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隻覺得顧丞相此話在理，認為說到底還是這個蒙麵乞丐的過錯，大喜日子差點被攪和得烏煙瘴氣的。
“父親，你當真要如此狠心？”顧輕瀾一字一句緩緩道。
顧丞相想要息事寧人，但是顧輕瀾不可能就此放棄。
果然，當她喚出“父親”二字，旁人驚愕不已，顧丞相何時又有了這麽大的一個女兒？而且身著破爛，活得如此悲慘？
不等顧丞相如何反應，顧輕瀾轉身看向顧清清。
“妹妹，我是姐姐顧輕瀾啊，難道你也不認識我了嗎？”顧輕瀾突然逼近顧清清，語調陰沉，嚇得顧清清後退不已，一腳踩空又摔在了地上。
“啊！鬼啊！”
顧清清心裏的恐懼加上腳上新傷舊傷的疊加，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了起來。
她分明看見顧輕瀾咽氣了，下人也回稟被丟到亂葬崗的顧輕瀾早就被野狼分食得絲毫不剩，那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顧清清驚恐的視線落在顧輕瀾摩挲衣物的小動作上，這才驚覺，難怪剛剛覺得這身衣裳眼熟，不正是當日顧輕瀾穿著的那套衣裳嗎？細看還有血汙鞭痕。
“清清！”太子回神後立即上前攙扶著顧清清，安慰道：“勿要害怕，就算顧輕瀾那個毒婦的孤魂回來了，有本太子護著你，她不敢怎樣！”
“清清！”段氏見太子已經上前攙扶著顧清清，這才頓住腳步，轉身看向蒙麵的女子：“你休要在這裏裝神弄鬼了！顧輕瀾早就因為害疾暴斃身亡了！”
“哈哈哈！我竟然不知被誣陷鞭打差點死於非命的自己居然悄無聲息地暴病而亡了！”顧輕瀾轉身看向顧丞相，沉聲道：“父親大人，這個家對我而言是陌生無情的，旁人與我並無太多血緣，卻對我有諸多惡意。我的娘親若是在世，知曉她拚盡全力也要生下的兒女，如今雙雙流落在外，她又會如何心寒？”
顧丞相神情微愣，一抹道不明的情緒轉瞬即逝。
“你，隨我進屋，是與不是休要瞞過老婦的眼睛！”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老夫人突然拄著拐杖起身，示意顧輕瀾隨她進屋。
顧輕瀾不曾接觸過老夫人，因為老夫人常年禮佛，喜靜很少與人來往，即使原主回京後也隻是遠遠見過老夫人幾次，未曾有過了解。
顧輕瀾不知老夫人如何驗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知曉，這也許是證明身份的最好時機。
顧老夫人在顧家十分有話語權，她若是親口證明顧輕瀾是顧輕瀾，那麽旁人就不會也不敢繼續追究懷疑。
顧輕瀾和老夫人一前一後進屋，不多時兩人又一前一後出來了，顧輕瀾也換下了那身破爛的衣裳，但是依然帶著麵紗。
“常柏，她是你的女兒顧輕瀾。”老夫人麵無表情道，看不出心中的喜怒。
顧丞相神情複雜地看向顧輕瀾，然而段氏，顧清清以及太子皆滿目不敢相信。
“怎麽可能？顧輕瀾明明已經死了！她不可能活著，祖母，你是不是看錯了，她根本就不是顧輕瀾啊！”顧清清依然不相信顧輕瀾活著，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麽可能還活著。
“祖母已經驗明正身了，妹妹為何還一口篤定我已經死了？難不成妹妹是親眼看著我離世？親自確定了我已經離世？”
“我……”
如何證明顧輕瀾真的死了？難不成讓那幾個下人指認顧輕瀾被扔去了亂葬崗，還被野狼吃得一幹二淨？
顧清清為了自己的名聲與形象，是絕對不會提及這些事情的。
“妹妹一口咬定我不貞不潔背叛了太子，你又有何證據？”
“我……旁人親眼所見，還需要什麽額外的證據！”顧清清這次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反駁了。
那日為了徹底壞了顧輕瀾的名聲，她不僅給顧輕瀾下藥，還專門找了男子來破她的身子。
果然，太子因此徹底厭惡了她，她還成為了顧府上下都不願意提及的恥辱。
當時顧輕瀾與男子衣衫不整是多人所見，這點是無法說清的。
“親眼所見？誰親眼所見？敢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與我對峙一番？”顧輕瀾繼續追問道。
想來原主當時被人下藥，全身無力，拚盡全力才掙脫陌生男子的欺負，當太子和顧清清齊齊推門而入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得救了，卻不想兩人齊齊將她逼到了更深的深淵。
沒人相信她說的話，也沒有給她說明真相的機會，原主就這樣被嫌棄，唾罵，鞭打，屈打成招，最後丟棄到了亂葬崗。
如今的顧輕瀾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顧輕瀾，當初遭受的一切，都要一一還給他們！
顧清清被顧輕瀾眸中一閃而過的狠辣嚇得渾身一僵，隨即下意識看了一眼太子，卻見太子並沒有站出來與她一起對峙顧輕瀾，心頭生出莫名煩躁。
太子不站出來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顧慮，畢竟當眾承認顧輕瀾背著自己與其他男子苟合，不就是承認自己不如其他男子嗎？
事關尊嚴，即使當初的顧輕瀾醜得不能見人，太子也不會當眾承認顧輕瀾因為其他男子背叛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太子親眼看著顧輕瀾與其他男子廝混時，即使他不喜甚至厭惡顧輕瀾，依然怒火滔天，恨不得當場將兩人斬殺。
其實太子後麵所作所為比斬殺了顧輕瀾還要狠心，他以為隻有如此才能解恨。
然而此時的太子懷疑眼前這個女子不是真的顧輕瀾，想想當初的顧輕瀾是如何怯懦醜陋模樣，怎會有這等氣魄？
難不成此女進屋和顧老夫人約定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旁觀者心思各異，猜測不定，皆觀戲沒有妄動。
段氏瞧見形勢不對，立即起身道：“輕瀾啊，既然老夫人親口承認你真的是顧輕瀾，為何不為顧家想想？今日大鬧壽辰，步步緊逼太子與親妹妹，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你就這麽想讓顧府蒙羞嗎？”
“蒙羞？我為自己洗清冤屈正是為了不讓顧家蒙羞！若是旁人以為顧府嫡女行為不檢點，他們會怎麽想？今日我隻是想讓旁人都知曉，我們顧府的嫡女堂堂正正，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