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剛剛安置好一切，還未走進雲棲苑，就被人叫住了。
“夜一侍衛，請留步！”
夜一看見來人是方嬤嬤，蹙眉不悅道：“方嬤嬤？”
夜一以往雖然麵無表情，卻不似今日這般冰冷。
因為他也沒有料到，往日看起來忠心耿耿的方嬤嬤，私下居然有這麽多的齷齪心思。
方嬤嬤看出夜一有些不待見自己，但是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微微哽咽道：“請問夜一侍衛，今早你們處理的那具女屍，可真的是……我那可憐的女兒連翹？”
方嬤嬤說罷用手帕使勁兒擦了擦眼角，渾濁的雙眸終於擠出了一點點眼淚。
夜一聞言愈發覺得這個方嬤嬤著實是個演戲高手。
昨夜分明瞧見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冰窖，想要下毒害死連翹，這會兒還裝作貓哭耗子假慈悲，講起了什麽母女情誼。
若不是顧輕瀾再三告誡過夜一，不許對旁人提及連翹還活著的事實，特別是方嬤嬤，不能讓她知曉一分一毫，夜一恐怕直接長劍逼問了。
勢必讓這個惡奴知曉，蒼天在上，一切惡行終將無所遁形！
但是此刻，夜一緊緊攥著劍柄，抑製了拔劍的衝動，冷冷道：“嗯。”
方嬤嬤直覺夜一情緒有點不對勁兒，可是隻要夜一與她互動，她就會繼續發揮自己精湛的演技。
“天哪！”方嬤嬤揮帕放聲哭嚎道：“連翹！我那苦命的女兒啊！是誰害了你！是誰這麽狠的心啊！”
一邊哭一邊往雲棲苑跑去，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夜一見方嬤嬤如此行為，差點沒有按捺住自己的長劍，在雲棲苑門口及時止住了方嬤嬤肥壯的身軀。
“方嬤嬤，你這是做什麽？”
夜一想不明白，這種惡奴留著做甚，一刀結果了便是！
可是一想到蘭夫人的再三囑咐，夜一終究沒有出劍，隻是麵對方嬤嬤的態度明顯厭惡了許多。
“夜一侍衛，你攔著老奴做什麽？你讓開！”
方嬤嬤推搡著想要進雲棲苑，今天她打算要借著連翹被毒死的這件事情狀告蘭夫人心腸狠毒。
如此說不定蘭夫人失寵的可能性就大了。
雖然一個連翹死了無所謂，但到底是她花了心思培養出來的，方嬤嬤將自己的損失盡數算在了蘭夫人頭上。
隻要蘭夫人失了寵，方嬤嬤手下還有許多個可以替代連翹接近世子的丫鬟，雖然姿色不如連翹，但是都比蘭夫人好看不少。
而且最有勝的淩雪小姐如今與她也十分交好。
無論哪一位成為了女主子，對於方嬤嬤來說都是有利的。
唯獨這個蘭夫人，方嬤嬤擔心待她根基再牢固一些，自己肯定會被她打擊報複。
方嬤嬤撲騰了幾下也擠不進去，立馬又嚷了起來。
“我要見世子！都說連翹死得冤，是被人毒死的！連翹雖然犯了錯，可是世子下令要交給官府評判，到底是誰這麽狠的心，居然直接將連翹害死了！”
方嬤嬤大聲叫嚷著要麵見楚雲修。
夜一實在是被方嬤嬤纏得頭疼，大掌一揮，讓方嬤嬤生生退後了好幾步。
“夠了！方嬤嬤，連翹謀害主子，罪該萬死，就算你向世子聲冤，世子也不會懲罰任何人！反而是你，須得時時刻刻記著為奴的本分！”
方嬤嬤好些年沒有被人這般蠻橫對待了，踉蹌後退幾步摔在了地上。
方嬤嬤愣愣地看著眼前針對自己的夜一，他居然為了維護那個妖女推搡自己這個候府老人！
方嬤嬤伸手直指著夜一，咬牙切齒道：“夜一，原來你也被妖女迷惑了！你怎麽對得起淩雪小姐！”
方嬤嬤是過來人，一眼就瞧出了夜一對於淩雪的情誼。
如此言語也是她下意識對夜一地指責。
夜一聞言一愣，沒有料到方嬤嬤居然因此牽扯到了淩雪小姐身上，愈發覺得這個方嬤嬤心思深沉得可怕。
“世子和蘭夫人正在休息，你們仔細看著，別讓旁人打擾了世子和夫人休息。”
夜一對門口的兩個侍衛命令道，隨後不顧方嬤嬤扭曲的神情，徑直進了雲棲苑。
方嬤嬤看著夜一的背影，氣得牙癢癢，夜一這條命令明顯是針對自己的。
心裏越發嫉恨所謂的蘭夫人，想不到短短時日，妖女居然還收買了夜一！
夜一是世子的貼身侍衛，方嬤嬤不敢與他硬碰硬。
待到再也沒人注意到她這邊的時候，方嬤嬤才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眼神恨恨地向著客苑走去。
她倒要看看，在夜一心目中，到底是淩雪小姐重要，還是那個妖女重要。
……
方嬤嬤很快就找到了淩雪，將夜一今日反常維護妖女的事情一一說明了。
淩雪想到自從自己將子母蠱交給夜一，夜一還未曾再見自己，又聽到方嬤嬤說的話，心裏一陣忐忑。
淩雪不知道蘭夫人到底有什麽本事兒，先是讓楚雲修死心塌地待她，如今還讓夜一這個木頭也開始為她說話了。
淩雪雖然看不起夜一，但是知曉夜一也會偏袒其他女子後，她心頭一陣不爽。
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自己不喜歡，爛了壞了都無所謂，但是絕對不許旁人搶走。
方嬤嬤瞧著淩雪神色有些難過，生怕她因為這一點點小困難放棄了爭奪世子。
畢竟如今連翹死了，她的大部分期望就落在了淩雪身上。
“淩雪小姐，你說夜一，是不是也被種了子母蠱？”方嬤嬤突然大膽猜測道：“那個妖女能給世子種下子母蠱，肯定也可以給夜一種下子母蠱！”
方嬤嬤說罷還甚是得意地揚了揚眉，好像自己已經猜到了事實。
淩雪聞言一愣，而後微微一笑，低頭垂眸掩飾了自己雙眸裏的嘲笑。
第一次覺得方嬤嬤真的是蠢得恰到好處。
夜一可不就是中了子母蠱嗎？不然怎麽會維護一個妖女？
淩雪再抬頭時，已經換上了十分嚴肅的神情。
“方嬤嬤，你說的可真有道理！看來這個蘭夫人著實是個妖女，如今已經開始在殘害世子身邊的人了！”淩雪神情焦急道：“你可不可以派人請夜一來一趟客苑，趁著中蠱時間不長，我為他診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