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抱著吉他在寢室裏翻來覆去地彈奏著,心情頗好,嘴裏還哼著小曲:“窗台蝴蝶,像詩裏紛飛的美麗章節......”

前段時間氣溫驟降,難得十一月份中旬時,這裏的氣溫回升,陽光溫和,外麵不燥不熱的。

萬聖節前夜時,白洋這一手吉他可把大家夥驚豔到了,平時班上不顯山不露水的還有這一招呢!

立馬的,班長就過來打著商量道:“白洋,我們有一個愛心公益活動......”

還沒說完呢,白洋就慷慨道:“捐啊,捐多少?”

班長梗在原地:“欸不是,我們不是自己捐款,你怎麽什麽都不問就直接喊捐款?你知道誰負責嗎?你知道捐給誰嗎?你看到賬目明細了嗎?”

麵對班長一連串發問,白洋懵了:“啊?”

陳清霖就在一旁悶笑:“羊羊,班長他們是想找你幫忙,不是讓你捐款。”

眼瞅著白洋這白白淨淨的模樣,班長也是覺得他太容易被騙了,好好教育了一番才解釋道:“我們組織了一個舊書舊物義賣活動,都是從學校書店裏每年回收的書低價買入,還有畢業學長學姐們捐來的舊書和物件,賣出去的錢會捐給希望小學,還有一些舊書也會捐給他們,同時希望大家能踴躍參加義賣活動。”

“那我要做什麽啊?”白洋有些不明白,“我去賣書嗎?”

“也算是吧。”班長笑了笑,“現在賣東西都講究一個氛圍,我們想找你去賣書的地方彈吉他,街頭藝術就這麽一渲染,這麽好看一小夥站這裏,大家都會走過來看一看活動的。”

“白洋,這個活動是自願的你願意來玩便來,不方便就算了,反正還有學生會的那些人。”

街頭藝術!街頭藝術家,就是要隨時隨地去找個地方,隨便打開吉他,縱情彈奏,讓頭頂的陽光,旁邊的樹葉,周圍的風,都感受到快樂!

白洋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公益活動,當代大學生,社會主義建設的接班人,我,白洋,義不容辭!”

班長笑意加深:“好,那我們等你一起。”

這麽大的太陽,尹玉春不想去站在太陽底下給自己做一些流汗受累的活的,他買了一摞書以表支持,然後坐在對麵的咖啡館裏,許銳還要去街舞社跳街舞,跳完舞才過去,最後隻剩下陳清霖陪著白洋,給班長賣苦力,班長牽著白洋:“走,社會主義接班人。”

在大學城的活動廣場上,班長他們給找了一個樹下的位置,搭了一個簡易的攤鋪,把海報什麽的都立上去。

白洋就在樹下,坐在一旁的草坪上,隨意地彈奏著,暖和的陽光從樹梢間隙穿梭,落在他的眼裏,都是燦爛的光芒。

大學城裏住著不少居民,幼兒園的小朋友們放學早,都在廣場上玩鬧,圍在白洋身邊便不走開了,一個個排排坐在旁邊:“哥哥哥哥,你再彈一曲~”

遛彎帶小孩的大爺大媽們樂得輕鬆,就坐在一旁看著一群小孩玩鬧。

白洋從不怕生,更是喜歡玩鬧的一個人,原本是幫著班長他們賣書,彈著彈著他就彈起了白龍馬,周圍的小朋友們都陪著他拍掌給拍子。

這一幕便被人拍了發在朋友圈裏,正巧仇法東在一旁偷懶,刷著朋友圈便看到了,嘿了一聲:

“這不是酒吧裏那個哭哭啼啼又罵罵咧咧的小朋友嗎?”

他樂嗬嗬地把手機放到紀謙麵前:“你看,就上次那個抱著你邊哭邊罵的小朋友,還記得嗎?”

紀謙......當然記得,畢竟他們最近總是見麵,想起前兩天萬聖節前夜的時候,這個小孩也是這樣快活地彈奏吉他,眼裏便閃過些許笑意。

仇法東還沒想著做什麽,就是突然看見了樂嗬一下,他瞥見紀謙眼裏的笑意,還以為對方也想起來了,不禁笑著出聲:“這小孩是挺好玩的。”

紀謙眼裏飄過些許讚同,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接過仇法東的手機,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是在大學城那邊弄義賣活動?”

“看這周圍環境就是那塊了,還挺有意思的。”仇法東隨口道,“老三你下班還能去看看,反正離你家很近。”

說完他就扭頭去工作了,也沒看見紀謙的神色。

落地窗外的光遮不住,從空曠的地方傾瀉而入。

紀謙笑了笑,萬聖節那夜太混亂,他便提前走了,也沒和對方說,今天正好去看看。

他到義賣現場時,白洋正坐在草坪上和一群小朋友玩丟手帕,非常沉迷,非常愉快,眉飛色舞的樣子讓他成功融入集體中,毫不突兀。

他便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們玩耍,臉上是自己不曾發現的柔和與溫暖,專注沉浸。

他沒有發現,白洋也沒有發現,可是和朋友來外麵吃飯的齊溯,他看見了。

齊溯目光逐漸變冷,陰沉沉,清純的臉上都是駭人神情。

分手這麽多天紀謙不曾打過電話,不曾發過短信,也沒有托人告訴,像是要在生命中消失一樣。他本來想聯係來著,可是紀謙那天說的話太刺人,他撅著一股氣,總覺得紀謙會回頭安慰自己,他不過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又沒有真的和別人發生點什麽事情,畢竟他和紀謙都沒有做過那種事。每次他都在推脫沒有準備好,紀謙也就真的隨他來,他心裏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

可是他從沒想過紀謙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別人!

這樣的專注的,溫柔的眼神,從來都是屬於他的!從他有記憶起,就一直都是這樣,從未變過。

他感到一種被背叛後的憤怒。

怎麽會?紀謙怎麽會背叛他?

齊溯沉著臉大步走過去:“紀謙,你在看著誰?”他順著紀謙的眼神看過去,一個長得像韓國愛豆的年輕人,笑容明亮純稚,一晃眼就被刺痛。

紀謙正安靜地看著他們,冷不丁聽見旁邊質問的聲音,若不是聽見他的名字,興許還沒反應過來。

紀謙偏頭看去,許久不見的齊溯,正怒視著自己,並質問著。

周圍人好奇地看過來,一旁的男生似乎認識齊溯,站在齊溯身邊,有些疑惑地看著紀謙。

紀謙麵對這樣一雙眼神,略微有些不明白,便也這樣問了:“為何用這樣質問的語氣?”

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如同涼水潑在齊溯身上,讓他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周圍的人,又聽見朋友在問這是誰,便急忙回道:“這,這是,我的朋友。”

對自己的朋友會用這種像男朋友出軌時質問的語氣嗎?袁磊沒說話,隻是轉著眼睛笑了笑。

但齊溯還是想知道,抓心撓肝的不舒服,深吸一口氣問道:“謙哥,那是誰?”

怎麽會有人,總是如此不知分寸,看不清局麵?

厭煩,不耐。

紀謙眼裏的笑意淡去,隻是淡淡地看著麵前的人,看得齊溯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這才不慌不忙慢慢說道:“這應該和你無關。”

紀謙的語氣還是一貫溫和,不疾不徐,卻讓當頭一棒:“什麽叫和我無關?紀謙,你到底是怎麽了?”

神情是那麽認真不作偽,甚至有些歇斯底裏的瘋狂。

紀謙淡然道:“齊溯,這是我的私事。”

齊溯卻怒不可遏:“紀謙!”

這邊的吵鬧很快便引起白洋的注意,他抱著吉他往這邊一瞥,便看見熟悉的人,連忙起身過來,他的記憶力很好,很快就發現站在對麵的是鄰居哥哥前男友,還來不及細想那一刻沉悶的情緒,白洋猛地竄出來。

“哥哥?”

身邊兀地竄出一個人,紀謙微怔,這股清亮的聲音,也讓他心底那些厭煩之意消散了些。

白洋還不知道這事就是因他而起,他一過來,齊溯便更加失控般發怒:“就是你嗎?就是你勾引紀謙,讓他和我分手?”

白洋懵了:“哈?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你別想裝蒜。”衝到腦頂的怒意讓齊溯失去判斷,開始隨意攀扯,“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才過去多長時間?紀謙怎麽可能就會用這樣的眼神看麵前的人?

“哈?”

白洋還遊離在事件之外,紀謙卻牽著白洋往後躲了躲,溫和的語氣也染上了怒意,冰冷沉聲道:“齊溯。”

從未見過紀謙發火或是冷漠的樣子,原本溫柔的桃花眼裏都是冷漠與淩冽,一向溫和的人變得如此怫然不悅,比那夜更加明顯的怒意,齊溯被嚇到了,瞪大了眼睛不敢說話。

紀謙微眯雙眸,雙眉如峰:“齊溯,你旁邊的人是你的室友。”

齊溯這才回到現實,他從沒在大學中透露過自己的性取向和感情狀態,當初剛來學校,出於對自身的考慮,隱藏了這些信息,其實他現在也並不認為這種行為有什麽錯,待在學校裏麵的又不是紀謙,日夜麵對那些流言蜚語的也不會是紀謙,他當然要為自己考慮。

所以,看向室友驚訝的眼神時,齊溯愣住了,急忙解釋道:“我們是鄰居關係,發小,從小就認識。”

沒再理會齊溯那些拙劣借口,也沒興趣留在這裏給他人看戲,紀謙牽著白洋徑直往外邊走去。

手掌心貼著腕部的肌膚在跳動著,從那裏傳來灼熱的溫度,白洋低頭看過去,青年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隱約可見幾處青筋血管,很好看,像流動的河。

白洋隨著他走了很遠,紀謙這才想起自己還牽著對方,自然地放下後,又輕歎一聲:“剛才抱歉了。”

紀謙很高,白洋站在他身邊,頭頂隻能到他的下巴,不仰頭就瞧不見對方的神色。

手上的溫度消散後,白洋有些氣惱也有些悶悶的,他略低垂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腳,悶聲說道:“那不是你的前男友嗎?”

作者有話說:

兒童節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