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事情是如此這般--

之前罌漓漓在那煉丹壺中不知為何被九天之外飛來巨石砸中,好在紫雲獸之前暗中布下原本是想偷襲烏蘇的獸靈及時衝上前去替她微微頂住了頭頂的巨石,方才避免了她被砸成肉泥的慘劇,不過罌漓漓的頭部在那一瞬間還是受到了重擊,所以導致意識不明,讓烏蘇占了先機,將她搶了去。

也不知道那從天而降的巨石究竟是何物,竟是如有千斤之重一般!雖然被那些靈獸頂住了一時,卻在罌漓漓被烏蘇救出之後還是落了地,將靈獸悉數砸中,而那些獸靈原本是與紫雲獸一體的,猶如身體發膚的一部分,如今那些獸靈受傷不輕,紫雲獸自身自然也受了一些波及,顯得有些虛弱,卻是被烏蘇抓住了空當不知道施加了什麽法術,也一同歸了烏蘇的差遣。

這便是之前那壺中發生的一部分事情緣由,沈非一口氣把言錚最關心的問題交代了之後,對於自己和歡竹的事情,卻是隻字未提。

而這歡竹,又是怎樣被吸入壺中的呢?又是為何會與沈非如此這般被烏蘇收拾的呢?

言錚雖然好奇,但是兩位當事人此時麵色都不太好看,都是一副閉口不提的模樣,言錚也不好主動去尋人家晦氣,隻是好奇,這歡家的人今日為何會這般大刺刺地出現在沈家?難道他們忘記了當年的祖訓?

一切還得從歡沈兩家五百年前的舊怨說起--

當年歡家的大公子歡舒和沈家大小姐沈沉魚原本是青梅竹馬,歡沈兩家在伍城也一直比鄰而居,交情深厚,可是,壞就壞在這兩人身上了。當年的永徽比武,雖然他們並未成為最後的贏家,但是因為結識了瑤姬,卻也受益匪淺,修為精進。

兩人也許都未曾想到,當日那個靦腆的小姑娘後來竟會成為刹墨一族的首席大巫師,在永徽比武到瑤姬成為刹墨族大巫師的那兩年間,歡舒和沈沉魚依舊是四處遊曆,後來遊曆到南海的時候,遇上一位來自蓬萊仙境的高人,那高人給了沈沉魚一個能夠恢複本來麵目的藥方,而那藥方中最難尋的一味藥引就是九陰玄荒之血。

在那位高人的提點下,他們這才得知,原來放眼整個虛冥界,隻有一個人擁有那樣稀有的血型,便是刹墨族的瑤姬。

那兩人一聽聞此事,自是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刹墨,尋到了當時已經成為刹墨族首席大巫師的瑤姬,瑤姬在得知此事之後自是慷慨地任由那沈沉魚取了自己的九陰玄荒之血回去煉丹,卻不知為何,當歡舒和沈沉魚從刹墨城歸來之後,卻割袍決裂了。

甚至鬧到了兩人勢不兩立,賭咒發誓老死不相往來的境地!

誰也不知道當年在刹墨城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麽,又是什麽原因導致這青梅竹馬的二人鬧到那步田地,兩位當事人都是至死保持沉默,那便成了虛冥界的一大未解謎題。

可是伍城就那麽大,兩家都是伍城世家,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後來待到沈家老爺西去,沈沉魚繼承家業之後,便索性把整個沈家都搬到了刹墨城附近的堂庭。

這些便是言錚所知道的,在虛冥界所流傳的一些陳年舊事,可是,當年那歡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緣由,卻是一直沒個準確的說法,當年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有不少小道消息--

有的說是那沈家大小姐見異思遷,自個兒變回了本來的嬌媚女兒身之後就嫌棄歡家大公子模樣不好看,將他拋棄了;也有的說是歡家大公子其實一直口味特別,好男色,對那之前男不男女不女的沈家小姐情有獨鍾,見到沈家小姐變回女兒身之後卻是沒了興趣;更有人說是因為刹墨城的大巫師瑤姬給了他們倆一件寶物,兩人為了那件寶物最終成仇.....

雖然眾說紛紜,但是當事人都已經早就化為了塵土,那些陳年舊事便再也無從考證,可是有趣的是,那歡沈兩家的後人原本得了當年兩位當家人的祖訓,真的做到了老死不相往來,五百年間,一個在伍城,一個在堂庭,不相往來,也算是相安無事。

可是,到了如今這一代,這沈家的當家沈非和歡家實質上的當家沈竹,兩個都不是喜歡按理出牌的家夥,個性放.蕩不羈,也從來不把祖訓什麽的放在心上,不知道怎麽的,兩人就結識了,竟是還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原本之前一直有流言說這兩人也許會讓歡家和沈家重修舊好,卻沒想到,今日,這歡家的大公子歡竹又會突兀地帶著人跑來沈家鬧事,不知又是為何?

而方才從踏入明月峽穀開始,沈家的人也一個都未曾見到,煙小小也提到過,之前她離開沈家的時候,沈家的人都還一如往常,雖說沈家人丁不旺,但是這麽大個大族,什麽家丁護衛侍女,少說也得有上百號人,如今這般憑空消失,自是有些蹊蹺。

再加上烏蘇大長老的突兀出現,讓言錚隱約覺得這一切似乎並不是偶然,甚至包括他們出現在這裏,似乎都不是偶然,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手在推動著一切,他想,這諸多古怪的事情背後必是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可是一時半會兒卻又沒有半點頭緒。

而沈非和歡竹此時已經自顧自地一人占據著一角,正在努力地調息納氣,看來兩人之前似乎都受了些內傷,卻又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不待言錚發問,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原本被莫奕所傷的歡家二小姐歡芷也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一瞧自己大哥和沈非那副狼狽的模樣,竟是有些驚詫:“大哥,這是怎麽回事?”

這倒是替言錚問出了他也同樣好奇的問題,沈非雙目緊閉,隻當沒聽到,而歡竹啐了一口,並不回答自家妹子的問題,隻是衝言錚沉聲道:“娘的,言錚你老實回答我,那丫頭是不是那個人轉世?”

言錚自是明白他問的是誰,他默然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歡竹自是默認他承認了,接著啐道:“靠!難怪會那麽強大!我這輩子從來沒感受過那般強大的靈壓!”

這話卻是引起了言錚的好奇,罌漓漓大人究竟做了什麽,讓這歡竹會如此這般地感慨?而此時沈非眉頭深蹙,同樣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卻是不知道他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時,卻聽見土鱉的大嗓門遠遠從身後傳來:“錚哥,不好了!奕哥,奕哥他暈過去了!”

言錚一聽,二話不說,趕緊掠了出去,剛走出天字號丹房,便看見窮奇背上負著莫奕緩緩從天而降,仄仄和土鱉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著走過來,一瞧見言錚,仄仄立刻就嘟著嘴,一臉欲哭的表情:“錚哥哥,漓漓姐被那個死老頭搶走了!奕哥哥本來追上去要攔住他,結果那個死老頭不知道使了什麽招,竟是直接就隱匿了身形消失不見了,奕哥哥急火攻心就給暈過去了!”

聞聽此言,言錚心中咯噔一聲,知道罌漓漓大人看來是被烏蘇大長老帶走了,卻不知道窮奇他們是什麽時候追隨莫奕而去的,原來,猶豫的隻有自己一個人麽,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悔意,若不是自己方才的猶豫,也許.....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之前在罌漓漓對他坦誠一切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須在師傅和罌漓漓大人之間做一個抉擇,可是,那種打小便樹立在心中的身為刹墨巫師的自知,心中那份永不背棄刹墨的信念,還是讓他在真正麵對抉擇的那一瞬還是不由自主地猶豫了,彷徨了,或者說,後退了,才會任由莫奕追了出去,自己卻找著蹩腳的理由留在了這裏....

他做錯了麽?為何這般的結果卻讓他的心中更加地壓抑?他想起那個女子一次兩次,毫不猶豫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換回他的平安,心中愧疚感猶如一根長鞭一般狠狠地鞭打著他,難道她為他所做的一切,還不值得自己為她放棄那些所謂的刹墨巫師的信仰麽?

他在心中無聲地責問自己,此時終於明白了自己應該如何抉擇,可是,如今惡果已生,再來後悔卻已經遲了.....

她已經被烏蘇大長老帶走了,帶回刹墨...

言錚趕緊止住自己的思緒,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趕緊上前扶住莫奕,此時莫奕的麵色可算不上好,臉色灰白一片,竟是毫無血色,言錚雖然並不知道莫奕之前在堂庭曾經一個人跑去做過什麽,但是也知道,其實在來沈家之前,莫奕已經是強弩之末,能撐到這個時候,怕早就是極致了吧,而且方才他似乎還和他們刹墨頭號高手烏蘇大長老較量了一番,若是換做尋常人,怕是早就吃不消了,莫奕能撐到這時候也算是超乎常人了。思及如此,言錚心中的悔意和歉疚之情更甚。

他趕緊伸手探了探莫奕的脈息,還好,隻是急火攻心,加上耗費靈力過度,所以整個人虛脫了而已。

若是在別的地方言錚也許還要擔憂一下,但是如今是在沈家的丹房門口,自是不必擔心,言錚扶著莫奕進了天字號丹房,第一次毫不客氣地對沈非開口吆喝道:“沈非,把你的靈丹妙藥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