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上的風在吹著,風聲呼呼地從耳朵尖吹過去,有些長的發絲尖搭在耳朵上,弄得耳朵有些癢意。
上麵劃過去,又從旁邊繞過來。
誰也不知道風在往哪個方向吹。
但是熱度,隻是從身後的呼吸中傳遞。
小電動車的後座有一個小小的墊,後座本就高於前座一點,青年又很高,坐在後麵比白洋高出不少來。
白洋從前麵的後視鏡看過去,紀謙和自己靠得極近,青年垂眸看向他的耳朵,白洋粉白的耳朵尖動了又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紀謙抬眼看向後視鏡,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裏交匯,琉璃色還有黑珍珠的顏色,在交融。
視線交替,無法轉移。
紀謙展顏淺笑,白洋簡直要被這個笑容迷住,都不知道方向了。
卻不料紀謙抬手輕彈一下對方的小頭盔,發出輕輕的聲響。
“認真開車。”
白洋漲紅著臉,從剛剛那種眩暈中回過神來,正視前方:“我很認真!”
紀謙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早晨的風很清,雲很淡,岷江的居民慢悠悠地走在路邊上。
紀謙俯身過去說道:“小羊,沒戴安全頭盔會被抓到罰款的。”
溫熱帶著一點濕潤的氣息穿過耳朵,白洋猛地咳嗽幾聲。
“咳咳.......”
他把方向把柄一轉,磕磕碰碰地說道:“我們走小路,而且這麽早沒有交警上班的。”
小電動車從巷子裏過,穿過帶著青黑色苔蘚的小路,青色的石板路上還帶著露水的清和白,穿過巷子又是些人來人往的小路。
在小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吆喝著:“吃咯早飯沒得?”
“沒得啊......”
“來碗小麵撒。”
“今天的肉賣得好相因哦。”
.......
小路彎彎曲曲又起伏環繞,白洋熟練地穿梭而過,從一個恬靜的巷子口,又穿過另一個溫婉的大樹下,一路拐到家小小的店麵前。
“到了。”
店麵不大,卻已經坐滿了不少人,桌子從店裏一路擺到店外,來吃早餐的人坐在凳子上喊兩聲,就能聽見老板爽朗的應和。
白洋摘下自己的小頭盔,掛在車旁邊,指了指裏麵的早餐店:“這是我上學時一直喜歡吃的那家小麵,要不要嚐一嚐?”
其實他完全可以帶紀謙去一些非常網紅,或者是非常高級的早餐店裏,可是從紀謙坐上他後座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一種衝動。
電動車的發現拐了又拐,拐到了他無比熟悉的地方。
他帶著一種忐忑和一種隱秘的期待。
紀謙率先抬腿跨下小電動車,一邊走一邊自然地解下自己的大衣,掛在電動車上:“那我可要好好試一試小羊喜歡的小麵。”
白洋想起那日早晨紀謙做的那碗麵,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樂顛顛地跑過來:“我想吃麻辣小麵加一個煎蛋,但是又想吃紅油抄手怎麽辦?”
他的眼睛裏浸著光,亮晶晶又水霧霧的。
紀謙抬手將他頭頂上翹起的呆毛按下,輕輕揉了揉:“那我們點一碗抄手,分著吃,好嗎?”
“當然好啊......”白洋的聲音都要沾上水的軟了,暈乎乎地應著。
店裏已沒有位置,附近的居民起得還挺早,老老少少坐在店裏聊著天。
煮麵的老板就在門口忙活著,老板煮麵調料,老板娘就在旁邊快速地包著抄手,辛辣的紅油辣椒醬、綠色蔥花,還有一個個整齊排列的抄手,都碼在桌子上。
白洋熟練地喊道:“老板,一碗四兩小麵加個煎蛋,還有一份大份的紅油抄手,也加個煎蛋。”
“好嘞!”
白洋點完麵回來時,紀謙正在擦拭桌椅,他一身襯衫、西裝馬甲還有筆直西褲,褪去了大衣的青年顯得有些閑適隨意,卻改不掉這矜貴清雋的模樣。
紀謙將掉落在手腕上的衣袖又卷了卷,露出一小截手腕出來,手腕上的腕表自然也露了出來,鏡麵隱約閃爍著寶藍色的光,冰冷又貴氣。
他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洋:“怎麽傻站在這裏,快坐下。”
白洋抿了抿嘴角,坐在他身側,雙手向前撐在椅子前邊,最終還是有些忐忑地開口道:“會不會覺得這裏有些小啊?”
青年好像和這裏有些格格不入,他好像誤入鬧市其中的貴公子。
紀謙笑著看向他,那雙溫柔帶笑的眼睛直把白洋看得臉紅起來,他才抬手在白洋額前輕彈一下:“亂想。”
白洋捂著自己的額頭,噘起嘴來:“痛!”
這屬實是有些碰瓷,白洋其實隻感覺到一點點小的觸感,稍縱即逝,但這並不妨礙他因為那一點小別扭,來碰瓷對方。
但是紀謙將手按在他額前,又清又淺地撫摸了幾下:“那揉一揉。”
溫柔繾綣的觸感在額前傳遞,從眉心處,從交接點。
像是天空乍明,雲層遣散,露出柔軟的內裏。
直率的,喜歡試探,又喜歡撒嬌的小孩。
紀謙心底軟了幾分,眼看著小孩紅撲撲的臉龐,胭脂醉染。
白洋的嘴唇就像漬了花蜜,紅潤飽滿,帶著水光,泛著花蜜的甜。
紀謙站起身來,手指從額前抽離,也從白洋眼前離開。
又是稍縱即逝......
不要離開。
白洋條件反射般抓住對方的手,他的眼睛裏也像是泅著水,困著星星,透徹明亮:“哥哥,你去幹嘛?”
不僅喜歡撒嬌,還很纏人,紀謙的視線落在那雙抓住自己的手上,又落在對方的眼裏,縱容淺笑:“我去端麵。”
“哦。”白洋隻是哦了一聲,好像都沒發現自己做出了什麽樣的舉動。
紀謙隻能輕輕握了握那雙柔軟的手,示意對方。
白洋感受到來著手指的觸感,視線往下滑,看見自己牢牢抓住對方的手,連忙觸電般鬆開來:“對不起!”
紀謙笑了笑,轉身過後,眼裏的遺憾之色一閃而過。
白洋捂著自己的臉,臉皮上的熱度怎麽也降不下來,從臉皮上燒到耳朵上,再燒到手指間。
心髒總是砰砰砰地直跳動,隔著厚厚的麵包服,他都快要聽到那股震動聲響。
好可怕,他好像要被蠱惑了一樣。
風帶著發絲吹過手指背,心癢難撓。
迷留沒亂。
白洋眼前又閃過紀謙的那雙手,修長又漂亮,骨節分明,薄白的手背上還有青色的筋脈,比自己的手掌大了一圈,正好可以完全覆蓋在他手上.......
等紀謙端著兩碗早餐回來,隻看見一個頭頂冒煙的小綿羊。
他將早餐放在對方麵前,又把燙過消毒的筷子放在碗上,輕輕喊了聲:“小羊,吃早飯了。”
白洋睜開眼看向自己麵前那碗小麵,哦了一聲,乖乖地拿起筷子。
紀謙拿過一旁幹淨的勺子,將自己碗裏的抄手舀到對方碗裏去。
一個胖胖的抄手、兩個胖胖的抄手、三個胖胖的抄手......
肚子圓滾滾又鼓鼓的抄手,從一個碗裏,送到另一個碗裏。
紀謙的手可真好看呀,指甲剪得幹幹淨淨,圓潤光滑,就連拿勺子的姿勢都比別人好看許多,隨性自然。
白洋挑起碗裏的麵條,送到對方碗裏去。
細小的圓圓的麵條,扯出很長的痕跡,筷子這頭送到對方碗裏時,麵的尾巴還在自己的碗裏,白洋看著這場景,莫名就笑出聲來。
心裏好像總是滿滿當當又暖洋洋的。
等到他慢吞吞地分好麵,碗裏的抄手和麵條溫度也下來了。
白洋把身上的圍巾解開,整整齊齊疊好放在旁邊,這才把自己埋在碗裏,又抬眼看向旁邊認真吃東西的男人。
紅油抄手湯汁微辣濃香,上麵淋上一圈芝麻紅油,青年喜歡先吃抄手,再吃麵條。姿態不疾不徐,隻是被紅油浸染的嘴唇,不可控製地變紅。
似乎是被麻到了,紀謙輕輕地抽氣嘶了一下,帶著嘴唇翕動。
白洋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渴,他猛地站起身來,跑到旁邊去買豆漿。
等他走後,沒看見紀謙鬆了口氣的表情。
紀謙看著自己勺子裏咬了半天才一半的抄手,趁著對方離開一口吃下去。免得對方回來又一直盯著他看,吃飯時的動作越變越慢,露自己出什麽奇怪的表情來。
他想了想白洋去他家裏時候的模樣,那個時候白洋吃飯時眼裏隻有食物,怎麽現在吃飯時還喜歡一瞬不瞬地盯著人看呢?
白洋回來後,紀謙碗裏的東西已經不剩多少,他啊了一聲,看著對方有些紅的嘴巴,把手上的豆漿遞過去:“哥哥,這個解辣。”
紀謙抬手接過去:“多謝。”
“不用這麽客氣......”白洋坐下後繼續挑起麵條吃,他隻是有些失望,怎麽紀謙吃東西這麽快呢?他還沒看夠呢.......
泡了湯汁的煎蛋原本是他的心頭愛,但是他現在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完全沒注意,雞蛋上掛著的紅油暈了滿臉,從嘴角一路滴落到下巴上去。
白洋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抽紙巾,隻是在他抽出紙巾了,有人已經先快一步。
紀謙抽出紙巾按在白洋下巴上,仔細地擦去他滴落在下巴上的紅油,還有嘴唇邊上沾到的那些。
但是他是不是擦得太認真了啊?白洋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變得酥酥麻麻起來了。
店裏的紙巾不是很好的那種,帶著很粗的顆粒,很明顯感覺到紙張的磨砂感,那股沙沙的感覺透過自己的嘴唇,在紙張之上是對方的手指。
拇指指腹好像不經意間劃過了唇瓣,肌膚相貼。
酥麻的觸電感。
兩人同時抬眼對視,白洋輕輕眨眼,睫毛像蝴蝶一樣輕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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