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鴢七
朱雀在重生過第三次後，曾經問過一個人、一個在他來曾經很簡單，可現在卻已經看不明白的問題：“扶疏，到底什麽人才是聰明人？什麽人才是笨蛋？”
朱雀曾經認識他的前兩任宿主都是聰明的女人。或許她們遭受到了命運的不公，但她們知道如何才能反敗為勝。這樣的人，應該算是聰明人。可是……他重生到第三世時，碰到了一個那樣笨的女人！
她不是不知道她選擇的是一條如何艱難痛苦的曆程，可是她卻是為了一個那樣的目標而堅持著咬著牙走下去。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卻始終不讓他幫一丁點的忙。她要用她自己的力量走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去。陣雜縱劃。
聽說，那種東西叫**！
朱雀不是沒有見過那種東西。他的每一任宿主都有曾經摯愛的男人。良薑的國主、泌月的駙馬。她們當初都真的炙熱的愛過那個男人。可是那卻並不妨礙，她們在日後親手殺掉那個曾經炙熱的對象。是因為背叛？陰謀？還是傷害？可如果那些東西果真可以傷害到那個叫愛的東西，為什麽沫良沒有那麽做？她一直堅守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無論他做出怎樣的事情，如何傷害過她。她都不離開！她會在張開臂膀去迎接那個每每傷害過她，卻總會回頭來抱著她大哭的男人。
朱雀完全不理解那兩個人之間的愛到底是怎麽回事？在他看來，能做他朱雀宿主的女人自然是這世間最優秀的女子。
沫良尤其是！
她身上幾乎有朱雀認為的所有的一切的女性應該擁有的優點。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讓她那麽不快活的男人。
甚至……
甚至最後，沫良死在了那個男人的計劃之內。
是意外？還是有人從中作梗？
朱雀已經懶得管。
在那個已經著火、四處皆是濃煙的宮殿裏，朱雀問地板上那個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女人：“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和我回朱雀神宮，那麽你非但可以不死，而且還可以永生。”
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不害怕死亡！甚至是就連已經死去的鬼魂，都會害怕著驚懼著前往豐都的那條路。
沫良一直沒有問他要過任何的東西和承諾。可他卻偏偏就是想給她。
而她……卻仍然是搖著頭：“不要！”
“為什麽？沫良，你完全可以不用死的。你可以活在這個世上，高高興興的作你任何喜歡做的事。為什麽要等待死亡？那個男人，他值得你那麽做麽？”
值得？還是不值得？
沫良沒有給他任何的答案。
她笑著閉上眼睛去了。
而他牽著她的手，走入了豐都。他親自給她挑了最好的下一世。有疼愛她的父母，珍惜她的丈夫，孝順懂事的孩子，還有很長很長的壽命。
他自認為給了這個女人一切！卻在第三次沉睡前，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沫良最後的那個笑。
她沒有給他任何的答複！
他至今不懂是什麽讓那個女人如此的執著？
可似乎……那就是一種誘惑！一種蠱！
他不明白那個女人的思緒！
正如同……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笨一樣！
陰凰果麽？
那個東西當然不好得到。因為那個東西全天下隻有一個地方才有。這個女人去過，卻似乎完全想不起來二者之間的聯係！應該算是笨了吧？可卻偏偏不是那個更‘聰明’的莫小雨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是她！
朱璃！
這個笨丫頭想到了最要緊的地方。
為什麽？
“你不明白！神君大人，有些東西你永遠不明白。”沫良每一次拒絕他時，都會說這樣的話。
他實在想不通，去問了他最好的朋友、扶疏。而那個男人……笑著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趣道：“她說得沒錯。朱雀，你確實不懂那是為什麽。”
交友不慎啊！
他給了扶疏他能給他的所有的幫助。可那個男人卻小氣的連一個問題都不回答他。
朱雀君不想回答朱璃的問題，拒絕透露有關於陰凰果的任何細節。朱璃和莫小雨互相看了看，十分有默契的沒有再談這個話題。
而朱雀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他滿腹心事，身處危境。偏偏以他現在的狀態而言，非但無法自保，甚至得依靠他人而生。若隻是朱璃倒也罷了，那丫頭雖然腦袋不是太夠用，但信用卻還是有的。他可以信任她。可偏偏出了這麽些事，他的這第四任宿主甚至連她自己的肚子都喂不飽，隻能寄居到別人家。而那個莫小雨……他不信任她！
若在以前，不管信任或者不信任，他可以很容易的了解每一個人的想法。可偏偏他受傷了，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聽不到這兩個女人心裏的話。
這是一種危險！
可偏偏，這兩個女人卻似乎並沒有想藏著什麽的意思。莫小雨叫喚著她肚子餓，兩頓沒吃好吃的。指了一堆這裏的那裏的東西，讓朱璃去買。朱璃吼她說她沒錢！那個莫小雨就拍出了幾十張花花綠綠的票子給朱璃，然後……那個傻丫頭，果然就笑嗬嗬的跑去給人家買吃的去了……
“怎麽？你覺得我家阿璃有點傻，是不是？”莫小雨一回頭，看到床上那個躺著的小不點兒，在用一種那樣的眼神看著還在晃動的門板。莫小雨見過那樣的眼神，在很多人的眼裏都見過。包括那個陶亦飛的眼睛裏。
“他們都覺得我家阿璃有點傻。明明挺漂亮的一個孩子，卻半點不注意儀表。爸媽都不在，沒人管她，卻乖乖的每天到點就回家。交個男朋友都不往家裏帶。那個陶亦飛啊！大概更覺得我家阿璃就是個好騙到手的吧？鮮花啊，糖果啊，巧克力啊，還有漂亮的小首飾絲巾之類的小把戲，一岔接一岔的。可最後又如何呢？兩年半了，他也沒上完全壘。朱雀，你說，這是為什麽？”
全壘是什麽？
朱雀不明白，卻大概明白這個莫小雨在指什麽。她是在表揚阿璃麽？朱雀好笑。是的，也許他也覺得這孩子確實有點傻，但那又怎麽樣？“傻點又有什麽不好？我倒覺得，她比我見過的很多人都要活得開心。”起碼，比他之前的那三任要開心。
聰明人未必就能把日子過到開心！朱雀早已經認清這一點。
朱璃是笨了點，可她過得很開心。從這點來看，也許這個孩子是個聰明的。
朱雀覺得他說得對，可沒成想，莫小雨卻象是生了氣一樣，再也不肯理他了。
收拾她那個小小的古怪的灶台，在上麵咕嘟咕嘟的煮著白粥。
她剛才好象要阿璃出去買了哪裏哪裏的熟牛肉和哪裏哪裏的素餡大包子。並沒有湯飯的意思。所以，那個白粥是主飯嘍？朱雀倒不反對吃點白粥，他現在雖然需要能量，可是對人類的食物著實是不大感興趣的。他辟穀已經太多年，飲食之好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吸引力。他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卻有一些他無論如何不想吃的。比方說肉類……更比方說，朱璃一會兒跑回來時，手中袋子裏裝著的：“辣鴨脖！這家今天剛開張，就讓我碰上了。妞，有啤酒沒，來點冰塊，咱過個小癮先。”
說完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就衝人家冰箱裏折騰去了。那個莫小雨也根本不管的樣子！看來這兩個倒是好。也許衝在這個份上，他也不應該對那個莫小雨太謹慎。
一番折騰後，晚飯終於擺好了。莫小雨和朱璃一個東一個西，把小朱雀夾在正中間。這兩個吃什麽都不忘給他夾一筷子。醬牛肉，一人一片；素餡大包子，一人一個；辣鴨脖，一個夾了一隻過來；都是些朱雀不大愛吃的東西。而他比較偏好的米粥卻偏偏隻給他來了一小碗。然後……這兩個二十多歲了還沒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就甩開腮幫子似的吃開了。
一個賽一個的粗魯，一個賽一個的沒樣子。可似乎這兩個卻是吃得超喜歡的樣子。甚至最後兩個人因為最後一隻包子都快打起來了。
朱雀好無語，把那嫩生生如同藕節般的小胳膊襯在了下巴下，好憂鬱好憂鬱的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我說，你們兩個差不多點好不好？多大的人了，為了一個包子，值得麽？想吃的話，你們把這個吃了吧。”他麵前擺著兩個，可他一個也不想吃。
非常博愛兼大度的行為！咋也得混個感激的結果吧？
卻不想，這兩個妞一起扭臉，然後一起扔了一個活脫脫的大大的眼神小眼神過來：“真當姐姐吃不起啊？一個包子才多少錢？”
“真當姐姐跑不動啊？買一趟才幾分鍾？”
“有些東西就是要搶的才好吃，你明白不？”
“你個小屁孩，別影響姐姐們練功。”
兩個人成語接龍似的說完，然後嘁哩喀喳的就又搶起來了。從桌子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沙發上，最後……打架的結果是一人一半！
朱雀快吐血了，有這功夫早占半分了不就省事了？幹什麽非要打一架？
他不明白，沙發上一人一罐冰啤酒的兩個人卻是再高興不過的靠在了一起。
“小雨，活著真好是不是？”
“廢話，當然是活著最好。你看見什麽了？咋有興趣變成浪漫派大詩人？”
“也沒什麽。”朱璃的聲音變得悶悶的。莫小雨沒扭頭就知道這丫頭肯定又在不高興了，可她一句話也沒說。倒是過了一會兒後，朱璃自己說了：“我買包子的時候路過了一家醫院。那邊停了好多靈車。聽說……那些昏迷不醒的女孩子，今天……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