自己的光頭,有一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蝶舞笑得花枝亂顫,其他人卻不敢放肆,低頭嘖嘖有聲。
瞧瞧人家,能夠混到這般名聲,狗屎運還真不是蓋的!
“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請飲過此杯,就當張三賠罪了。千萬別生氣,發功一指頭戳死俺。”
張三渾沒把那陣風放在眼裏,冷笑數聲,隨手在張寶成桌上的高腳空杯裏斟上滿滿一杯紅酒,約微向錢飛致意,自己先咕咚一口飲盡,然後瞪大牛眼惡狠狠看著。
錢飛拿捏著蘭花指,慢慢地端杯才及唇,卻感覺空氣猛地一緊,伴隨“哢嚓”一聲輕響,杯子突然碎裂,手中隻剩一個玻璃柄兒,半杯紅酒順著手腕滴答而下,全灑在了襯衣和褲子上,狼狽不堪。
“你什麽意思?”
錢飛的涵養功夫也真了得,先慢理斯條用紙巾擦幹淨手,擦拭襯衣褲子皮鞋,似乎想一想不對頭,猛地一拍桌案,怒指張三。
張三叉腿而立,須發皆張,氣勢洶洶地反瞪著錢飛。那意思是,小樣,爺爺就是在玩你。來呀,來咬我呀!
錢飛冷哼一聲,望向主席台道:
“龍先生,林院長,研究院重金聘請我,是有許多重大機密的項目合作。如果任由人撒野,隻怕以後沒有高手敢來了!”
龍辰默不作聲,笑容依舊。
林彬眯眼瞅著麵前的月餅,眉頭微皺,似乎正在研究一百零八種吃法。
蝶舞抿下了一口茶,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笑嘻嘻地望向這裏。嗯,看戲的果然不怕場合大!而龍九、龍五哥倆一看大哥不作聲,也正襟肅立,袖手旁觀。
錢飛一看場麵不對頭,心裏也就明白了,聲色俱厲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張老先生,我敬重你是前輩,一讓再讓。這樣苦苦相逼,卻是為何?”
“為何?老子就是看不順眼。你再不出來,老子就要動手了!”
張三麵上掛著冷笑,無聊地轉動手中空杯,心裏也在鬱悶。你問為何,老子怎麽知道!上邊命令老子摸一下你小子的底細,再去挑戰龍族,老子敢去問為何嗎?
“好,好,好,大家夥都看到了,是他逼我出手的,打死打傷可就怨不得錢某人了。張三,你有本事就站著別動,受我一記天雷穿心掌試試。”
錢飛慢慢踱了出來,在張三麵前五、六米外紮了個馬步,雙臂平伸,雙手開始劃圈。
張三滿不在乎地抱胸站立,看都懶得看,把眼睛閉上了。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眾人才不管他倆有什麽恩怨,樂得看熱鬧。可屏氣靜聲等了一分多鍾,隻見錢飛搖搖頭,麵露難色,自言自語。
“太近了,天雷掌威力太大,可別傷著後麵無辜的人。”
說罷,他往後挪了三四米。
再次擺好架勢,比劃了兩三下手勢,又停下來道“還是太靠近。”於是繼續後退兩三米。
錢飛這一退已經抵達了地毯的邊緣,飛快地一轉身就竄了出去,急急似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
張三冷哼一聲,雙目一張有如厲電,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寒星數十道飛射而出。
寒星追至錢飛腦後,卻見一片紅雲橫掠而過。
數十點寒星如泥牛入海,被套進蝶舞尚存殘酒的杯子。玻璃碎片在杯中急速地旋轉,騰起白煙,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瘋狂攪動冰塊,調製雞尾酒。
蝶舞一鬆手,玻璃杯空中爆裂炸開,殘片四濺。
張三要揪出混飯吃的廢物,勉強說是一份人情。可如果當場殺人,那就是太沒把研究院放在眼裏了。
張三從台上一躍而下,正待去追,卻被蝶舞擋住了去路。
兩人靠近,手臂均是一顫,一股無形的力道彌漫開來,附近數台的桌布抖動不已。饒是滿江紅相距二、三十米,也感覺呼吸一窒。就連似睡非睡的乾達婆也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隱隱閃爍著瑩瑩綠光。
趁這一陣遲緩的工夫,錢飛一溜煙跑進了過道,口中兀自嚷嚷:“說好不準動的……”
“哎呦,這小子真逗!”
蝶舞彎下腰笑得肚子痛,好像渾然不覺張三煞氣逼人,施施然走回。
眾人也跟著哄笑起來,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
張三孤零零被晾在坪裏,盯著蝶舞的背影,心情很是複雜。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遲早要被拍死在沙灘上!自己隻怕難入宗師之境了,希望全落在這一幫年輕人身上。
他約一思忖,收斂氣勢,放棄了繼續追捕錢飛,緩步走上擂台,麵對研究院席位一拱手,說道:
“老朽不才,剛才幫龍大官人一個小忙,無足掛齒。否則這幾個騙子不光騙錢,隻怕還會耽誤了這裏的研究。我有一事不明,請教乾達婆老前輩。龍族千年古訓,不得為山外弟子出頭,為何今日出山?”
果然開始發難了!觀察者們精神一振。
隻聽到一聲亢然琴鳴,好像金鐵互擊,眾人的心尖猛地一顫。在餘音嫋嫋中,一個珠圓玉潤的聲音說道:
“今天沒有出山的龍族,隻有一個來看望侄子的姑媽。”
“太古遺音!”
隨著一聲驚歎,眾人發現乾達婆麵前的案上出現了一張古琴。兩肩圓鼓合成滿月形狀,顏色褐紅,通體蛇腹龍鱗斷紋。
下邊頓時泛起一陣細碎低語。
“這是唐朝貞觀年間的月琴,相傳西天取經的玄奘大師還用它伏過魔,原來落在了八部天龍手中。”
“乾達婆是香神同樂神,也就她配用這一把法器。傳說當年玄奘大師彈琴,諸天神魔都會傾聽呢!”
“等下我們得快一點跑路……這琴一出,神鬼皆驚。”
“噓,小聲點……”
以琴伏魔?滿江紅吃了一驚。
乾達婆總不至於掄著這把珍貴之極的月琴劈腦門吧,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以音為刃!
其實,聲音也是一種武器。噪音令人煩躁欲死,高強度低頻率的次聲波能引起肌體和內髒器官共振碎裂,殺人於無形。
但法器又是什麽意思?
玄奘大師就是傳說中的唐僧,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師父。他老人家級別多高呀,至少也得使用法寶、靈器,怎麽可能像捉鬼的道士一樣用普通法器?
這邊滿江紅胡思亂想,那邊張三卻嗬嗬一笑,說道:
“二十年前張某人莽撞無知,受人蠱惑,在巫山擂台上挑戰八部天龍,被帝釋天一掌劈落。此恩不敢或忘,方得日後精進。今日幸遇龍族,老朽願以枯骸,再乞八部天龍指點。當然,乾達婆您老據顏有術,其實已經年過古稀,氣血衰敗。想必八部天龍皆是如此,那麽龍族隻要有人能夠擊敗我,盡可上場。”
張三這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
二十年前有商人要買斷巫山經營權九十九年,可是龍族人不肯從世代居住地遷走,擊潰了其糾集的黑惡勢力。那商人也非易與之輩,廣邀天下高手,在曬穀坪擺下擂台,揚言以此來定巫山歸屬。
那一段時間小小的巫山縣城人滿為患,連政府也無力控製局麵。龍族人謝絕了所有助拳,八部天龍親自出手,三天三夜水米不進,擂台之上連敗一百零八人,幾乎將當時的黑道高手一網打盡,由此威震天下。
哦,原來張三吃了大虧,耿耿於懷這麽多年。武林中人恍然大悟。
觀察者們則詫異,心道張三不是血氣方剛的楞頭青,前些年還金盆洗手了,今日怎有潑天膽子單挑龍族?這貌似在試探底線,逼出龍族最強戰力的節奏!
這,還真不好應!
首先龍辰就不方便表態,那不說明龍族沒人,需要依仗山外弟子的勢力嗎?龍五、龍九哥倆雖然名聲在外,但畢竟年輕,境界上差一截,對上張三這等巔峰人物也不夠瞧。乾達婆的修為肯定深厚,可七老八十的人了,還站得上擂台?
“姑媽,我去!”龍九率先請纓。
“九兒,你打得過嗎?”
“打不打得過,總要試過才知道。”
“胡鬧!”
乾達婆一瞪眼,素麵立刻罩上一層寒霜。龍九嚇得一激靈,漲紅臉訕訕而退。
乾達婆隨手往琴上一拂,一縷清幽的琴音傳來,如春風化雨,陽光融雪,眾人隻感覺突然間一顆心失去了著落,仿佛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
好厲害!滿江紅心中一凜。
張三的挑戰非常突兀,合理又不合理。他要報一掌之仇,今天確實是最好的時機,總不能孤身跑去巫山找虐吧。可一個金盆洗手的人,什麽仇恨都應該放下了,這耿耿於懷的模樣更像是做作,必有蹊蹺!而眼下的形勢,又逼得乾達婆不能不迅速做出選擇,至少千年龍族的威名是不能墮的!
果然,乾達婆輕輕一笑,如珠落玉盤。
“龍族久不出山,什麽阿貓阿狗都蹦出來了。這些年來,久聞江湖七殺風光無限。老身有‘清心普咒’一曲,請君細聽。”
“慢著,乾達婆。如果我抗不住你的清心普咒,在場的人隻怕都要死光,弄得場麵血淋淋多不好。龍族既然以武功威震江湖,八部天龍又是前輩高人,我們按照規矩文鬥怎麽樣?隻要龍族有人贏我赤焰掌,張某任憑處置。如果我僥幸不輸,大家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硬抗乾達婆的琴音,就始終處於被動挨打位置,張三實在沒有把握。不過要是比拚掌力,隻忌憚蝶舞和花戎,而他們是不會上場的。
場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張三不是浪得虛名,赤焰掌剛猛無雙,天下真沒有幾個人能夠硬接。”
“蝶舞的輕靈可以對抗,以速度化解力量。但要是硬接,隻怕也夠戧。”
“乾達婆雖然功力非凡,可年事高,氣血衰,不知道能不能頂住。”
“可以不拚掌力呀……”
“你懂個屁!對方劃出道來不接,那就是輸了。”
……
“全是井底之蛙!”
木頭一般的追命沒頭沒腦冒出一句,引起滿江紅好一陣斜睨,肅然起敬。
追命不再出聲,那邊隻聽到乾達婆縱聲大笑,綿綿不斷,一時間風聲濤聲都被掩蓋。
“久聞赤焰掌至剛至猛,真氣侵入對方經脈,如火焰燒灼。經脈寸斷,氣息不通,這人也就廢了。龍族有幾個不成才的弟子,正好領教一下江湖絕學,以免坐井觀天……冰靈,你去。”
“啊……是!”
真氣入侵,燒斷經脈!滿江紅聽了這話,懼意油然而生。“螞蟻搬家”是挨打神功,能夠將對方的打擊力道分散,並不能分散真氣。尤其真氣分散了還是真氣,若碰上張三這樣的“如火焰燒灼”,豈不是星火燎原,要引發全身“大火”,簡直是自焚的節奏呀!
他這裏憂心忡忡,那邊冰靈怯生生上台,小心翼翼走到了張三麵前。
張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心道乾達婆果然畏懼,所以派出花骨朵一般的後輩弟子出戰,輸了也不損顏麵。上麵隻要自己挑戰龍族,結果並未規定,這個究竟算不算數呢?
場下的眾人傻眼了。
放著硬橋硬馬的龍五龍九不用,派出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迎戰,難道想放棄?
見冰靈上場,龍九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臉驚喜衝小侄女鼓勵地舉了舉拳頭。
龍五則一反穩重,急急對乾達婆道:“姑媽,不能叫冰靈上,這太危險!”
乾達婆冷哼道:“你懂什麽,以前就是太嬌慣她了!溫室之花,不經風雨,焉成奇葩。”
龍辰則慈愛地瞅著台上的女兒,又偏過頭去看了看蝶舞。
後者會意,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那意思是,如果冰靈有受傷的危險,蝶舞拚著得罪乾達婆,也要出手!
在一片“嗡嗡”的議論聲音中,滿江紅望見前排的王虎色迷迷大張著嘴,一條晶亮的哈拉子懸掛在下巴上晃蕩,恨不得撲過去把他掐死。
張三故意地誇張運力,口中呀呀怒喝,渾身骨節暴響,青筋暴起,怒目圓睜,舉起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作勢向冰靈拍去。
冰靈看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早就怕了,再看見那一隻漲大變形的暗紅手掌,哪裏還敢抬手去接,嚇得一縮身轉背就跑。
這,這,這……哪裏是什麽武林高手,分明就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姑娘!
現場眾人本來為她捏了一把汗,這般情景卻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不由得大眼瞪小眼,哄堂大笑。
乾達婆的臉上掛不住了,悶哼道:“回去!”
“是!”
冰靈轉身又慢慢蹭到張三麵前,眼皮也不敢抬,渾身瑟縮不已。
滿江紅本來是不急的,因為花戎說過冰靈深不可測,但現在這個樣子,隻怕一掌就會被打死。看到張三又慢慢地舉起了手,他急得從座位上竄起,一邊跑一邊大叫:
“等一下,張老前輩。”
張三急忙放下手,變臉一般掛滿笑容,微微欠身恭謹地問道:“少俠有何事?”
“我要代這位姑娘接您一掌!”
滿江紅挺了挺胸膛,跨過去擋在冰靈身前,一時間覺得粉身碎骨了也心甘。
眾人麵麵相覷,龍九氣得跺了跺腳。你奶奶的,才做了一件大好事,又開始犯二了!
“癡情公子抱恨長!”
忽然聽到身側傳出一聲悠悠歎息,龍辰一口茶差點噴出。心道這話要是由一位老酸儒說出來才像一回事,你這如夏花燦爛的一代紅妝歎息個啥,無厘頭嘛!
蝶舞俏臉一板,白了他一眼,心道,傻瓜,那小子在追你女兒呢,你這當父親的是一個睜眼瞎。你女兒是未來的龍族聖女,卻天真爛漫沒一點覺悟,那小子也是傻裏傻氣,你那姑媽更是死要麵子倔硬得很。這要湊一堆了可不棒打鴛鴦,梁山伯與祝英台?
張三還未答話,乾達婆麵沉似水,厲聲喝道:“龍族沒有人了嗎?快走!”
滿江紅訕訕地退到擂台邊上,默運起無名訣法門。心想要是情況不對,自己就硬插到他們的中間去。
畢竟才救過大家的命,乾達婆也不好硬把他趕開,歎了一口氣,柔和地對冰靈說道:“調息靜心,冰兒……心無掛礙,則無有恐怖。無恐怖故,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
冰靈慢慢地調勻呼吸,仰麵直視張三,說道:
“張……張老前輩,您要小心了。”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到底是要張三小心一點,別打傷自己;還是要張三小心,別被自己打傷?
現場種隻有花戎露出促狹的笑容,心道,張老頭,你懸了!
“張老前輩,我真的不想打傷您,您還是認輸吧……上回黑子被我不小心拍一下,骨頭差一點斷掉,隔好遠看到我的影子就要跑。”
“黑子是何方高手?”
張三還是沒鬧明白乾達婆的葫蘆裏賣什麽藥,沉聲地問。
“黑子是阿修羅爺爺養的大狗,可凶了。阿修羅爺爺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可我又不是故意的。”
冰靈輕輕一跺腳,話語裏透出一絲少女的委屈。眾人聽後又是一陣哄笑,連一直忐忑不安緊繃著臉的林彬也忍俊不禁。王虎瞅著她那秀麗嬌弱的模樣,簡直連骨頭也酥了,心道要是老子早就認輸,還打個屁。
張三哭笑不得,但他是何等樣人,豈會在關鍵時刻心浮氣躁。當即冷哼一聲,抬起右掌,蓄勢待發。
冰靈見他不聽勸告,雙手交織胸前,眼光似看非看,逐漸進入了無我之境。
張三警惕心大起,覺察四麵八方有壓力隱隱迫來,麵前的冰靈好像處在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之中,衣袂飄飄宛如神女,睥睨眾生的氣勢透體而出。
一道高妙、空靈、浩大的氣息,似乎源於高天,又似乎起於-大海,遽然盤旋於擂台。仿佛神女的目光穿過悠悠時空,投射到了塵寰。
戰鬥經驗豐富的張三,一瞬之間泛起了不可抗拒的無力感覺,不弱於當年被一代宗師龍天劈下擂台之時,甚至超過了初次麵對南海派外門第一、煉氣四層的於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