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城五裏外有個臨仙池,不大不小的一方池水,清澈靈動,據傳很多很多年以前,曾有高人在此羽化飛仙,雖然不知道這傳說是否屬實,可是此地靈氣濃鬱卻是不假,所以長久以來這裏頗受習武之人的追捧。

但是如今的臨仙池卻成了血池煉獄一般!那原本清澈的一方池水被染成了鮮紅地一片,大大小小成千上萬個頭顱頗為猙獰地漂浮在一片血水之上。

那血池的四周插滿了青幡小旗,大約有百來支的樣子,青幡之上,空鳴族特有的三頭六尾‘鵸鵌’圖騰看起來愈加地詭異。

而每一方青幡小旗後都立著一人,蒙著臉,從頭到腳裹著巨大的黑色披風,一雙雙狼一樣的眼睛在那血池的映襯下,散發著幽幽地寒光。

此時他們口中都念念有詞,似是在吟誦著什麽上古的咒語,又似是在催動著那青幡小旗,隨著那咒語聲聲在血池邊縈繞,那青幡小旗開始冒出一陣陣輕煙,彌漫在那血池之上,而此時再看那血池上空,無數的怨靈緩緩地從那血池中冒了出來,在血池上方徘徊著,發出陣陣呼喝和哭泣聲,雖不尖銳,卻如同無數的根須板結在一起,沉重地撞擊著人的耳膜。

而在那群巫師中,一位手執巫師杖,略微有些矮小的黑衣人卻是顯得極為地引人注目,他並未像其他人一般催動那青幡小旗,卻是手握一柄木質的巫師杖,那巫師杖上的裝飾,與青幡小旗之上竟是相同,都是空鳴族特有的三頭六尾的‘鵸鵌’。

隻聽他高聲地吟誦著什麽,手中那巫師杖上的‘鵸鵌’木雕驟然綻放出詭異的神采,那‘鵸鵌’的三個腦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齊齊地張開血盆大口來,竟是將那徘徊在血池上空的怨靈齊齊地吸了過來,一口便吞噬得無影無蹤!

那瘦弱的黑衣人麵上,此時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采,要不了一個時辰,隻待他的“鬼靈杖”吞噬了這離城中的上萬怨靈之後,便可以使出那‘血煉焚天’之術來,到時候那若耶族的幾萬龍騎軍,便統統都是他的杖下冤魂!

隻可惜,這世間總會有些意外發生!

一道快逾迅雷的身影,從那些站在血池邊青幡後,全神貫注地施著巫術的空鳴族巫師身旁一掠而過,幾在同時,淩空似有嘶嘶銳響。一個個麵帶驚疑轉過頭來,不明就裏的空鳴族巫師眼中隻瞧見一道道若有還無的銀色細絲迎麵飛來,還未待做出任何反應,便已成了那血池中的一員。

才一眨眼的功夫,那魏星影的手中已經收割了數條人命!

而那些離得稍遠的空鳴族巫師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倉促之下,察覺大事不妙的他們或是掐護體靈決,或是祭起身前的青幡小旗,揚起陰風陣陣,意欲抵擋住那追魂奪命的銀色細絲!

一名空鳴族的巫師正警惕地祭起身前的青幡小旗,口中念念有詞,一麵運著護體靈決,一麵將自己的身形隱沒在那青幡所製造出來的了了青煙中,小心翼翼地搜尋著對方的蹤跡,忽然,身後一道破空而來地聲音響起,他還未來得及轉身,一把泛著金色光芒地玄鐵短刃便輕,飄飄地割破了他地喉嚨。

鮮血嗤地一聲噴出,他捂著喉嚨,跪倒在地,卻被身前那道驟然出現的翠綠色人影一腳踹入了那血池之中,終是跟那些漂浮在血池中的頭顱一樣,死不瞑目!

此時的罌漓漓裙帶飛舞,如一抹遊魂一般站在那血池邊,望著那血池中一個個恐怖獰猩死不瞑目的頭顱,金棕色的眸中陰寒之色竟是到了極致,胸中的殺念竟是越來越盛,終是衝破了心中的桎梏!

她告訴自己,這些人不值得同情,這些人,統統都該死!

緊接著,她一個閃身,手中的玄鐵短刃化成一道淩厲地金色光芒又在瞬間收割了一條人命!

那迸發出來的鮮血濺了她一身,甚至有幾滴濺在了她的臉上,卻連擦都懶得去擦。

眸中殺意已到了極致,一個又一個空鳴族巫師如割麥子般紛紛斃命在罌漓漓的玄鐵短刃之下,竟是連一絲掙紮也沒有,就這樣被奪了性命,如同他們之前在那離城所造的孽一般。

原來孽報孽報,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而此時此刻便是他們償還手中血債的時候。

而那另外一邊,一道匹練的電光從地底一躥而起,電光閃過之處,便有一人飛入了那血池之內,不,準確說是一屍!

那些空鳴族的巫師們哪裏會想到,在這離城的荒郊野外還能遇上這般催魂奪命的高手,雖然各自祭起咒術法寶想抵抗,無奈實力的差距實在是雲泥之別,竟是毫無招架之力!

一時間這血池邊竟是人影交錯,亂作一團。

而那手持鬼靈杖的黑衣人此時已是跟最先到達的魏星影纏鬥在一起!

真真可是冤家路窄!

此時魏星影方才看清,那黑衣人竟然便是當日在永徽城中被自己偷襲,又被人從自己手中救走的那位!

不過對於魏星影來說,這卻是一個意外的收獲,之前救走他的人終究還是個迷,讓魏星影心中一直耿耿於懷,看來,今日倒是有機會解開這個迷,前提是能夠生擒此人的話。

而魏星影心中打著這番的算盤,對方卻是沒有認出他來,因為從頭到尾,那空鳴族的黑衣人都沒有見過魏星影的模樣,當日是被魏星影從身後偷襲,後來被救走的時候也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和魏星影結下的梁子,此時正在心中揣測,這究竟是哪裏來的煞星,壞了自己的好事!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知諸位壞我空鳴族的好事,究竟意欲如何?”那空鳴族老者此時緊握手中的鬼靈杖,沉聲怒喝道。

雖然他此時心中恨不得將那魏星影的腦袋一同擰下來,扔到這血池中,祭這手中的鬼靈杖,可是,礙於目前的形勢,卻隻敢虛張聲勢。

對方可是有三位高手,看他們方才的出手,怕是個個的實力都在他之上,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此時他心中卻是打著別的算盤,合計著那位大人應該快要到了,能拖一時算一時,待到那位大人一到,哼哼,便拿他們一起來祭這鬼靈杖!

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盤卻還沒撥,就撥不響了!

一道翠綠色地身影如鬼魅般地閃到了他的身後,就在他初初察覺的那一霎那,一柄泛著金色異芒地玄鐵短刃已然從身後抵住了他的咽喉,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冷冷地說著:“意欲如何?我倒是想替這血池中的無數冤魂問問你,你們空鳴族在離城犯下如此罪孽,究竟是意欲如何?!”

此時那空鳴族老者眼角的餘光方才看清罌漓漓的模樣,心下駭然不已,這,這竟然是之前那個刹墨族的丫頭,怎麽可能!當日在永徽城,這丫頭還是一身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可能!這才幾日?竟然一身修為精進到了如此程度,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他,甚至暗算他!

這怎麽可能!

他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卻是不甘與不信!隻見他手中的鬼靈杖詭異地顫動了一下,正待使出看家的本事出來,讓這小丫頭片子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真正的巫師,卻沒料到,此時罌漓漓的眼力早已不同與當日!

他那握著鬼靈杖的右手才初初動了一下,罌漓漓的眸中已有殺氣升騰,隻見她神色一凜,決絕而迅捷地改變了那玄鐵短刃地去向,手起刃落,那空鳴族老者的整條右臂就這樣與身體做了永恒的告別,連同那根鑲嵌著“鵸鵌”木雕的鬼靈杖一起,重重地跌落在地!

而此時的罌漓漓,卻是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也許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從鐮邑給了她力量之後,她心中的戾氣卻是越來越重,對於殺人和鮮血這些玩意兒,已然變得越來越麻木了。

這卻是與刹墨城那關於鐮邑的傳說相差十萬八千裏的,隻是,此時的罌漓漓卻並未來得及,或者說,壓根沒有去想過這其中的蹊蹺之處。

“別殺他,我還有事要問他!”此時魏星影已然來到近前,似是害怕罌漓漓衝動殺人一般,他的話音未落,數道銀芒已從袖中飛出,如同當日對那式神出手時一般,那空鳴族老者的身形霎時便僵如硬石,再也動彈不得。

罌漓漓看了魏星影一眼,確認對方似是真的無法動彈之後,方才無聲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玄鐵短刃,悄然地退到了一旁。

那仄仄此時也已收拾掉了血池周圍的最後一個巫師,隻見他身形一閃,卻是一把拾起了那掉落在地的殘肢和那鬼靈杖,他厭惡地單手一捏,那半個殘肢便已化為了一團血霧,消散在空中,獨留那鬼靈杖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