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白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攙扶著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主子?”小二站在蕭月白身後,直到他回神才敢小心地喚出了聲。
手中的飯盒就像是燙手的山芋,小二不知該如何處置飯盒中的糕點。
世人都說安定候府的世子體弱多病,可是在小二看來,世子縱然體弱,可是世子的威嚴氣勢依舊不攝人,讓人畏懼。
蕭月白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輕搖折扇:“送去世子府。再派人打聽打聽那位小姐喜歡吃什麽,以後吩咐廚子做了直接送過去。”
縱然楚雲修說顧輕瀾是他的小妾,但是蕭月白根本沒把楚雲修的言語放在眼裏。
一個病弱得活不過二十五歲的廢材世子,又有什麽值得忌憚的?
而且先前楚雲修如何對待顧輕瀾,蕭月白盡數看在了眼裏,越發不悅了幾分。
小二聞言臉色頓變,先前楚世子就不喜主子討好那個小姐,如今主子為什麽還要上趕著送吃的?
而且那位小姐不收主子贈與的吃食,難道以後送上門她就會吃嗎?
若是送了吃食,惹怒了世子,受罪的是他們這些下人;若是不送吃食,引得主子不滿,受罪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
所以橫豎都是他們這些下人受罪,小二最終抱著飯盒緩緩走向大門,總歸這盒糕點還是得送出去。
蕭月白再次回到了觀景最佳的窗台邊,視線落在了樓下的兩個身影上。
楚雲修和顧輕瀾一前一後地走向了馬車,楚雲修最先發現窗台邊的身影,微微側了側身子,擋住了蕭月白看向顧輕瀾的視線。
蕭月白見楚雲修看向自己,不但沒有閃躲,甚至挑釁地彎了嘴角,無聲地翕動著嘴唇:“她是我的。”
蕭月白自認為自己商業遍布四國,不必忌憚一個病弱世子。
楚雲修頓住腳步,無言地握緊了拳頭,蕭月白可真好狂妄的語氣,難道真的以為自己病弱得可以任由他一個商賈欺負?
顧輕瀾低頭想著事情,沒有注意到前方的楚雲修突然頓住了腳步。
“哎呦。”顧輕瀾撞上了楚雲修的後背,腦袋有些發暈:“你停下來做什麽?”
楚雲修收回視線,一把將顧輕瀾攬在了懷裏,俯身貼耳道:“有人在跟蹤我們,扶著我上馬車。”
兩人姿態十分親近,特別是楚雲修貼耳說話的時候,呼吸盡數噴撒在了顧輕瀾的耳朵上。
顧輕瀾的麵皮極薄,耳朵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
楚雲修瞧著眼前紅紅的小巧耳朵,好像毛茸茸的小桃子,眸光幽暗,差點抑製不住心裏突然生出想要親吻的衝動。
楚雲修終究還是忍住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在大街上如此行為,若在世子府還有這種機會,楚雲修倒是想嚐一嚐紅彤彤的小桃子。
顧輕瀾不知楚雲修的神情,也不知他眼底的幽暗,可是蕭月白卻將楚雲修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蕭月白見楚雲修如此靠近顧輕瀾,突然懊悔,自己今日不該因為歡喜而莽撞與顧輕瀾相認,如此反而激發了楚雲修的鬥誌,自己更難爭取到顧輕瀾了。
楚雲修瞧見蕭月白很是懊悔的神情,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瞧著顧輕瀾偽裝成吃力攙扶著自己,緩緩彎了嘴角。
正如蕭月白預料的那般,楚雲修原本對於顧輕瀾並沒有那麽強烈的占有穀欠, 但是蕭月白今日的行為,成功激發了楚雲修的鬥誌。
如今顧輕瀾就在自己手裏,誰也不能將她搶走。
彼時正偽裝吃力攙扶楚雲修上馬車的顧輕瀾,根本不會知曉,短短的時間內楚雲修與蕭月白已經進行了一場無形的對戰,楚雲修以絕對的優勢完勝了蕭月白。
直到兩個身影上了馬車,馬車漸漸走遠,蕭月白才收回了視線,鬆開了握著窗框的手。
“啪嗒……”窗框應聲落地,原來是蕭月白生氣時太過用力,掰壞了窗框。
“主子?”門外的下人聽見屋內的聲響恭敬詢問道。
蕭月白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卻冷冷回複道:“無事。”
其實他的心裏早已經有了驚濤駭浪。
楚雲修居然敢染指顧輕瀾!
蕭月白與顧輕瀾的確是舊相識,當年蕭月白最落魄無助,差點死於荒野的時候,是顧輕瀾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贈予了他白粥藥湯,還有一方可以遮風擋雨的小茅草屋。
如此說來,顧輕瀾還是蕭月白的救命恩人。
即使蕭月白後來發達了,依然忘不了雨夜那晚小姑娘清澈幹淨的眸子,夾雜著些許擔心與害怕。
蕭月白知曉顧輕瀾與太子有婚約,而且顧輕瀾深愛著太子。
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奇妙,有時候對方也許隻是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動作,就會自己怦然心動。
顧輕瀾對於蕭月白而言,便是如此。
即使當初的顧輕瀾臉上有黑疤,但是在蕭月白看來,天真善良的顧輕瀾,是值得他守護的小姑娘。
半年前顧輕瀾執意要回京都,蕭月白攔不住最終選擇了放手。
原本以為太子是她的良人,蕭月白不敢打擾,隻是每次她來用膳的時候都會讓廚子默默放了一盤她最喜歡的桃花酥在她跟前。
可是不久前聽聞她出事了,蕭月白趕回來的時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派人去尋卻沒有尋到關於她的任何蹤跡,蕭月白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是那日在世子府門前的相遇,蕭月白終於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派人多方打聽,一點一點地證明,縱然顧輕瀾的容貌有了變化,可是本質上的東西,依然還在。
蕭月白認出了顧輕瀾,雖然不知她為何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為何跟在楚雲修身邊,即使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了,蕭月白依然不覺得難過。
她還活著,真好!
隻不過……蕭月白想到了今日楚雲修的挑釁。
“啪!”蕭月白猛然將手中折扇收住,眼神堅定不已。
東楚太子讓顧輕瀾受到傷害與背叛,不是她的良人。
病弱的楚雲修就更不可能是她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