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
這姓氏聽起來好熟悉。
扶夏跑到沈雲嬌麵前,“姑娘你忘記了嗎?葉芷萱姑娘呀,姑娘以前最好的玩伴,後來搬去邕州的那位呀。”
葉芷萱。。。
沈雲嬌腦袋裏閃過一道靈光,她突然想起來了,小說裏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物。
葉芷萱,邕州太守葉少青之女。
葉少青以前與沈見章是同僚,沈府未搬家前就住在葉家對麵。原主小時候經常和葉家女兒葉芷萱一齊玩耍。
這葉芷萱年紀與沈玉嬌一般大,但是三歲時不小心從高處墜落,導致她如今走路時一瘸一拐,高低不平。
原文裏的沈雲嬌雖然兒時與葉芷萱玩得好,但等她大了些,開始嫌棄葉芷萱是個腿瘸,不再與她一起玩耍。
再後來,葉家全家搬到了邕州。
當葉少青被誣陷貪汙賑災銀兩,葉家被抄時,葉芷萱獨自過來京城找沈雲嬌幫忙。
沈雲嬌口上說答應,實際上卻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原主那時候在極力討好裴之玄,也想好好改善自己在京城中的名聲,因此她不想讓人發現自己以前的閨中密友竟然是個罪臣之女,還是個瘸子。
所以當葉芷萱提出想要在沈雲嬌家暫住的請求時,也被她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絕了。
沒想到等沈家落難,家破人亡,沈雲嬌孤苦伶仃流落街頭時,昔日與沈雲嬌交好的那些貴女們對她閉門不見,反倒是葉芷萱收留了她。
葉芷萱為人善良,她原諒原主之前的所作所為,反而一直積極地提供幫助,還用自己當繡娘的微薄月錢買了許多東西來幫助原主過日子。
後來原主回裴家的時候,卻像是遺忘這個朋友的存在,也從來沒回去看望她。
原主的良心肯定是被狗吃了。
這麽好的閨蜜居然不好好珍惜?!
“姑娘,葉姑娘此刻就在沈府門前等著見您呢。林叔說下人喊她進去她都不肯,非等見了您才進門,老爺與少爺現在都不在家,也沒人敢把她勸進門。”
扶夏的聲音將沈雲嬌從回憶裏抽離出來。
她趕緊點頭說道,“那我們回家看看。”
葉芷萱此刻獨自一人佇立在巍峨的沈家朱門前,內心忐忑不安。
她微微低垂眼瞼,試圖避開那些門口家丁好奇而又不乏探究意味的目光,也婉拒了有些人上前來請她入府候著的提議。
她如今是罪臣之女,怕隨隨便便進來,會牽連到沈家,也怕沈雲嬌會不高興。
沈府馬車從街頭處慢慢駛了進來,馬車上沈家腰牌下係著的金色鈴鐺互相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葉芷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她不知道等下沈雲嬌見到自己,會作何反應。
葉芷萱知道,若非自己實在走投無路,將所有的親戚求了一遍,都沒人幫父親翻案,她也不會舔著臉來求之前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好友。
馬車慢慢在沈府前停了下來,先掀起簾子下來的是一位穿著綠色比甲的丫鬟。
那丫鬟取出小凳放在地上後,才小心翼翼將車裏的女子扶下馬車。
女子穿著海棠色紅裙,個子高挑纖細,唇紅齒白,發髻上插著百鳥朝鳳金釵,下車時裙擺隨風輕擺,就像墮入凡間的仙子。
葉芷萱站在一旁頓時顯得更加拘謹窘迫。
多年未見沈雲嬌,她如今出落得更加耀眼奪目。
她還會記得自己嗎?
葉芷萱默默地低下腦袋,不安地摩挲著自己的裙擺。
就在她下定決心要上前去跟沈雲嬌打招呼,抬眸時卻發現一隻白皙如玉的手臂已經搭在了她的手上。
“芷萱,好久不見。”
沈雲嬌笑眯眯地順著手臂握住葉芷萱的手掌,卻發現那手掌心十分粗糲,不像是官宦小姐的手,倒像是幹過許多粗活的農婦的般。
沈雲嬌心想,邕州到京城步行至少半個月,她被抄家身上自然身上沒有盤纏,這一路跋山涉水,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沈雲嬌這才發現,葉芷萱穿著的月白色絁衫在長途跋涉下早已變得灰白,素色裙擺處還沾著些許泥土,她的平頭布鞋也被磨得破破爛爛的。
外頭日頭正大,金燦燦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沈雲嬌忙對葉芷萱說道,“芷萱,我們進去裏頭說話吧。”
葉芷萱聽到沈雲嬌邀請她入府時,瞬間有些愣住。
她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雲嬌,我這罪臣之女,進到沈家去會不會不太好?”
沈雲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消她的疑慮,柔聲道,“有我在,沒人敢說你。再說了這裏也沒人認識你,放心吧。”
葉芷萱握著沈雲嬌的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但她的眼裏卻閃爍著晶瑩淚花。
沈雲嬌將人帶進了屋子裏頭,又吩咐下人們打了一桶水到浴室。
扶夏很有眼色地捧了一套新的衣裙過來,“葉姑娘,請您洗澡更衣。”
葉芷萱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雲嬌一眼,聲音如蚊子般細小道,“不用了,我說幾句話便走。”
沈雲嬌將她拉到浴室處,“你快洗,等下出來我們好好說說話。”
葉芷萱也不好拒絕,便順著沈雲嬌的意洗了個久違的熱水澡,又換上了沈雲嬌替她備下的衣服。
等她洗盡身上髒汙,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又梳好頭發走出來時,沈雲嬌眼前一亮。
葉芷萱原來是個大美人!
她的麵容精致如畫,眼睛明亮如星,一頭烏黑的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整個人像是經過歲月磨礪的玉石,溫潤而內斂。
沈雲嬌忍不住誇獎道:“芷萱,你真好看。”
葉芷萱臉上浮了一層薄紅,她慢慢一瘸一拐走到沈雲嬌身旁,卻不敢在她旁邊坐下,隻是靜靜佇立著。
沈雲嬌見她拘謹難安,便連忙伸手將她拉到床榻上坐了下來。
葉芷萱嚇了一跳,更加是手足無措,雙手不知道何處安放,“我如今已經是平民百姓,不適合再與你平起平坐了。”
沈雲嬌輕聲笑道,“人人都是生而平等的,並非一朝有了權勢,就有高低貴賤之分。更何況你我本來就是閨中密友,不必在乎這些。”
葉芷萱愣了下,才垂眼笑道,“謝謝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