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視線落在連翹被燙傷的手背上,因為浮腫這個手都大了許多,而且被燙破了皮的地方還冒著黃水。
“是挺嚴重的。”淩雪小聲感歎道。
同為女子,愛美之心皆有,淩雪自然也十分重視自己的肌膚麵容。
但顧輕瀾是個意外,因為與生死相比,麵容這些都無關緊要。
她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連翹受傷的地方,卻愣了一下。
昨夜沒怎麽注意連翹受傷的地方,又經過方嬤嬤的鬧騰,顧輕瀾差點忽略了最關鍵的地方。
楚雲修看見連翹的傷口同樣沒有什麽感觸,視線卻落在了淩雪身上:“治不好?”
淩雪沒有料到楚雲修會突然詢問自己,微愣後搖頭後又點頭:“說不好。”
隨後淩雪的視線落在連翹另一隻手上,手指纖長,肌膚潔白,看得出連翹平日裏也十分寶貝這雙手,隻得微微感歎道:“真是可惜了。”
方嬤嬤見楚雲修主動詢問淩雪病況,又想起先前知曉的情況,立即將淩雪對號入座為淩神醫孫女。
見淩雪態度較好,以為是個好相與的女子。
心裏暫且歡喜連翹的手因為淩雪的出現還有補救機會。
但是此刻方嬤嬤有另外一件要緊的事情,今日必須給小蘭一個教訓,為連翹和自己討回公道!
方嬤嬤中氣十足道:“世子,連翹傷得如此嚴重,一定要給凶手應有的懲罰!”
顧輕瀾聞言好似被嚇到了一般,抱著胳膊主動靠近楚雲修。
然而落在旁人眼裏,她這是心虛的表現。
楚雲修目光落在顧輕瀾的胳膊上,微微暗了眸,沉聲道:“嬤嬤認為故意傷人者該受到怎樣懲罰?”
方嬤嬤趁勝追擊:“杖打二十!”
方嬤嬤原本還想說發賣出府,可她畢竟是下人,無權過問發賣之事,暗地裏她可以處理下人,但在主子麵前不敢主動提及發賣之事。
再說一個弱女子,被杖打了二十板以後,幾乎去了半條命,還怎麽討世子歡喜?
“小蘭,你沒什麽要解釋的嗎?”楚雲修看向顧輕瀾沉聲道。
可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手肘上,帶著些許隱含的關切。
他已經為她做到如此地步,證明清白的事情,還需要靠她自己。
顧輕瀾雖然看得出楚雲修在做戲,可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拿著審視且不屑的目光看著她。
仿若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困獸場,又像是回到了重生那日被顧清清綁著動彈不得的狼狽之日。
顧輕瀾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也忘記了哭泣是怎樣的感覺。
直到此刻她依然沒有像別的女子一般紅了眼眶。
若是不能證明自己清白,那可真是辜負了楚雲修的一片良苦用心。
“我沒有傷害連翹,我會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清白。”
顧輕瀾說罷在眾目睽睽下跑進了房內,很快從裏麵端來了一碗墨汁。
顧輕瀾看向楚雲修,示意手中的墨水:“世子,借用一碗你的墨水。”
楚雲修微微點頭,似乎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麽了。
“你幹什麽!”方嬤嬤看向端著墨水步步逼近自己的顧輕瀾:“世子還在!你敢動手!”
顧輕瀾一步步逼近方嬤嬤,眾人都以為小蘭打算侮辱方嬤嬤。
可是世子不言語,他們誰也不敢動。
夜一有些疑惑,小蘭借用墨水幹什麽?
看向麵無表情的主子,夜一愈加疑惑,主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小蘭欺負方嬤嬤?
然而就在距離方嬤嬤還有一步之隔的時候,顧輕瀾突然停住腳步,緩緩道:“方嬤嬤,敢不敢接下我這一碗墨水?”
方嬤嬤雖然沒有猜透小蘭端著一碗墨水想要做什麽,可是她直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對自己不利,因此不願意上對方的當。
“嬤嬤,一碗墨水而已。”楚雲修沉聲道:“接了這碗墨水,本世子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方嬤嬤聽見世子此言,漸漸明了,這碗墨水,不論對方是何目的,自己都得接下。
“老奴遵命。”
方嬤嬤伸手上前,欲要接過對方端來的墨水。
“啪!”
瓷碗應聲落地,墨水四綻。
“老奴沒有碰那瓷碗!”方嬤嬤率先出聲否認道,生怕對方陷害自己。
顧輕瀾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墨汁,再看看方嬤嬤素衫上的墨跡,輕笑出聲:“你當然沒有碰瓷碗,因為是我故意打翻了瓷碗。方嬤嬤你瞧瞧,你胳膊上盡是墨水,而我呢,就隻有手背上有墨水而已。”
方嬤嬤眸中精光一閃,似乎不敢相信:“你!你想證明什麽!”
顧輕瀾一把扯開衣袖,細布包裹的傷處展現無遺:“方嬤嬤,你不覺得你身上的這些墨汁痕跡很眼熟嗎?今日的你便是昨日的我,而今日的我卻是昨日的連翹。如此,你還不懂嗎?”
顧輕瀾看向連翹,連翹卻因為心虛而不敢對視。
那一瞬間,眾人似乎已經知曉了所有真相。
今日小蘭主動打翻瓷碗,墨水染了她的手背,方嬤嬤卻是整個胳膊都染了墨汁。
同樣是摔碗,昨日連翹傷了手背,小蘭卻傷了胳膊,說明昨日出手潑湯的分明就是連翹。
方嬤嬤如今卻帶著連翹誣陷了小蘭,甚至鬧到了世子麵前要一個說法?
“這?”方嬤嬤恍然大悟,臉色頓青,不敢相信地看向連翹:“連翹,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連翹神色緊張,但是很快發聲否認道:“嬤嬤你聽我說,小蘭的傷是假的!”
因為連翹知曉昨日的熱湯雖燙手,但是並不會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
而且連翹是故意讓傷口惡化,甚至一口咬定小蘭害人,就是想在世子厭惡小蘭並趕走她,這樣她才有更多的機會接近世子。
連翹認為小蘭的胳膊有衣袖遮蓋,肯定不會有這麽嚴重的傷。
於是連翹堅定質疑道“這傷是假的!細布下麵說不定什麽傷口也沒有!”
楚雲修眼眸落在顧輕瀾胳膊上,他突然希望那傷真是假的,可是先前手下觸感告訴他,細布下的確是傷口。
“嗬嗬!”顧輕瀾聽見連翹此番言論,冷笑後緩緩解開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