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大鴇 第71章 鴢八
“什麽？全死了？”
莫小雨和朱雀這次驚得全跳了起來。莫小雨最急，一把就把朱璃抓起來了：“真的全死了？今天死的？要是出事的話，為什麽不是昨天？”要是那個食夢貘一離開，這些女孩子就死，也算是正常。可這隔了兩天才掛，算是怎麽回事？
莫小雨直覺性的就把頭扭回去去看朱雀。而那邊床上，粉嫩嫩的小娃這次真的是一臉漆黑了。
“阿璃，過來背我走。咱們去棲霞山！”
“棲霞山？”朱璃楞住，莫小雨卻是一聽那個地名就毛了，一把就把朱璃扯在了身後，警惕的看著這隻小破鳥：“你想幹什麽？那個地方不是有什麽高明的人物在麽？上次阿璃就受傷了，這次你連一丁點本事也沒了。讓她帶你去，不是送死麽？”
朱雀冷哼一聲，懶得與這女人再糾纏了。小肉手一拍自己的肚子，一顆鮮紅的珠子帶著一條細細的黑繩就從這小家夥的嘴裏吐出來了。二話不說，戴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刷的一下，小肉娃消失了！
或者說……“隱形了？”
莫小雨把手放到了朱璃的背上，還沒十秒鍾，就感覺手背一痛。象是被什麽打了一下似的，然後……朱璃背上的衣服……打了兩個折。都是向下折翻的，象是被什麽東西壓扁了一樣似的。
看來是沒辦法阻止了！因為她家這個小笨蛋，也是一副非要去不可的樣子。莫小雨知道勸不住了，可是：“一定要小心。打不過咱就跑，明白不？”陣東莊血。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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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背上後麵的小東西，雖然幾乎感覺不到它的份量，可是她現在跑起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所以還是忍不住的回手托了托。
這個女人……是怕他摔下來麽？很可笑的動作，可朱雀卻覺得心頭一陣暖暖的東西流過，很溫暖很舒服。他是這世間最炙熱的存在，本來是很難感覺到任何的熱度的。可是……平白的，真是的是一種很舒服的東西從心頭流淌過。沒有更好的語言來形容它，隻能用溫暖來表示。是的，溫暖。
曾經上一次，他們相攜去棲霞山的路上，腳下的這所城市還是一所極其繁華熱門的都市。哪怕是午夜十一二點，卻仍然車水馬龍，燈影嘻笑。可如今……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這個城市卻變了。象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斂去了所有的朝氣和芳華。甚至會在夜裏不住的哭泣……
“九百九十九個女孩死了！也許你不知道，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一家隻讓生一個孩子。一個孩子死了的話，那死的不隻是一個孩子，是整個家庭。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象我這麽大的孩子幾乎全是家裏的獨寶。養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你大概不知道。可我希望，你恢複能力後，盡快把你的那些四奴五牲帶走，好麽？你那個朱雀神宮不是很大，應該足夠放下他們。好好的把他們關起來，再也不要讓他們出來了，行不行？”
背著他的女人跑得很快，可路線卻並不是直的。開始朱雀以為她這樣做，是為了繞開那些太過高的樓層。可後來……一間間哭泣著的房間從他們的腳下閃過。她是別有目的的！而她也並不遮掩。她要他在好了以後，帶著他的奴才們滾蛋！滾出人類的生活？
朱雀想笑：“你以為今天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那些奴才們造成的麽？阿璃，不要這麽偏心。你為什麽會沒有了工作？為什麽不能回你自己的家？難道這不是食夢造成的錯誤？那些把你和那些姑娘們騙到Ｎ軍，準備把你們當誘餌的決定，難道不是你們人類自己下的麽？至於再以前的事……或許不管你們人類有沒有反抗，都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食夢的法術。可是大鴇呢？”
“那件事我其實一直想和你說。大鴇隻是勾引了那些男人學習采陰補陽的法術。她的修為要精進，容顏要保持不好，都需要陽氣的吸取。她禽類的出身，在某種程度上限定了她的功法隻能是那樣的存在。她沒有直接采死那些人，而是勾引那些人學習。是那些男人吃不住誘惑，想要在床上更好的享受，才會去吸取別的女孩子的精元。”
“阿璃，我說句你也許不喜歡聽的話。那些所謂受害的女孩子裏有幾個是真正完全被迫的？我曾經跟蹤過幾個。她們和那些男人離開，心裏很清楚麵對的會是什麽？過夜？廝混。這是她們都知道的事情。可她們還是去了。為什麽？為了那些人的名譽地位錢財以及一些不錯的色相。沒有一個是為了你們人類所喜歡的那個叫愛情的東西。”
“那些女孩子選擇了一種更危險的方式來得到她們想要的東西。差別隻在於，這次她們碰到的男人更加邪惡。要的不隻是她們的身體，而是她們的精元和性命！”
“可……如果沒有大鴇勾引他們……”朱璃覺得原罪還是在那個大鴇身上，是她勾引了那些本就不好的男人。“是的，你說的對。他們都有問題。男人或者女人都不好。但至少不應該死。那太過分了，不是麽？”
“那……你們人類又殺了多少生靈呢？”朱雀想起了剛才晚餐的食譜：“你們人類每天吃多少肉食？多少蔬果？我好象已經帶你去過豐都了。你應該知道不管是動物還是草木都是生靈。他們和你們人類一樣都擁有著自己的靈魂。甚至可以說，這一世你們是人，下一世就未必還是人。可能會成為屠宰場裏待宰的豬羊雞鴨，可能會成為哪棵樹上被人摘下的果子葡萄。這些都是輪回。”
“我們是為了生存。我們要活著，就要進食！”朱雀的這個比喻太惡心了，惡心得朱璃都跑不動了。她停在一座高等公寓樓的頂端。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是十五。黑漆漆的天上因為太亮的月亮，甚至看不到多少的星星。或許……這個城市，已經很難再看到那樣多的星星。人類汙染了整個星球，毀滅了太多的植物和動物。聽說每一天都會有一種動物或者植物從地球上消失……
人類，也許真的是很殘忍的生物！
有些或許真的是出於生存。可有些，也真的過於殘忍。
最起碼，朱雀在這個吃食的問題上苛責人類，朱璃覺得不爽：“你不是也吃粥了麽？要按你那麽說，粥是從大米裏熬出來的。大米亦是生靈，你今天不也吃了太多的生靈？”
嗬嗬！
朱雀笑了，可他沒有上來，他依然趴在朱璃的背上，雙臂緊緊的抱著她的脖子。他知道她感覺不到他的份量，可他就是想抱得再緊一些。或許，是這座樓太高，夜風吹得他有點涼。
“我並沒有指責你們人類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人也好，妖也好，要生存都要傷害別人。你們人類吃了無數的生靈是為了生存，妖精吃了無數的生靈也是為了生存。你不能因為他們活得更長，便指望他們。因為修真者就是人類！他們同樣是人，卻因為想活得更長更久，享受更多得到更多，所以一路在修行的路上廝殺。殺人、采藥、捕獸，這些事他們都在做，也都做過。”
“大家其實都是一樣的！無所謂誰比誰更好，誰比誰更高貴。因為世事輪回，其實世間萬物都是一樣的魂魄。隻不過每一世現世的模樣不同罷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啦！
朱璃雖然心裏很不舒服，可她至少坦誠：“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對於動物草木來說是高等生物鏈。可在妖怪修真者眼裏，也不過是如同豬狗一般存在的東西。他們隨意殺戳食取，也不過就和我們吃肉包子是一個道理！在這點上，從小到大最喜歡吃肉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可是……天地間總要有什麽法則的吧？朱雀，你不是自己都曾經說過麽？你要求大鴇他們不可以直接殺生。那麽，食夢算不算違反了你的規矩？”
這個阿璃，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朱雀沒有回答，卻點了點頭。他的頭碰到了她的後頸，她感覺到什麽細細絨絨的東西碰到了她的脖子。他是在點頭了麽？承認了？那……“我剛才的那個提議，你可同意？等你好了，就帶他們離開？”
“可以。可是阿璃，你覺得事情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一切還真的能盡遂我意了麽？”他受傷了，他曾經約束住的那些四奴五牲怕都會一個個耐不住寂寞的跑出來。而他們一旦出來，他們手下的那些小鬼頭則更會一個個到人間作樂。“那些家夥一旦再度沾了血腥的味道，就很難收得住性子。阿璃，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這次……我要病很久，很久。”
很久？還很久？
兩個很久？“那是多久？”這家夥才病，不到一天，就有一個食夢貘跑出來弄死了一千個人。這家夥要是病上個一月半年的，這南京市還能有活人麽？“你到底要多久才能好啊？”
朱璃真的急了！她把她背著的這個小家夥拔了下來。可……直到她拔下來後，才發現：小朱雀，竟然又有實體了！
“你……你剛才不是……隱身了麽？”她背他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重量。可剛才往下揪他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仔細看看……這家夥脖子上剛才拴著的紅珠黑繩……竟然、已經消失了。看下手表：“你現在的法力要借助道具，才能保持五分鍾？”
這也太短了吧？
朱璃太幻滅了！這哪是神君啊，分明是神棍的作派嘛！
她有一肚子的槽要吐，卻不想，她剝下來的小人兒卻是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再正經八百不過的抬頭指向了天上的月亮：“你看那月亮的顏色，是不是白中帶著一絲粉？阿璃，那是妖兆。食夢之後，鴢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