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陸渝不由得一愣。
夏虞點點頭:“陸家世代勳貴,府中主母卻傳出這等醜聞,難道將軍竟不置一詞麽?”
她說這話時,臉上仍是那副澄澈神色,如同不諳世事的小白兔一般純善無暇。
陸渝喃喃:“可是怎麽處罰呢,難道真的休了她?”
夏虞的語氣帶了分小心翼翼的試探:“將軍,你是不是舍不得夫人?”
“我沒有!”
陸渝這次倒是答得很快,他連連搖頭,隨即嗤笑一聲:
“慕莞齊這個女人,無才無德,水性楊花,我怎麽可能舍不得這樣的女人?”
夏虞當即問:“那你為何不休了夫人?”
陸渝想了想,道:“她娘家對我軍中有助....”
“可夫人娘家早已下獄,相比起帶給將軍的助益,隻怕反而是拖累更多。”
陸渝又說:“她與我結發七年,我若休了她,隻怕外人要指責我不仁不義。”
夏虞再笑:“可如今夫人與宜王之事沸沸揚揚,將軍即使休妻,也絕不會落人話柄。”
陸渝沉默了。
夏虞見得他這副模樣,心下一轉,便明白了過來。
她回想起前幾日,夫人儼然心如死灰,對男女情愛徹底死心,甚至不惜要納她為陸家妾。
可如今陸渝這番態度,很明顯對夫人餘情未了。
她心下便有了計較。
她眼下尚未進門,尚且需要夫人的扶持,才能與那位雲禾抗衡。
可即便如此,她眼下卻也不能不防備著夫人,不然以後憑她一己之身,如何鬥得過身為女將的夫人?
所以,雲禾是明敵。而夫人,卻是暗敵。
陸渝沉默片刻,再次出言:“其實有時候想想,莞齊或許也是事出有因,畢竟此番陸家得以脫困,還是得多虧了宜王。莞齊與他私會,說不定真是為了陸家....”
他這幾天一直在給慕莞齊找理由,總覺得她或許是有苦衷的。
即使他早已愛上了別的女子,可他卻不能容忍慕莞齊愛上別的男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夏虞聽得這句“陸家脫困”,卻是不由得心念一動,原本敷衍的態度瞬間熱情起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番必是天佑陸家!我在此先賀過將軍。”
陸渝顯然十分受用:“阿虞,你真好,你與我見到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夏虞嬌憨的眨眨眼:“你是不是對每一個女子都這麽說?”
陸渝急了,又是信誓旦旦,又是賭咒發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從前不知自己究竟喜愛何等模樣的女子,少時見了慕莞齊,覺著她英氣動人,便娶回家做了正妻。
後來見著阿禾,那是另一番婉約溫柔,他便又一次淪陷了。
可直至如今,他遇到了夏虞,初見那日便落落大方對他說“將軍英勇神武”。
後更是多次相邀他一同遊湖,逛街,看廟會。還把咬了一半的冰糖葫蘆遞在他嘴邊,一雙眼乖巧狡黠:“將軍,要不要嚐嚐我的?”
直到遇見夏虞,他終於確定,自己此心所愛,便是這樣熱烈,坦**,滿腔心意悉能宣之於口的女子。
“你可別誆我!”
夏虞撇了撇嘴:“我可是聽說你前不久才娶了平妻,還是向陛下親自求的旨,眼下你們新婚燕爾的,你心裏哪還能有我。”
陸渝連忙解釋:“我娶雲禾,那是因為她給我生了兒子。念在後嗣的份上,我才不得不給她一個名分。可是阿虞——你相信我,你才是我心中真正所愛。”
“讓我相信你還不容易?你不妨一頂花轎,把我也抬進門做了平妻,那我自然便信了你的真心!”
夏虞是極其聰明的,從不為男人的花言巧語蒙蔽,她要名分,要地位,要富貴,唯獨不要他陸渝的真心。
她眼巴巴望著陸渝,透過他,看到的都是將軍府的富貴無邊。
陸渝卻猶豫了。
這關頭,他連侍妾都不想納,更遑論平妻?
可夏虞正眼巴巴瞧著他,他絲毫不懷疑,他今日若再敢推脫,她真的會一輩子不理他。
他隻得說:“那你等我回去與我母親商議一番。”
夏虞不滿:“這點子小事,你還要與你母親商議?”
陸渝耐著性子哄她:“將軍府的門戶不俗,娶妻納妾都得明六禮,八抬大轎,請期下聘,因此不能不多費些功夫。”
他幹巴巴解釋著,原以為夏虞聽了又要說他找借口。
卻沒想到她竟很是高興,笑得眉眼彎彎:“這是應該的!那你快些與你母親商議吧!”
她自然高興。
她當初頭婚,也從未有過八抬大轎的排場。
陸渝見她心情不錯,當即從地榻上爬起來,湊上去:“既然都說定了此事,那今日能不能讓我到**來睡?這幾天在地上睡得我腰酸背痛的。”他眼巴巴看著夏虞。
夏虞卻一口拒絕:“不行!”
“你我尚未成婚,上次醉酒那夜已是荒唐,怎能一錯再錯。說到底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必得成了婚,才能名正言順洞房。”
她受過男人的一次騙,決然不會受第二次。
況且她是最清楚不過的,若她真答應了陸渝,他在不必不費任何成本的情況下,便能與她魚水相歡。
既如此,他哪裏還願意費心來娶自己?
唯有讓他嚐過一次甜頭,之後再死活與他劃清界限,才能讓他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因此,眼看著陸渝軟磨硬泡,她就是鐵了心的不同意。
陸渝隻得作罷。
望著躲閃的夏虞,他不禁又氣又愛,狠狠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
旋即,果然說道:“那我明日早點回去稟告母親,快些迎你過門。到時候,你可沒法子再推脫了!”
夏虞懂得分寸,當即嬌嬌一笑:“真到了那日,我必然不叫將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