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陪你。】

啊啊啊啊啊啊!

我隻是陪你......

啊啊啊啊啊!

白洋猛地向後靠去,差點從電腦麵前跳起來!

他實在沒想到對方這樣說話,電腦鍵盤上的文字在胡亂的敲擊,一連串毫無意義的代碼在混亂之中發送了過去。

白洋穩了穩心神,勉強又伏在電腦麵前,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嗓子裏憋著一個氣,呼不出,散不去。

隻剩下心髒在跳動的聲音。

就連這桌子似乎也變小了的樣子。

怎麽辦?房間裏的空氣在似乎都不夠用了。

可是還沒等好他說些什麽,東曦既駕卻再次開口:【小羊,已經很晚了,該去睡覺了。】

對方輕飄飄地跳過了這句話,反而換了個話題。

睡覺也要提醒?

白洋終於能正常地呼吸,又輕又淺地哼了一聲,但是手底下的字卻打成了:【好的哦~】

等他把自己洗完澡,把自己摔到**時,又想起紀謙那句:【我隻是陪你。】

說話也沒頭沒尾的。

都聽不見他的聲音,不知道他本人說話的語氣,會和平常一樣溫和帶笑嗎?

迷迷糊糊中,白洋好像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一個全是星星落下的草坪,星夜低垂,暮色重臨。

這裏應該是打年獸的那個竹林外麵,他在這裏等著某個人。

某個人是誰?

夢中的自己好像清楚地知道那是誰,夢外的自己好像又清楚地記得,他確實來了。

夢裏夢外的人開始重合,原本的巫族少年變成了一個奶白色頭發的年輕人,他能清楚地知道,這是他自己。

而兩個人所知曉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交融,又在意識之外飄忽變得不甚清晰。

是夢,又不像夢。

風動的時候,那些低垂的星星落在花上麵,風姿楚楚。

夜色的黑蓋不住這璀璨明亮的星星,遊離的星星在草叢上麵飄忽著。

月色朦朧清冷,又溫柔。

他在等待。

懷抱著一種忐忑的期待。

白洋就站在這片草地裏,穿著巫族的服飾,佩飾上那些銀環叮鈴作響。在這個寧靜的夜來,清脆地隨風自響。

銀飾的聲音,變成一種旋律,一種奇妙的樂曲。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種隱秘的期待。

忽然,風動了。

漫天的星星浮遊半空,浪漫的精靈在進行一場盛大的遊行。

白色的月色出現,又散去。

而穿著魏晉長袍的青年突然出現在麵前,他眉眼帶笑,在夜色和星光下,俊美無儔,聲音低沉且溫柔。

“我來了。”

他等到了,風停了,花也開了。

......

白洋醒來的,還殘留著一絲歡愉,但是在歡愉消散後,他又有一股悵然若失。

他打開手機,照例和對方回一句:【哥哥早啊。】

這是他在這個假期裏養成的習慣,也是紀謙每次早起去鍛煉都會和他說一聲,免得打遊戲的時候找不到他人,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對麵很快就秒回了:【我晨跑結束了,正在吃早餐,你呢?吃早餐了嗎?】

後續附了一張餛飩的圖片,入鏡的還有青年拿著調羹的那隻手,手指修長好看,露出一點腕部,很是漂亮。

白洋一個激靈爬起來:【我才剛起床!馬上去吃早餐!】

.......

這一晃就到了元宵節,白洋和紀謙在遊戲裏的城外看煙火,玉壺光轉,明燈錯亂,東風吹散,煙火紛紛。

兩個人的人物坐在一起,欣賞著天空的煙花和璀璨。靜靜地待在一起,任由東風胡亂地吹著。

白洋盯著屏幕看了又看,總覺得好像還不夠。

“洋洋~出來吃湯圓啦~”江燕女士在外麵喊著。

白洋高聲應道:“來了~”

他順手拿起手機給對方發消息:【哥哥,去吃湯圓咯,你在吃什麽口味的湯圓啊?】

對方很快回複道:【黑芝麻餡的。】

白洋嘴巴裏的湯圓還沒咽下去,差點笑出聲來,怎麽就吃這麽尋常的口味?紀謙肯定猜不到自己吃的是什麽!!

他咽下嘴巴裏的東西,又用筷子把湯圓的皮微微挑破,這才找了個角度,把自己的湯圓拍給對方:【肉湯圓最好吃!】

隻見碗裏躺著挨挨擠擠、白白胖胖的湯圓,咬開的湯圓裏麵居然都是肉餡,外麵是糯米皮包裹著,甚至配的是辣湯。

紀謙點開後看了又看,裏麵的餡真的是肉沫。

他難以想象那個味道,低頭看了眼自己碗裏常規的黑芝麻湯圓,默默發過去:【黑芝麻的好吃。】

【不!】白洋一整個跳起來,按頭推薦,【黑芝麻的太普通了!肉湯圓就是最好吃的!軟軟糯糯的糯米皮,裏麵是鮮香的肉餡......】

紀謙忍不住插嘴:【那不是餜子嗎?】

【不是不是,這可餜子差遠了!】白洋劈裏啪啦地快速打字,後來覺得打字太麻煩,直接邊吃邊發語音過去:“哥哥啊,這可是肉湯圓!外麵的皮也沒有調成甜口,裏麵還放了豆幹碎,沾點辣椒真的是絕了!”

紀謙坐在桌子麵前,直接點開了對方的語音,對方清亮又活力十足的聲音就這樣傳了過來,他好像能看見對方鼓著腮幫子和自己爭論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容放鬆又舒展。

坐在另一側的紀箐女士很是詫異,她已經很少看見她兒子這副模樣了。

紀謙是一個非常溫和的人,但紀箐女士明白,自己的兒子心中有一道非常堅固的壁壘,旁人隻能觸及到壁壘外側的光芒,鮮少能進入紀謙柔軟的內心。

平常他笑時,自然是溫柔清俊也帶著溫暖的,隻是那樣的溫暖淺淺的浮著,隻有十分之一的溫度,那僅僅是紀謙本人的風度。

她的孩子,受過高等教育,在金字塔上來回地穿梭過,在這一場名為世界與人性的遊戲中,見過諸多人性幽暗,但仍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

是的,她見過紀謙的兩位摯友,他們都是一樣的擁有一種卑謙力量的人。

尊重、厚愛、有一種溫暖的力量。

她一直都是非常自豪的,以紀謙為榮耀。

她也見過諸多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他們在金字塔頂點,總是傲慢地俯視著底層,那種長在骨子裏的無禮和目空一切。

她風風雨雨闖**多年,總是能一眼看出來,那些藏在人皮之下的沉痼積痗,積久難改。

可紀謙從來沒有,他總是擁有一種堅持的良善,知世故而不世故善自嘲而不嘲人。

即使是這樣的紀謙,他的心裏仍會有一個防備的壁壘,並且藏得極深。

現在他放下了端著的那些姿態和壁壘,隻是非常自然又舒展地聊天。

紀箐女士突然感受到一陣動容,她笑著問她的孩子:“小謙,是在和心上人聊天嗎?”

心上人......

紀謙露出一個非常淺的笑容:“先對紀箐女士保密。”

紀箐女士突然發現自己的孩子好像又變得年幼起來,甚至她自己都被這股氛圍感染,又變得年輕起來。

像是在操心,又像是在感慨。

就像是在旁觀一場帶著微甜和微澀的、年輕人的戀愛。

紀箐女士笑著搖頭:“我等著你帶人回家。”

咳咳......

紀謙難得麵容尷尬起來,他走回房間,這才按住語音回複:“可是我真的沒吃過肉湯圓,沒辦法想象出它的味道。”

他的聲音溫和又真誠,透過電話又有些磁性。

白洋在桌麵上點開,耳朵都酥了一下,又連忙調小聲音,轉成文字。

他看著碗裏的肉湯圓,如果對方沒吃過,好像也失去了那股魅力。

他有些怏怏不樂地打字回複:【哥哥我給你寄過去吧。】

他恨不得現在就讓對方吃到肉餡湯圓的美味,和餜子明明就是天差地別的味道,可是對方就吃不到,想象不出來。

紀謙無奈淺笑:【太遠了,不太方便。】

一個在岷江,一個在蘇城,跨越好幾個省份,湯圓寄過來都不新鮮了。不新鮮還是小事,主要是怕壞了。

白洋點開地圖,計算著距離,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要是能馬上見到就好了......

江燕女士在對麵看著稀奇,短短幾分鍾內,她兒子的表情從開心興奮,到悶悶不樂,於是很不解地問道:“洋洋,你怎麽了?”

白洋和家裏人的關係非常隨和又自然,像是朋友一樣相處,遇到了問題就直接說道:“媽媽,我想讓一個朋友吃到肉湯圓的味道,但是他在蘇城。”

這不僅僅是想讓對方嚐到某種食物的味道吧,江燕笑著看向他:“洋洋,心中有什麽樣的衝動,就要及時去實現它,擁有這樣的衝動和勇敢,是年輕人的魅力哦。”

江燕女士的眼裏都是些鼓勵和包容的笑意,白洋放下碗筷,撲過來抱著她:“媽媽,那我定明天下午的飛機去申城可以嗎?”

紀謙說過了,他過完元宵節後一天就要恢複上班了,明天早上他就會回申城。

江燕拍了拍撒嬌的兒子:“當然可以,那我們明天早上起來做湯圓,讓你爸爸買個保溫盒,下午煮好,就能帶過去了。”

白鬆柏在一旁根本沒有話語權,隻能是點頭疊聲應道:“沒問題。”

白洋一邊感動一邊提問:“那從這裏飛申城還要兩個小時,湯圓放太久了不好吃怎麽辦?”

江燕笑著說:“那就帶生的過去,你在外麵租的房子裏有鍋,到了再煮,這樣好不好啊?”

“媽媽,你真的是太好了吧!”

白洋親了親媽媽,然後噔噔噔跑回房間和對方確認:【嘿,壞心眼的老板,還記得你說明天就要恢複上班了啊~】

隻見應道:【是的,明天早上回申城上班。】

衝動又年輕的白洋,打開訂票的頁麵,訂了明天下午的飛機票。

...........

作者有話說:

嗨呀!明天就能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