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大鴇 第73章 鴢十
“很有可能是！”
朱雀這樣承認，卻急得朱璃一下子跳起來了：“什麽叫很有可能是？開玩笑，他們都以為你死了耶。沒人管著，曾經的約定就不算數了。那麽她們當然可以開始殺人了。有那種深仇大恨耶，怎麽可能輕易放過？老兄，你到底要多長時間才能恢複？給個準信唄。”不要再模模糊糊的了，好不好？食夢貘可以算是突然襲擊，可這次……不能再那樣了啦！
朱璃很急，可她麵前的小不點卻是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既然如此著急，為什麽不見你有所動作？”
“動作你個毛線啊！我又不會那些攻擊性的法術。我就會個晚上隱形，然後跑得快點跳得高點而已。用這些買早飯送快遞還可以，和妖精打架，你覺得我有那個實力麽？”
是沒那個實力。可是：“我會！”
“所以我問你，什麽時候能好啊？你好了，把她們全帶走好不好？”朱璃覺得，隻有朱雀好了，才能解決眼前的這一大堆問題。這家夥不好，那些妖精一個個的全蹦出來……就她這麽點本事，能保護小雨就算不錯啦。別的……她真的有心沒力啦！
“可……要是我教你呢？”
小朱雀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又直勾勾的盯著朱璃了：“我可以教你很多的法術。吸魂！分屍！定形！噬魄！都是攻擊力極強的法術。不會直接取了誰的性命，卻可以讓它失去行動力，無法再作惡人間。豐都，你已經去過了。具體去那裏的方法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到時，你取了妖魂，直接將它們帶入豐都，投入洗幻池。這些妖物累積千年的道行就會煙消雲散，它們會恢複成普通的魂魄狀態，然後一世一世的輪回。象你說的那樣，重新生活，重新開始。”
朱雀說得十分簡單！
那輕鬆的語態就好象：小雨說，妞，到東大門那邊給姐買回點雙皮奶來下肚一樣。和他學法術，然後把那些妖精都抓到分魂，帶入豐都，轉世輪回。不需要象她曾經害怕過的那樣，殺掉哪個生命！隻是給他們重新生活的機會。
聽上去真的很不錯了啦！
可是……會有副作用麽？他不是曾經說過不教她法術的麽？結果為什麽先教她內功，又教她清潔咒隱形咒。那些隻方便生活的法術倒也罷了，可現在……居然要學攻擊性的法術了。
這個朱雀……他到底在想什麽？他有目的的吧？他明明沒有死，卻楞要裝出一副已經死了的樣子出來。最近都沒看見大鴇出現了。他連他那個似乎是最信任的手下也不放心麽？還是……象他說的那樣，他準備把他的手下全部扔回豐都，重新投胎？那太不可能了吧？沒了士兵的國王，還能算是國王麽？而他這個陛下，並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們下屬的這些毛病啊。照他說過的，他曾經複生過三次了。朱璃才不信他前三次複生時沒有出現過這樣那樣的問題。要是有心把這些妖精都送去重新投胎，那麽哪裏還會有現在的事？
可是……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能說這樣的話，教他攻擊性的法術。起碼在這點上來看，就是件好事吧？不管再如何，就算他以後變了心意，隻要她學會一些法術，就能做一些事。不象現在，隻能站在一邊逃跑……心裏著急卻做不了什麽。
可是……這個人剛才似乎也已經說過了。修真之後，就很難會有孩子了！
永遠的長生！幾千年幾萬年……一個人過麽？
小雨死了，爸死了，媽死了，她所有認識的人都死了，隻有她一個還活著，並且一直一直的活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朱璃打了個哆嗦，那太可怕了！
她需要為全人類奉獻到這種地步麽？她的情操高尚到那樣的話，那也太誇張了吧？她不是很想要長生不老那種東東啊！她隻是很想要清潔咒而已……
朱璃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不舍得下那樣的決心！要她為全人類守十萬年的寡，那樣的光環太可怕！可是……要是她不那麽選擇的話，卻好象現在的世界會越來越可怕！朱雀這個家夥不知道在想什麽，他那些下屬又一個一個的往出跑。偏偏她又什麽象樣的法術都沒有……這麽拖下去的話，那些讓弄死的凡人裏盡早會有她所珍惜的人！甚至到最後，連她也未必能夠脫身。
可是……永遠沒有孩子，一個人活幾萬年……
這樣的選擇題太難了啦！
“我能想想麽？我要再想想。”陣協鳥血。
朱璃猶豫不定，可她麵前的小不點卻是淡定得很：“你可以考慮，但是最好不要太久。我看今天的這月色……鴢已經現世兩天了。怕是食夢才回去，她就跑出來了。阿璃，鴢的個性不似大鴇。大鴇可以因為你是人類，你不喜歡她那麽做，就再不做那樣的事。可是鴢不同。她是本君座下最聰明的一個。她比大鴇，更熟悉人類。更知道該如何利用本君的法則，弄死所有她想弄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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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她們是九點半走的，從她們走了以後莫小雨就一直處在原地打圈的狀態裏。她就怕到了那個棲什麽山後，會有什麽大戰之類的。她家那個笨蛋小璃肯定不會不管那個破鳥，別到時候……一不留神掛了怎麽辦啊？
一直轉啊轉，一直轉到十二點的時候，朱璃和那隻小鳥終於回來了。
拉著手從大門處走回來的，小鳥的神色很正常，可是她家阿璃卻是一直低著個頭，臉色怪怪的。
莫小雨頓時就不爽了，關上門，一把就把朱璃拉進衛生間了：“出什麽事了？”
“小雨！”
朱璃真的快難了，嘰哩咕嚕就把剛才的事說了：“我不想看著別人死啦，可是我也不想要那個什麽長生不老之類的。看著你們一個個全死了，就我一個人還活著。還要活幾萬年都死不了……太可怕了！”
是太可怕了！
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這麽嚇她家阿璃。
莫小雨咚的踢開門就衝出去了，一把揪起那個正在喝水的小渾蛋：“你特麽的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想欺負我家阿璃好騙，別忘了你姑奶奶還在這兒戳著。什麽你教她法術，才能把那些渾蛋送回豐都？你是幹什麽吃的？你個當神君的管的一幫不是人的奴才，你家破奴才不聽話，從豐都跑出來和別人串通好了害了你。你那些渾帳奴才這才一個個跑出來為非作歹的。你這個管事的不說趕緊彌補，晃點我家阿璃幹什麽？她欠你的了？好端端的大姑娘被你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懷孕了，差點沒去作人流。下了個你個蛋，弄到現在連工作都沒了，家都不能回了。你知道要當個公務員有多難麽？辛辛苦苦十八年，一碰到你個鳥蛋就回到了解放前。媽的！你特麽的還晃悠她去修什麽真？你自己前腳剛說修了真以後就很難會有孩子了。又說什麽你不死我家阿璃就不會死。你個渾蛋王八羔子！你想長生不老就一個人長生不老去，我家阿璃還想正正經經的過日子，嫁人結婚生孩子看孫子呢。媽的！渾蛋，你現在就給老娘滾出去，老娘這裏不歡迎你！”
說完，一個過肩，就把小娃子扔院子裏了。咣的一下，就把房門鎖上了。
可就這莫小雨還是越想越生氣，把床底下那些專門買給他的衣服，嘻哩嘩啦全翻出來，一堆堆全扔到院子裏去了。衝著那個朱雀砸的，大大小小的衣服一件件的砸在那個小小的人身上……
而他……就是那麽站著，站著，站著。
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字也不解釋。隻是低著頭，看著眼前的地……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哭，更不在笑。無所謂悵然，更似乎從來沒有看見這個家夥真正的歡娛過……
“朱雀，活了三萬多年，是什麽感覺？”
半夜，小雨睡著了。可朱璃沒睡著，她悄悄的出了屋，看見了那個依然站在院子裏，腦袋上頂著兩條粉色蕾絲小花裙的朱雀，依然直直的站在院子裏。象被老師罰站了的孩子，老師不說原諒他，他就一直那麽站著。明明其實隻站了三個小時而已，可他那樣的身姿，卻象是已經站了幾萬年。
沒來由的心裏發軟，過去扯掉了他腦袋上的衣服，拉著……已經凍涼的小手。真的好冰！這家夥的小手凍得和冰一樣。不隻手，臉也是，兩條光溜溜的小腿更是。朱璃連忙從地上揀了厚些的褲子給他套上，然後又找了一件小雨的衣服給他披上。沒有進屋，就去了前麵的書店。今天的月亮很大，不需要開廳，隻需要坐在窗下。
小家夥還是一句話不說的樣子。而朱璃，也不知道她該說些什麽。她想幫助別人，卻害怕失去自己。最後，她隻能很尷尬的問了一個最差勁的問題。活了三萬多年，是什麽感覺？
這次，朱雀說話了，他告訴她兩個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