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的回歸,讓一群人都淚目了,他們本以為秦銘早已死在了漠北。

畢竟,誰又能在那樣的絕境下活下來?

瞿讓跟他勾肩搭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暢然大笑,道:“我的好兄弟,害得我白你為擔心了,哈哈哈!”

田橫走上前來,用力拍了拍秦銘的肩頭,激動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唉,可惜了,我們還為你燒了很多紙呢,太浪費了,嘿嘿!”瞿讓等人調侃,笑出聲,見到秦銘活著回來,比什麽都好。

一大群人,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著心中的喜悅與激動,秦銘能活著從漠北回來可以說是一個奇跡,讓人驚歎,也讓人震撼。

“一會兒到我府上痛飲,我那裏有我家老頭子藏了十幾年的老酒!”就連病怏怏的閔公子也咳嗽著走來,表達敬意,並未因秦銘此前的“不尊重”而心存芥蒂。

秦銘心中很感動,一一回應,跟一些年輕男子猛力抱了抱,再次見到這些熟悉的人,令他恍若隔世。

小蕊蕊跟在秦銘的後麵,怯怯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場麵,更沒有見過這麽多人歡聲笑語。

對於她來說,這一切都很陌生,在流浪漠北草原的日子裏,每天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人的冷眼和欺負。

不過,小蕊蕊天性純真,過往的經曆並沒有給她造成嚴重的心理陰影,在感受到周圍人的善意後,也漸漸變得放鬆下來,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一口一句大哥哥、大姐姐讓所有人都喜不自勝。

“要叫他們叔叔。”秦銘十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糾正道。

“蕊蕊愛叫什麽就叫什麽,你擺什麽長輩的譜?”當得知小蕊蕊的真正身份後,在場的人無不心驚、感歎,對小丫頭愈發喜愛了,當著秦銘的麵“護短”。

小蕊蕊很聰慧,當看到薑綰悄悄抹掉眼淚,向秦銘走來時,也不畏生,跑過去拉住薑綰的手,嘴巴很甜:“你就是神仙姐姐吧,逃亡途中,每當大哥哥睡著,都會念你的名字。”

秦銘瞬間變得局促起來。

臉都紅了,嗔道:“蕊蕊,別瞎說!”

小蕊蕊隻是調皮的吐了吐舌,小聲嘟噥著:“本來就是嘛,蕊蕊才沒有撒謊……”

“哼,還算你有點良心,不虧我家殿下天天惦念著你……”看到秦銘,薑綰身邊的丫鬟沒有一點好臉色,很生氣的背過身去。

薑綰向他走來,雙眼微紅。

她沒有多餘的話語,目光中有淒婉、哀傷,但更多的是驚喜,對於她來說,隻要秦銘能活著回來,就比什麽都好了。

“秦兄弟既然還活著,那還設什麽靈堂啊,晦氣,太不吉利!”

田橫開始招呼眾人,要將靈堂拆掉,瞿讓腦袋也難得靈光起來,在看到百官看向薑綰、秦銘兩人時不善的目光,連忙打起了馬虎眼,將百官一一“驅離”。

氣氛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秦銘甚至都忘記了該如何呼吸,杵在原地,十分局促,不敢去看薑綰因連日的擔憂而變得十分憔悴的麵龐。

不知過了多久,薑綰率先打破平靜,她輕輕走向秦銘,眸中似含秋水,薄唇微啟,說道:“要把它收好,不能再丟了。”

她將那半截燒黑的玉佩塞到秦銘手中,而後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他。

此時此刻。

她已然知曉了一切。

當初的人沒有變,記得那段往事,也記得昔日的約定。

她在等,需要一個答案。

當再次看到那半截玉佩,秦銘的表情變得微微錯愕,早先時,他還因玉佩被他不經意間遺失而感到悵然,根本沒想到會再次見到。

舊時的記憶,秦銘怎麽會忘記?

他知道薑綰在等一個答案、一個結果。

那是秦銘欠她的。

可是……

秦銘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當年的慘案,五年前的血,又怎麽遺忘的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尤其是想到兩人將來或許有兵戎相見的那一天。

世事紛繁如亂麻,身不由己任風吹。

秦銘摩挲著那半塊玉佩,心中異常苦澀。

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歸途中,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當初的小鼻涕蟲,要成為南越國的皇後了?”

“兄長希望我嫁到南越嗎?”她看似平靜的回應著。

秦銘沉默了。

不敢去看薑綰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銘長呼了一口氣,很認真的說道:“能不能別嫁給南越國的皇帝?”

“理由。”微風拂起她的長發,她看上去依舊那麽平靜。

“我能看得出來,你不開心,你並不想嫁到南越國,也不想成為皇後。”

“那不是理由。”薑綰目光變得黯淡起來,而後她像是看開了一切般,輕笑一聲:“秦公子能從漠北活著回來,乃我薑國幸事,你一路勞累,本王就不多打擾了。”

她忽然止住步伐。

回眸又道:“蕊蕊這孩子本王甚是喜歡,若是秦公子不棄,最後這幾天,可多帶著她到王府轉轉。”

南越迎親使團已到京,她知道,出嫁也就在這三兩日之間了。

“哼,負心漢!”那名丫鬟翻白眼,氣鼓鼓,十分不情願的跟隨著薑綰的腳步離開。

“秦兄弟,你和綰親王殿下都聊了什麽,嘿嘿……”瞿讓走上前來,和他勾肩搭背,擠眉弄眼,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還是田橫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先是瞪了瞿讓一眼,而後才笑著對秦銘說道:“閔公子說了,讓我們都去國舅府喝酒。”

“啊,對對對,是要好好喝一頓,秦兄弟好不容易從漠北險境脫身,得慶祝一下!”瞿讓訕笑道,回過味來。

秦銘點了點頭,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聳了聳肩:“既是喝酒,也該讓我換一身衣服才是,都臭了!”

眾人哄堂大笑。

秦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伏伶呢,為什麽不見那丫頭的身影?”

他這麽一問,瞿讓等人也紛紛露出疑惑的表情,嘀咕著:“是啊,有些日子沒見她了,你沒回來前,她天天都會守在秦府門口,今天你出殯……這麽重要的日子,咋沒見她來呢,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