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若不是知曉前言,在下恐怕連還以為你說的是仇人,而非你的親生嫡女呢。”顧輕瀾嗤笑道,掩飾內心的難過。
顧常柏聞言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隱約失態,立即斂了所有情緒,目光沉沉地看著顧輕瀾:“所以,你到底診斷了什麽?”
“二小姐確實是中毒了。”顧輕瀾出聲道。
段氏聞言立即掩麵哭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我害了清清啊,大小姐要恨就恨我吧,為何要對清清下毒?我的清清那麽善良美好,她怎麽下得去手啊!”
太子聞言也怒了:“顧輕瀾在哪裏,帶她來見我!這蛇蠍女子,心腸怎麽生得這般惡毒!”
這一次顧常柏倒是沒有率先失態,隱忍著怒火問道:“果真是中毒?中的什麽毒?”
顧輕瀾親眼瞧著眼前的所有人為了顧清清要狠狠教訓自己,卻不知自己一直目睹著發生的所有事情。
“砒霜。”顧輕瀾緩緩道。
“啪!”顧常柏手中的杯盞被狠狠捏碎,咬牙道:“來人,將大小姐從世子府請回來!”
“慢著!”
“慢著!”
兩聲同時出聲,發聲者一個是顧輕瀾,而另一個居然是太子。
太子不滿旁人搶了自己的話,瞪了顧輕瀾一眼,隨即問道:“顧輕瀾怎會去世子府!”
太子知曉昨日楚雲修當眾求娶顧輕瀾並沒有成功,今日怎麽顧輕瀾就去了世子府!
雖說太子十分厭惡顧輕瀾,可是一想到她投奔了楚雲修,立馬就不願意了。
太子認為,顧輕瀾早先是和自己訂下的婚約,即使自己毀約了,她也不能和楚雲修扯上瓜葛!
更何況顧輕瀾恢複容貌後的麵容時不時在太子眼前浮現,太子越發不滿顧輕瀾與旁人扯上關係,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楚雲修。
“聖上旨意,命輕瀾赴世子府方便照顧雲修世子,還請太子勿要為難老臣。”顧相恭敬道,他不敢以自己的名義惹怒太子,至於聖上旨意,太子自然也是不敢不從。
太子聽聞是聖上旨意,神情瞬間僵住,突然冷笑了幾聲:“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聖上總是如此,自己求的不一定求得到,可是楚雲修求的,他便一一應允。
在太子看來,聖上偏心已經偏到了一定程度。
他甚至有時候懷疑,如果楚雲修並非病弱,自己到底還能做多久的太子?
如此,太子也不再繼續追問顧輕瀾與楚雲修之間的事情了。
顧輕瀾瞧著太子似乎魔怔了,她可不相信太子是因為在乎自己而魔怔的。
有的人便是如此,在旁人真心相待的時候不珍惜,在失去後卻想霸道的擁有。
顧輕瀾不想去深究太子的心思,此刻她更應該做的是喝住顧相的命令,還“顧輕瀾”一個清白。
“諸位,可否再聽我一言?”顧輕瀾朗聲道,壓過了其他聲音。
眾人聞言一愣,下意識看向顧輕瀾。
“顧相,夫人,還有這位太子,你們為何篤定就是別人下的毒?還是大小姐下的毒?”顧輕瀾高聲問道。
“大小姐的丫鬟親口承認的!就是顧輕瀾指使了丫鬟在清清的早膳中下了毒!清清吃了以後立即病倒了,難道還不能說明顧輕瀾就是下毒之人!”段氏堅定不已道。
“那顧相呢?顧相也篤定是大小姐下的毒?”顧輕瀾看向顧常柏,沒有錯過自己提及“大小姐”三字時,顧常柏眼中閃過的難測情緒。
“蕭公子難不成有證據證明清清並非被下毒?也並非顧輕瀾所為?”顧常柏不愧是官拜一品的丞相,立即找出了話中關鍵。
顧輕瀾等的便是這一句疑惑。
“世人都知雄黃可以驅蟲驅蛇,但是你們誰知,雄黃過之,加以熱溫,即刻便赴黃泉?”
顧輕瀾並非危言聳聽,此處古人不明原理,但是顧輕瀾作為現代人不可能不知曉。
“雄黃,乃硫化物,於溫度較高時可化生出砒霜。二小姐屋內多處角落堆積雄黃,且昨夜屋內有火盆炙烤,門窗緊閉不曾打開,所以生出的砒霜盡數被二小姐吸了去,如此怎會不中毒?”
雄黃現代學名應是硫化亞砷,在溫度過高時可與氧氣反應生成二氧化硫以及三氧化二砷,三氧化二砷,便是世人皆知的砒霜。
顧清清能夠拖延到此時,那是因為溫度沒有足夠高,所有隻是反應生成了小部分有毒物質,但僅僅是這小部分,也夠顧清清大病一場了。
顧輕瀾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剛剛解釋完,伺候顧清清的丫鬟小翠立即跑出來大呼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顧清清先前人事不省,禦醫都沒有辦法,如今蕭神醫不過進出了幾趟,顧清清居然就醒了。
這不得不再次驗證了蕭神醫確實醫術高明,即使還沒用藥,就已經讓人起死回生了。
“我剛剛讓人打開門窗便是為了讓裏麵的毒氣盡數排出來,你們若是不相信,大可讓人再實踐一番,看看閉門燒雄黃,是否堪比砒霜。”顧輕瀾補充道:“如此,這可真就不是顧大小姐的錯了,諸位可真是錯怪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各異,特別是顧常柏與段氏,最為突出。
段氏是當初叫喊著顧輕瀾是凶手的第一人。
顧常柏則是親自對顧輕瀾動手的第一人。
如今事實擺在他們麵前,顧輕瀾是被冤枉的,如此倒是讓兩人始料未及。
“既然輕瀾是被冤枉的,那還不快派人將她接回相府?”太子依然還沒忘了這一茬,他始終不能接受顧輕瀾和楚雲修聯係過多。
然而無人應話,因為各人有各人的考慮,顧輕瀾見此反而覺得繼續待在世子府也不錯。
至少不用整日麵對冷漠的顧家人,不用理會防不勝防的糟心事兒。
“蕭公子,你再進去瞧瞧,畢竟是中毒了,何況我兒前幾日還被蛇咬了,也不知有沒有大礙?”段氏擔心道。
“蛇?什麽蛇?”顧輕瀾隨口問道,難怪屋裏屋外都撒了雄黃,看來是被蛇咬怕了。
“是毒蛇!長得怪好看的,背上還長著花似的呢!”見過毒蛇的丫鬟立即回答道,一想到那日見到的毒蛇,又驚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