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非那花蝴蝶一般的身形很快就現身在兩人麵前,此時他看向烏蘇的表情,竟是有些--不屑?

罌漓漓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沈非那細長的眉眼和那微撇的唇此時所表達出來的涵義,傻子都能看明白,他這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了?

就在此時,隻聽烏蘇一聲怒喝:“沈非,你這是做什麽!”

沈非雙手環胸,輕笑出聲:“我說烏蘇大長老,您好歹是堂堂刹墨一族的當家人,虛冥界響當當的人物,就這麽著欺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您不害臊呢?連我這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聞聽此言,罌漓漓和烏蘇都是一怔,彼此都明白沈非這是在故意找茬,見到有人出麵替自己打抱不平,罌漓漓自然不會拒絕,她柳眉一挑,眸中帶笑,若是在外廂,罌漓漓敢篤定,自己和沈非加起來,怕是也不見得是烏蘇師兄的對手,但是,偏偏這是在煉丹壺中,既然沈非站在自己這邊,鹿死誰手,可就真不好說了。

這可是之前罌漓漓從未料想過的情形,之前雖然和他暫時達成合作共識,可是罌漓漓也下意識認為那是權宜之計,她原本以為沈非隻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最好情況了,卻沒想到....

看來這妖孽男,本質上還是不錯的。罌漓漓心中暗自又給沈非多加了幾分。

烏蘇此時麵上可就不好看了,他黑著一張臉,沉聲道:“沈非,這是我們刹墨內部的恩怨,與你無關,你可莫要犯了糊塗,把你們沈家幾百年的基業給毀了!”

這話百分之百帶著赤裸裸的威脅了,沈非就算是傻子也能聽明白這話中的威脅意味,可是,這沈非偏偏就是個硬氣的家夥,不吃這套,他那雙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撇唇道:“我沈家的基業若是敗在我這個好打抱不平的子孫手裏,怕是我沈家的祖先們也無怨無悔!”

這話可就是更加不給烏蘇留情麵了,烏蘇的眸中漸漸露出了殺意,雖然此時與沈家翻臉並非上策,可是,烏蘇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在這裏與他們虛耗!

就在烏蘇暗自提息運氣解開了沈非對自己施下的禁錮時,忽然感覺手上一陣吃痛,低頭一瞧,好家夥,一隻紫色的小貂兒如閃電一般從自己的手背驟然就躥到了罌漓漓懷中!

“平平?你怎麽在這裏?”罌漓漓自然也瞧見了突然躥入自己懷中的小家夥,除了紫雲獸還能有誰?可是它為何會在這裏?

這時罌漓漓方才想起,之前她與沈非大鬧的時候,曾經將縛妖環中所有的妖物都一同放了出來,什麽魔猿朱厭和妖鼠什麽的,那些玩意兒個頭大又四處搗亂,自然招風,而紫雲獸個頭小,在這片看似廣闊的壺中天地一躥就沒了影兒,後來罌漓漓在沈非的脅迫下將那些妖物收進縛妖環的時候,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竟是將紫雲獸給忘記了,也不知道它溜達到哪裏去了,沒想到,這會兒竟是也躥出來替罌漓漓打抱不平。

可是,罌漓漓懷抱著紫雲獸,卻又感覺到一絲異樣,她低頭瞧了一眼,發現紫雲獸的身上,開始隱隱泛起了如雲朵一般地白色花紋,這又是什麽玩意兒?

罌漓漓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烏蘇師兄的手背,驚奇地發現,烏蘇方才那被紫雲獸咬過的手背,竟是也同樣泛起了一圈同樣如雲朵般地圖案,更誇張的是,那手背竟是如同充氣的皮球一般,腫脹起來,越腫越大,似是隨時有可能會突然爆裂,炸成粉碎一般!

罌漓漓詫異地又回望了懷中的紫雲獸一眼,眸中全是疑惑,卻見紫雲獸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得意。

這時隻見烏蘇迅速伸出未受傷的一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淡黃色符咒來,隨即五指並立,燃起一簇真火燒化了手中符咒,向那隻早已腫脹不堪的手敷去,卻在此時,那雲朵般地印記卻是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倏然之間,竟是向他的全身蔓延開去!

緊接著罌漓漓感覺到懷中的小家夥陡然跳了下去,眼前頓時被一陣紫煙彌漫,轉瞬之後,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一隻一人來高,渾身紫色皮毛夾雜著白色的雲樣花紋,形似妖狐的妖獸驟然橫在罌漓漓麵前,頭頂上還有一簇雪白悠長地須發,而這妖獸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卻是極其地眼熟,罌漓漓驚呼一聲:“平平!你這是...”

紫雲獸得意地揚起頭,讓那頭頂上的雪白須發迎風飄揚,頗有些驕傲地對罌漓漓道:“漓漓姐,我進化了!”

原來這壺中天地內的靈氣很特別,沈非在這壺中種植了各種各樣人間難尋的仙草靈芝,奇花異草,什麽千年雪蕊煙,萬年寒精芝.....那可都是些仙氣十足的玩意兒。

連帶著這壺中的靈氣也因為這些奇花異草而變得極其充沛並且精純,不光是對花蝶蟲鳥的生長有很大助益,連同對妖獸的進化也是極好極好的。

之前紫雲獸被放出來之後,自顧自在壺中溜達了一圈,它自己也感覺到了這裏靈氣的特別,立時便不客氣地吸風引露一番,將那股子仙靈之氣一股腦兒全往自己體內引,它本是九級妖獸轉生,體內原本就是海納百川,此番如此際遇對它來說簡直是可遇不可求,正好可以促進它的修為精進,所以毫不客氣地大肆吸納了一番,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恢複到了轉生前的三成水平,竟是已經可以自由變身,幻化出當日九級妖獸的真正靈體。

而此番出現在罌漓漓麵前的,便是紫雲獸平平真正的模樣。

就在這時,隻聽烏蘇一聲冷哼:“我道是什麽玩意兒,原來是紫雲獸!”一邊說著,那單手或曲或直,或彈或點,變化無端,一口氣打出七八道法訣,隻聽見嗤嗤破空之聲不絕,就見無數紫色的煙霧從他被咬的那隻胳膊中升騰而起,頃刻間消隱於無痕,再看那手上的雲朵印記也消隱不見!而那隻原本腫脹無比的手臂,也已回複到最初的模樣!

罌漓漓暗歎一聲,不愧是烏蘇師兄,果然厲害!

心中暗自盤算著那些刹墨巫師的招數是否就不要再使出來了,免得班門弄斧,反而讓自己落了下風,和烏蘇師兄拚巫術,不是自找難堪麽?

伸手去摸那百寶囊中的玄鐵短刃,就在此時,那紫雲獸也開口了,它此時如同一隻悍然地忠犬一般強橫地擋在罌漓漓身前,警惕地看著烏蘇,口中依然吐出的是人語,隻不過聽起來聲音卻又似乎有些變化:“漓漓姐,別怕,還有我呢!”

罌漓漓心中竟是一暖,卻是沒有想過要讓這小家夥替自己禦敵,她定定地瞧著烏蘇麵上絕然的表情,終於明白,今日一戰無可避免。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來,輕輕鋝了鋝那紫雲獸頭頂的長須,輕聲道:“放心,你的漓漓姐沒那麽嬌弱!你閃開,我自己來。”

說完,目光也一同掃了身旁的沈非一眼,低聲道:“沈公子,這是我們刹墨人的問題,我並不想因此連累你們沈家,沈公子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事,還請公子不要插手,容我自行解決。”

其實並不是罌漓漓自大或者清高,她隻是覺得這是自己和烏蘇的私人恩怨,而且烏蘇師兄的實力高深莫測,更重要是,如今烏蘇才是刹墨真正的當家人!背後有整個刹墨一族!

沈非雖然此時想要仗義相助,她卻不敢受他的情--因為方才烏蘇那番威脅,雖然對沈非無效,但是卻是聽在罌漓漓耳朵裏,罌漓漓知道,烏蘇師兄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若是真的惹惱了他,日後勢必會報複沈家,她實在不忍心將這些無關的人拖下水,讓他們與她一同與刹墨為敵。

特別是沈非,他是沈家的當家人,若是與刹墨族鬧翻,後果可想而知,其實有他方才那句話就夠了,罌漓漓並不願意對方為自己出這個頭,有些人情,她欠不起。

自己的問題,還是需要自己解決。

而沈非此時的目光都落在烏蘇身上,他如何都沒想通為何烏蘇能夠輕易擺脫自己的靈力束縛,這壺中天地可不同外麵的世界,照理說,這廂的一切都是沈非能夠用意念控製的,花蝶蟲鳥,包括壺中的人和物什,他都能用意念施加幹擾和控製,絕無遺漏,之前罌漓漓就是這樣敗下陣來的,卻不知道這烏蘇是使了什麽手段?

忽然聞聽罌漓漓那番話,他驚詫地抬頭,似是沒有料到這個女子竟會有這般地骨氣,他微微地抿唇,並不答話,心中卻在飛快地盤算著....

罌漓漓手握玄鐵短刃,強行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紫雲獸,一步一步走向烏蘇,微微一拱手,沉聲道:“烏蘇大長老,我想與你談個條件。”

烏蘇聽她如此這般生硬地喚著自己,心中很是不悅,卻又有些好奇,她想和自己談什麽條件?她拿什麽和自己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