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即將落山,天空逐漸變成淡紫色。

入目望去,皚皚的白雪與餘暉交映,宛若來到奇幻的世界。

秦銘勒馬,停了下來,落日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長。

他並未放手,就那麽緊緊的擁著,這一刻,沒有什麽比她更重要。

薑綰睫毛輕顫,有淚光閃爍,這一幕,她已經期待了太久,甚至,她都不敢相信這一刻是真實發生的。

寒風烈烈,但她並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格外溫暖。說到底她也是女子,脫下威嚴的鎧甲後,心中同樣向往著美好。

兩人就那麽靜靜的麵對著夕陽,生怕這隻是短暫的一刻。

直至許久,薑綰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佯作鎮定,嗔道:“還不放我下來,想要……抱到什麽時候?”說完,她的臉更紅了。

事實上,秦銘比她還要緊張,心髒砰砰跳,如同擂鼓,仿佛要跳出來。

他是百戰沙場的驍勇之將,哪怕麵對千軍萬馬也怡然不懼。然而,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仿佛耗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強搶民女”,劫親,這種事要是放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會想,更別提去做了。

他撓了撓頭,將雙臂放開,同樣紅了臉。

薑綰跳下馬來,迎著夕陽,微風拂起她的發絲:“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麽?”秦銘再次化作“木頭”。

薑綰忍不住翻白眼,沒好氣的提醒:“你剛才說,什麽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

秦銘微微錯愕。

不過,當看到薑綰淒婉而又些許期待的目光,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強行拉住那一雙素手,認真說道:“你。”

薑綰淚目了。

一別十年,再次相見是在南疆的戰場上。

隻是,那時,她心心念念的兄長,已經成婚,成為了別人的夫婿,那一刻的哀傷隻有她自己知道。

當得知自己在意的人已是自由身,她除了欣喜,更多的則是心疼,可這些,根本沒有人會知道。

十年的等待,她不想再錯過,可當縷縷表露心跡,換來的卻是一句“往事已矣”。

她不甘,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再回首,她心心念念的兄長,已“忘卻”了曾經,忘記當初的約定。

而今,她終於等來了這一刻。

隻需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撫慰所有的傷痛。

似是感應到了薑綰心緒的變化,秦銘心中滿是心疼,輕喃道:“對不起……”

薑綰笑了。

“兄長,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

秦銘將她擁入懷中,第一次鄭重的表露心跡:“我會向陛下請旨,履行當初的約定。”

不料,提到薑帝,薑綰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掙脫出秦銘的臂膀,神色複雜:“那你和皇姐……皇姐該怎麽辦?”她再次想到了禦花園的那一幕,心不由得顫了一下。

陛下?

秦銘思忖片刻,正色道:“若我以軍功求取一紙婚書,我想殿下會答應吧?至於南越國的怒火,我自會接著!”

薑綰一瞬不瞬的看向他,而後羞憤的踩了他一腳:“我說的不是這個!”

秦銘不明所以,問道:“難道還有什麽比讓陛下賜婚更重要的嗎?”

薑綰撫額,十分的無語。

她微怒道:“我是說,你和皇姐……”

她將那天在禦花園所看到的一切一一告知。

怎料,秦銘卻噗嗤一下笑了。

“你在擔心這個?”

“你也是因為這個才要答應嫁到南越的吧,你想逃避。”秦銘輕笑道。

薑綰有些生氣,給了他一拳,嗔道:“你……你還笑!哼,誰說我在逃避……”當時,百官相逼,要問秦銘“叛國”之罪,並要株連,她也隻能答應下來,與百官達成約定。

秦銘說道:“如果說,那一切都是一個誤會,你信麽?”而後,他將禦花園發生的一切詳實告知。

聽完,薑綰眼前一亮,一掃心中陰霾:“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可以對天發誓。”

“誰讓你發誓了……”薑綰小聲咕噥,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天啊,我竟然在想皇姐和兄長……

她從沒像現在這般覺得幸福過。

可是,一想到秦銘即將要麵對的,她又開始擔憂了起來:“你當眾搶親,犯了眾怒,百官必然必會聯合起來針對你。”

秦銘不以為意,調侃道:“這麽說,你不想讓我搶親咯?那還是退回去吧!”

“去死!”

夕陽西下,兩道並肩而行,宛若一對神仙眷侶。

……

“陛下,秦國公秦大人目無法紀,公然搶親,壞兩國百年大計,論罪當斬!”

“沒錯,聯姻大計不可毀在他一人身上,還請陛下明旨,將罪人斬首示眾!”

“臣等附議!”

百官高呼,齊齊看向薑帝。

出乎意料的,薑琰卻突然站出來說道:“陛下,臣以為,兩國盟書可簽,但不能犧牲綰兒……綰親王殿下……”

不料,他的話還沒說完,㺨親王就將其厲聲製止:“逆子,百官麵前,休要胡說!”

然而,他向薑帝拱手道:“陛下,老臣以為,眾臣所請不無道理,請陛下嚴懲罪人秦銘。”

薑帝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她焉能看不出,百官都是以他為首是從?

她目光變得冰冷起來,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道:“㺨皇叔,依朕看,這天下還是交由你罷了,你才是薑國的皇帝!”

百官頓時嚇得低下了頭。

“臣惶恐。”

㺨親王微微皺眉,說道:“陛下乾剛獨斷,老臣不敢僭越。隻是,秦銘公然劫親,有目共睹,違反我薑國律法,理當處斬,還請陛下早做決斷,還南越國一個公道。”

“哈哈哈……㺨親王此言真是天大的笑話!”

“為了還他南越國的公道,就要殺掉我薑國的肱骨之臣,這是何道理!?”瞿讓冷哂。

“沒錯,秦國公為我薑國立下不世功勳,豈能因他南越國的麵子而隨便處置!”田橫亦冷漠出聲:“㺨親王此舉,實在令人費解!”

立馬就有人站出來反駁道:“若南越國因此大舉興兵北進,試問,爾等誰能抵擋?”

一時間,吵嚷聲一片。

“區區南越,我自擋之,不勞諸位費心!”忽然,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