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著小半夏腫著半邊臉又眼淚汪汪的怪可憐，可是顧輕瀾一時沒忍住，又伸手捏了一下沒有事的半邊臉。
“啊！主子，你欺負人！”半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六人裏麵，半夏最小，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娃娃，也是最受照顧的那一個。
這會瞧見顧輕瀾把小孩逗哭了，紛紛上前安慰。
“半夏啊，主子最喜歡你才捏你的臉呢。不然怎麽不捏我的，也不捏芍藥的，觀言他們的？”紅梅安慰道。
紅梅擅長哄人，很快就將半夏哄得不哭了。
半夏不喜旁人的碰自己，轉身一把抱住顧輕瀾的腰，小蘿卜似的抽抽搭搭地仰頭問道：“真的嗎？”
顧輕瀾垂眸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生一個女兒也不錯。
長得像他，也像自己……
轟……
顧輕瀾臉頰瞬間緋紅，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偏了。
連忙點頭應道：“是的是的，我最喜歡小半夏了。別哭了，再哭就變成青蛙眼，不好看了。”
半夏生怕變醜，立即止住了哭泣，抱著顧輕瀾不肯撒手：“好的，半夏不哭啦！”
顧輕瀾順勢微微俯身像抱小娃娃一樣，單手就把半夏抱了起來：“走吧，去瞧瞧老夫人怎麽樣了。”
連翹看著顧輕瀾像是抱自家孩子一樣抱著一個小丫鬟，頓時目瞪口呆，這……
小姐可是主子啊！怎麽能親手抱著一個小丫鬟呢！
芍藥等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顧輕瀾看起來年紀不大，可是有時候表現得十分老成，看起來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滄桑。
而且，還極其母愛泛濫，特別喜歡半夏這樣的小機靈鬼。
顧輕瀾雖然待他們不似下屬，但是六人自心底敬重她，將她當做主子，也不存在什麽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的錯亂情況。
連翹偶爾不在顧輕瀾身邊，所以未曾見過另外一麵的她，回神以後立即追著進了屋。
老夫人的情況好了許多，屋內的氣味也散了。
顧輕瀾讓人在屋內擺上了適宜的綠植和花，屋子裏自然是花香四溢，加上勤換老夫人的被褥衣物，再也沒有難聞的氣味了。
“老夫人，餓了嗎？要不要用晚膳？”顧輕瀾正巧發現老夫人清醒了，隨口問道。
又將半夏放在一旁，看著她屁顛屁顛地提著小木桶澆灌花草。
“嗚嗚……”老夫人說不出話，卻朝著顧輕瀾點了點頭。
“老夫人沒用午膳嗎？”顧輕瀾直覺老夫人沒用膳。
若是往日，定要申時末才用晚膳，可是這會兒距離往常用膳的時辰還差一個時辰，老夫人居然主動要求吃飯了。
“老夫人沒看見你，不讓我們喂。”半夏放下木桶跑到顧輕瀾身邊，好奇地打量著顧輕瀾和老夫人：“小姐，她真的是你的祖母嗎？”
顧輕瀾一愣，不明白半夏為何問這些。
老夫人聞言也直直地看著顧輕瀾，似乎在期待她的答案。
大概是老夫人的眼神太過真切，又或者其他的，顧輕瀾莫名一動，點了點頭：“是的呀，怎麽了？”
“好醜啊！”半夏直言道：“你們一點兒也不像！”
在小半夏的心目中，顧輕瀾就是天仙姐姐，但是老夫人，又老又醜，脾氣還不好，兩人一點兒也不像。
“嗚嗚……”沒人願意被說醜，即使是老夫人，被一個小丫鬟說醜，氣得掙紮瞪眼。
顧輕瀾聞言一愣，沒想到半夏這般直接，又見老夫人反應，猜測老夫人定然是不高興了。
“老夫人，你消消氣，童言無忌，她一個小孩什麽也不懂。”顧輕瀾說罷看向半夏，耐心解釋：“半夏，老夫人是生病了，而且年紀大了，所以才是這樣的，這個不是醜哦。”
“那是不是生病了，變老了都會變醜？”半夏歪頭好奇問道。
小孩子不會說謊，看著不好看，那便是醜的。
就算顧輕瀾如何解釋，半夏就是覺得老夫人很醜。
顧輕瀾知曉半夏正是好奇的年紀，索性不與她糾結這些，免得說多了惹得老夫人又急瞪眼。
“好了，快去澆水，別偷懶。”
顧輕瀾接過連翹端上來的流食，耐心喂著老夫人吃下，老夫人沒有初時的別扭，配合著用膳，渾濁的目光落在顧輕瀾身上，流露著很不容易被人察覺的情緒。
顧輕瀾知曉老夫人一直打量著自己，她裝作什麽也不知曉，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兒。
“我決定了！”半夏突然出聲道。
“咳！”老夫人被嚇得嗆了一口。
“快擦擦，半夏，你一驚一乍做什麽？又決定什麽了？”顧輕瀾有時候對半夏真的是又氣又愛。
“我決定了，不能變老，也不能生病！不然會變醜的！”半夏堅定道。
不然主子就不喜歡自己了，半夏一直都知曉，主子喜歡捏自己的臉是因為覺得自己可愛。
是不是自己不可愛，變醜了，主子就不會喜歡自己了。
“噗……”老夫人這次是真的樂了，顧輕瀾剛剛喂下的一口熱湯全部吐了出去，無聲的笑彎了眉眼。
顧輕瀾見此一愣，瞧見老夫人是樂了，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將半夏這樣的活寶放在老夫人身邊是個不錯的主意，如此定然會讓老夫人心情愉悅，有利於恢複。
老夫人的確恢複了不少，雖然還是不能說話，不能動，但是清醒的時間一天一天的變長了。
視線一直落在顧輕瀾身上，即使顧輕瀾從始至終都沒有與她對視，她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顧輕瀾。
直到顧輕瀾有事兒走出屋子，再也瞧不見她的身影，老夫人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臨了臨了，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才知曉那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老夫人偶爾清醒，清醒的時間足以讓她想明白許多事情，看清許多人。
如果顧輕瀾真的壞心，又何至於盡心盡力醫治老夫人？
越是如此，老夫人居然生了愧疚，愧疚以往的冷漠。
她甚至漸漸想開了，就算顧輕瀾不是顧家的孩子，也不該受到諸多的不公平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