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這身體死而複生,不會被當成借屍還魂的妖孽燒死吧!”

思及貌似被拋屍在荒山野嶺的原身,荀瀾有些顧慮。方才有心問甘寧,但又擔心露出端倪。

係統人性化地提供了幫助:“提供外貌重塑功能,是否打開功能麵板?”

荀瀾心下一喜,開始在心中勾勒英姿勃發的形象。

“外貌重塑麵板已打開,限時100秒。注:僅開放一次。”

麵前頓時出現了一個類似美圖秀秀的頁麵,正中央是一個清秀少年,和荀瀾高中時有幾分相似。隻是這少年皮膚粗糙,鼻頭也塌塌的。

“這還不如我自己原裝的……”荀瀾不滿地翻翻撿撿,在複雜的頁麵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線框挺直的鼻頭,又將下垂的眉毛重新勾勒了一下,這才去看其他。

“係統提示,時間僅餘30秒。”

眼看時間不足,荀瀾福至心靈地記起來班長的一句話:甭管多麽花裏胡哨,選一鍵美顏就是了。

我戳!

“重塑已完成。”係統人性化地展示了下人物預覽。

麵前的小郎君膚如白玉,眉若遠山,眼若秋水,鼻梁纖巧雅致,唇不點而紅,自帶一股清俊雅正之氣。

“這和我高中時候有什麽區別?完全沒有威猛之氣啊。”荀瀾幽幽歎了一口氣。

係統不接受修訂,他隻得排隊進城了。

隊伍之間隔得很近,但人都是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大多帶著雞鴨和豬羊,像他這樣獨自輕裝上陣的少之又少。

城牆上貼著募兵的黃紙,沒有通緝令之類的東西。城門守衛遇到挑著擔子的威猛漢子會過去盤問幾句,還喝斥了幾個麵黃肌瘦的人,凶狠地趕走了衣不蔽體的流民。

輪到荀瀾的時候,一個守衛直接橫戟攔住了他。

荀瀾心下一緊,雖然係統可以調節他的口音,混成本地人士,但他畢竟是個黑戶,沒路引或者驗傳之類的東西。

他抬起頭,唇角已掛上了一縷溫和的微笑,扶了扶紫色的頭巾,擺出一副無害的樣子。

“哼!”守衛重重地哼了一聲,忽然伸出手扯他的衣服。

荀瀾一愣,怔忪間胸上、腰間和腿腹已經被拍了好幾下。

“走吧!”守衛推搡了他一把。

臨潁縣依水而建,城牆高大巍峨。城內繁花似錦,看起來未經戰亂。它又位於富庶的潁川郡,城裏車馬穿行,房屋鱗次櫛比,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城裏道路筆直,縱橫交叉排列,就如同今日城市的東西為路,南北為街。道路的兩旁還開鑿了水溝,以便於疏通水流,偶爾還能看到供路人方便的茅廁。

這個年代居然已經有這麽科學的城市規劃了!

隻是荀瀾沒有看到小販沿街販賣。

荀瀾揣著疑惑,跟隨進城的人流繼續往東走。

行至一座“五脊重簷市樓”,濃濃的生活氣息撲麵而來。這裏有一麵迎風招展的鮮紅旗幟,上書一個大大的“市”字。

荀瀾這才想起來,漢代街道上是不允許擺攤的,做生意得到“市”裏麵。

旗幟下,遍地都是鐵行、筆行、肉行、錦繡彩帛行,林林總總少說也得有上百的鋪子。各色店鋪一個挨著一個,裏頭陳列著各色的東西,仿佛是一卷絢麗的古代生活圖,在荀瀾眼前徐徐展開。

有人牽著馬匹和山羊大搖大擺地過街,有人推著獨輪車賣吃食,有人當街擺地攤兒賣獵來的皮毛和絲綢,還有佩劍的官吏四處“巡邏”……

炸糕、果子、油餅和糖葫蘆的香氣漂浮在空中,十分誘人。

“讓讓!走開!別傻站在路中間!”

正看得出神的荀瀾被人一把子推開。他踉蹌了幾步,回頭怒瞪推自己的人。

誰料那推人的大漢頭都不回,繼續大力推搡前麵的人,憑借強悍的體型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扒拉出一條路來。

“喂,你!”荀瀾追上去正要找他理論,忽聽得前方喧嘩聲更大了:

“喲,好漂亮的小娘子!”

“極樂館要是有了她啊,花魁海棠可要受冷落嘍!”

“不過一個胡人女奴,賣得也太貴了吧!”

後頭的人聽著有漂亮的小娘子也急忙往前擠,擠擠挨挨間,竟把他推到了前排。

一個矮小精悍的男人推搡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惡狠狠喊著:“十匹布,一匹都不能少!”說著,拿起手中的皮鞭狠狠抽了她一下:“賤人,還不把頭抬起來給龜婆瞧瞧,再這幅死人相,看我不打死你!”

女孩忽地抬起頭來,一雙丹鳳眼裏是深不見底的暗色,凶狠地瞪向揮舞皮鞭的男人。倏忽又垂下頭去,任鞭子落在瘦削的身上,唇角依舊一絲笑意也無。

男人舉著鞭子的手微微發抖,左手摸了摸腰側的傷痕,他退後了一步,隨後又想到這小狼崽子的手被繩子束縛著,沒什麽好怕的。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道:

“這麽好看的小娘子,不會被你打壞了吧?”

“看這白的跟鬼一樣,一看就知道是混了胡人的血!”

女孩身量纖細,五官深邃,是明顯的胡漢混血。

龜婆伸出手戳了戳女孩的胸,不緊不慢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匹布,就值這個數!”

男人沒好氣地說:“你這是明目張膽搶錢,我從西邊運過來,路費就花了一大筆!”

龜婆笑著道:“他花期可比別的女孩短多了,等長開了我還得養個飯量大的賠錢貨,這筆生意劃不劃算,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漂亮的胡人女孩值十匹布,男孩則連三匹布都不如,所以男人經常把漂亮男孩扮成女孩賣。

男人眼珠一轉:“你不買自然還有別的館買。”

“啊呸!”龜婆唾了一口,吊梢眼裏滿是譏誚:“除了我們極樂館,哪裏還有兩道生意都做的?你當怡紅院、翠柳院的都是傻子,收不下蛋的雞?”

男人氣死了,這是最後一家的龜婆了,再賣不出去就得換個城,又有額外的花費。他惡聲惡氣地道:“賊奴隸,真是個賠錢貨!這一路上運過來,白費了這麽多的心思!”話音未落,鞭子高高舉起。

胡人少年寒玦眼睛眨都不咋,等待鞭子落在身上。出乎意料的是,熟悉的痛感並沒有來臨。一道褐色的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麵,抓住了皮鞭。

手心裏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荀瀾心下痛恨:真是心狠手辣,對這麽漂亮的小妹妹都能下這般狠手!

朗聲道:“這個小娘子,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