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先前光顧著照顧楚雲修吃飯,後來又忙著給楚雲修煎藥,反而忽略了自己。

一大一小的身影恰好路過福春酒樓,顧輕瀾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唱起了空城曲。

夜一耳力極好,自然聽見了這一聲響,微微一愣,見顧輕瀾沒有任何反應,無言跟隨在她身後。

珍饈佳肴混雜著綿延酒香,瞬間勾起了顧輕瀾的饞蟲。

顧輕瀾並非虧待自己的人,何況肚子真的餓了,腳步一轉,徑直向著福春酒樓而去。

夜一見顧輕瀾調轉腳步向著福春酒樓而去,心中了然,隨即無言跟了上去。

彼時福春酒樓門口一個女子正和酒樓護衛糾纏一二,影響了正在福春酒樓用餐的客人。

護衛阻攔女子闖進福春酒樓找人,雖說女子模樣尚可,可是她一身打扮太過寒酸,自然沒有將此女放在眼裏。

“滾滾滾!別耽誤我們招待客人,找人去別處找!”

門口的護衛嗬斥道,見女子還要往裏麵闖,順手便將女子推到了地上。

顧輕瀾蹙眉看向爭執處,莫名覺得女子背影有幾分熟悉。

此刻被推搡在地上的女子手掌心早已被沙礫磨破流血,可是她依然沒有放棄,無視手心傷口繼續哀求道:“大哥,求求你,讓我見一見蕭公子身邊的小公子,見一麵也好。”

顧輕瀾聽聞女子言語心頭愈發確定,腳步加快,走近女子後出聲道:“連翹?你在這裏做什麽?”

連翹正在心頭懊悔,懊悔自己錯過小公子且沒有問他的名號,以至於來尋人還被攔在了門外。

連翹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夢寐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驚喜轉頭道:“小公子!”

連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見到了小公子。

直到顧輕瀾走近將她扶起來,連翹才回過神來,這一切是真的,小公子也是真的。

因為隻有小公子不嫌棄自己身份卑微,這般樂於好施。

其實連翹一直都沒有放棄跟隨小公子的決定,後來打聽到蕭公子是福春酒樓的老板,小公子一直跟隨蕭公子左右,連翹以為可以在福春酒樓見到小公子,所以便尋了過來。

連翹在福春酒樓對麵的小角落裏等了好幾個時辰,根本不見蕭公子和小公子的身影,眼看著天色漸晚,連翹不得不想著進福春酒樓尋人。

可是她一身打扮太過寒酸,還沒進去就被護衛攔在了門外,不得進。

如今連翹心心念念的小公子就在眼前,她的眼波流轉,視線落在小公子身上,見小公子看向自己,連忙迅速低頭不敢再瞧。

此刻連翹哪裏還能看出先前的大膽之色,臉頰更是因為緊張而一片緋紅。

顧輕瀾瞧著連翹一直低頭不語,臉頰也泛紅得厲害,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提醒道:“夜裏風寒,姑娘還是盡快找到歇腳的地方,早些歇息。”

連翹聽著小公子清潤和煦的少年音。隻覺得耳朵裏好像又一團熱火,臉頰愈發滾燙根本不在意對方說了什麽,隻是呆愣地點了點頭,卻沒有任何動作。

顧輕瀾見連翹失魂模樣,愈發不解:“連翹姑娘,你在此有何事?”

“民女……民女是來找小公子的。”連翹揉著手指,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撲通跪地:“連翹不求別的,隻求跟隨小公子左右!”

東楚雖然民風開放,但是男女之間也僅僅隻是在悠然河畔默訴衷腸,哪有人敢在大街上表露心際?

福春酒樓人來人往本就就極其熱鬧,如今還親眼看見一個女子向以為少年類似表白,紛紛驚愕不已。

最近這是興的什麽風氣,先是有人瞧著男子和男子在大街上舉止親密,如今還有女子當街告白。

雖然連翹隻說是跟隨,可是眼裏流露的傾慕是瞞不住人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連翹對她對麵的小公子存了怎樣的心思。

夜一經過了淩雪的事情,整個人脫胎換骨,關於感情也有了一定的認知,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懵懂少年。

夜一一眼就看出了連翹對於偽裝後的蘭夫人存了怎樣的心思,眉頭微蹙。

世子事前不僅命令了夜一要好好保護蘭夫人,同時也叮囑了他要好好照顧蘭夫人,不得讓不懷好意的人接近蘭夫人。

夜一對於世子的命令自然是堅決執行到底,何況嚐過苦情滋味的夜一也知曉,世子十分在乎蘭夫人,甚至連世子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多在乎。

在夜一看來,世間就沒有比世子還要優秀的男兒,蘭夫人怎麽可能拒絕他而喜歡別的男子,世子此番真是多慮了。

但是親眼看見昔日與蘭夫人作對的連翹居然主動請求追隨蘭夫人,夜一心裏還是微微震撼了一番。

夜一視線落在相貌平平且一身男兒裝扮的蘭夫人身上,突然明白了一句話:惑人者非皮相也。

蘭夫人如今走在人群裏,分明是不起眼的那個人,可是旁人總會被她不經意的舉動所打動。

雖說連翹是女的,蘭夫人也是女的,不會存在情愛。

可是在夜一看來,連翹追隨蘭夫人的目的不純,同樣是不懷好意之人,隨即冷聲威懾道:“連翹,你不該出現在京都。”

夜一記得當初連翹如何聯合方嬤嬤傷害蘭夫人,可是是蘭夫人卻救了連翹一命,也是蘭夫人放了她讓她回鄉尋親。

如今連翹還回來作甚?居然還想追隨蘭夫人?難道是想潛伏在蘭夫人身邊,暗中傷害蘭夫人?

不,夜一絕對不允許這樣的發生。

夜一如此想著,下意識將連翹列為敵人,下意識將顧輕瀾護在了身後一點,落在連翹身上的視線愈發冷了幾分:“還請姑娘不要擋道,我家公子要去用膳。”

“夜……夜一侍衛!”連翹見這才發現跟在小公子身後沒有說話的黑衣男子是夜一,嚇得心頭發顫。

連翹以為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可是一對上夜一銳利的雙眸,直覺心中所想皆已無處遁形。

連翹此刻的更是心如亂麻,夜一不是世子最忠誠的侍衛嗎?他怎麽會出現在此處,還這般維護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