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為何會在這裏?
昨日綾不是千裏傳音告訴他,已經將翩翩悄悄帶出了永徽城,為何又會在這裏?
眼前這黃泉之水,分明隻有翩翩才有能力喚出!
難道,綾在騙自己?!那死丫頭!
可是,為何隻見黃泉之水,卻沒有看見翩翩本人?
忽然,那持國將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恨恨地抬頭去看那龍宇,卻從龍宇的麵上讀出了一絲嘲諷地表情,心中不好的預感得到了證實,果然是這死小子在搞鬼,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小子,或者說,太小看了他的絕情寡義,沒想到,他竟是連翩翩都會出手!
既是如此,他對愛女的生死此時已經幾乎不報多大的希望!這個念頭一經大腦,差點讓他從馬背上滾落下來!這種突如其來的老年喪女的哀劫讓他心中的狂怒幾乎到了極點!他執長鞭的手此時都在不住地顫抖,那持國將軍此時恨不得將龍宇剝皮抽筋!
而龍宇,此時的心中更是怒不可竭。
從方才他就覺著有些不對,這來的十萬叛軍,清一色全部都是若耶族的騎兵,若耶族以騎兵見長,在戰場衝殺突進,那是一把好手,龍宇幾乎可以驕傲地說,在虛冥界的大陸上,沒有什麽種族可以在正麵戰場抵擋得住若耶族騎兵的攻擊。
但是,若耶族騎兵卻絕對不是攻城的好手。
甚至,連攻城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攻城總要壕車、投石機,雲梯什麽的,步兵,是必須的,這些若耶族以前從來都沒有,不是不擅長,是壓根沒有。
過往的成千上萬年,若耶族都是在南海橫行無忌,在深海中的戰役,從來不需要攻城奪寨,就算是後來有了腿,上了岸,也沒有攻城這個傳統。
這也和龍宇的治軍理念有關,龍宇是個驕傲的男人,他向來不屑於去做侵略城池這檔子事,而若耶族的領土擴張,幾乎都是不要命的種族主動來挑釁他們,進而被一舉擊潰,然後順理成章地占領對方領土,而這種情況中,對方主動開城投降的占絕大多數。
龍宇的理念是,除非是滅族之戰,否則一座靠武力搶來的城池,要來也沒用。
當然,最近因為某些原因有所改變,若耶族也暗中訓練過一些攻城的部隊,但是,那唯一的一支擅長攻城的步兵卻是配備在遠征軍的中軍大營,如今,他們隨著那柱國將軍一道,怕是在趕往鳴沙城的路上。
而這持國將軍麾下,是沒有配備步兵的,十萬叛軍理所當然清一色都是玄甲騎兵,但是,你聽過靠騎兵攻城的麽?
雖然持國將軍謀逆了,但是龍宇相信,他絕對沒傻,既然沒傻,那他拿騎兵來攻城,便是有後手!他必定是有所恃才敢這麽做,難道,這些騎兵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龍宇的眸中逐漸變得陰寒,看來,這些騎兵,也許不光是中了蠱毒這麽簡單。自己想要盡量減少這些叛軍傷亡的念頭,怕是要落空了。
龍宇微微地闔了闔雙目,看來,不得不對這些叛軍動手了,至少,這些前鋒部隊,留不得!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扭頭對身後的一名親兵吩咐到:“拿我的逐日長弓來!
那親兵愣了楞,麵色駭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龍宇驟然厲聲重複到:“拿我的逐日長弓來!”
這次,不光是那親兵,連一旁的慕楓都駭然了,殿下那柄破殺千軍的落日長弓,已然兩百年未曾使過,難道,這一次,要以胞澤的血來血祭長弓?
他看到了龍宇眼中勃然的殺意,終於明白,這場手足相殘果真是無可避免了!
而那隔著護城河和永徽城對峙的持國將軍此時也終於下定了決心,既是有去無回的生死一戰,便無需再保留底牌,他麵無表情地掉轉頭去,對身旁一個麵色蒼白的將領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緊接著,便策馬重新回到中陣前。
而那為首的麵色蒼白的將領驅馬來到那護城河邊,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緊接著,一道黑血噴出,指尖在地麵劃出一道一道的光芒,那一道道的光芒砸在地上,驟然便化作了數十條身影!
這數十條身影,渾然不似活物!
這不似活物的怪物此時渾身上下冒著黑色氣焰,滿身破爛的鎧甲,身軀殘破得隻剩下了一半血肉,大部分地方都**著可怕的骨骼,那骨骼之上隱隱的泛著金屬的光澤!
更為重要的是,那身形竟是一直在膨脹,眨眼之間,就變得比那城牆還高!
這是黑甲亡靈!
龍宇頓時明白了他們所倚的是什麽!有了這種巨型的怪物,那些叛軍哪裏需要什麽雲梯和投石機!
看來之前他們打的注意是兵臨城下的時候再喚出這黑甲亡靈,殺己方一個出其不意!還好這灌注了翩翩那‘黃泉之水’的護城河讓他們提前暴露了!能喚出這些東西的家夥也不簡單!
城牆之上的龍宇眸中寒意更深,此時那親兵急急地遞上了他的逐日長弓。
長弓的弓胎是一片熾焰般地火紅,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特殊的材料製成的,竟是炙熱無比,而那些親兵竟是不敢用手去直接觸碰那長弓,一直將它裹在一方萬年寒冰製成的特殊盒子裏遞了過來。
龍宇卻是毫不在意地一把將那長弓從盒子裏取了出來,那長弓一落到龍宇的手中,就仿若有了生命力一般,發出嗚嗚地低鳴聲。
龍宇輕輕挽弓,可那弓弦上卻沒有箭,此時但見他半眯縫著那雙碧綠色地眸子,扣動弓弦的指尖,隱隱有靈力在匯聚。
而那沒有箭的長弓,漸漸瞄準了那正在喚出更多黑甲亡靈的家夥,龍宇已然明白了此人的身份,能喚出黑甲亡靈,十之八九是那燕諸派來協助那持國將軍攻城的空鳴族巫師,而且看這樣子,水平還不低,既是如此,便不急著破殺那些前鋒的風騎軍,先給那遠道而來的空鳴族族長一道見麵禮!
嗡!!!
一道火紅色的光點從永徽城的城牆之上破空而出!
那光點在空中飛快地化作了一團炙熱的火焰,那是一支以靈力幻化而成的火紅色光箭!那光箭之上的不滅火焰炙熱而灼眼,陡然間迎著那護城河對岸破空而去!
那正在施法喚出更多黑甲亡靈的空鳴族巫師似乎是感應到了這破空而來的一箭,他急急地重新結印想要運起法咒來抵擋,卻還未來得及將護體法咒念完,隻聽一聲--砰!!
那破空而來的火紅色光箭便已將他整個人化為一道黑煙!
而那黑煙似乎凝而不散,筆直衝天,仿若百裏之外都可以瞧見!
那持國將軍心中一驚,那小子的逐日長弓威力似乎不減當年!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逐日長弓雖然威力巨大,但是極其耗費靈力,就算那龍宇天賦異稟,一日之內也頂多能拉出一弓來,而此時他似乎是在慶幸,幸好有這空鳴族的家夥墊背,否則,若是這一箭是射向自己,雖然他早已想好了對策如何抵擋這氣灌山河的一箭,但是,還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雖然在決定起兵謀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正麵與那龍宇交鋒的心理準備,但是,每當他親見那小子使出絕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
這小子該死的就是惡魔轉生!
若不是當年那一念之差,他本可以高枕無憂繼續做他的持國將軍,等著這小子登基繼承若耶族,自己好歹也是當朝國丈,風光無限,本可以不與這個惡魔轉生的家夥為敵,可是,這個世界上,終究沒有後悔藥可吃。
若是龍宇知道當年那南海之亂的背後有自己的影子,必是不會放過自己。那小子的爪牙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那件事情,若不是因為這空鳴族突然起兵來犯,怕是那件事早就浮出水麵,反正若是被那小子知道自己當年在南海之亂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如何都難逃一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個魚死網破!
說到底,都怪那個南海皇城的老家夥,若不是他,一切本不會變成如此!
這世界上,終究沒有後悔藥可吃,所以,這持國將軍也隻是一瞬間的心裏交戰,便很快鎮定了下來,雖然那位空鳴族巫師已死在龍宇的逐日長弓之下,但是,萬幸的是,那不中用的家夥在臨死之前喚出了不少的黑甲亡靈。
此時雖然他的肉身已經殞滅,但是那些黑甲亡靈如今既然已經被喚出,便可以供自己所驅使!
隻見那些如城牆一般高大的黑甲亡靈此時已經開始有了意識,他們發出一聲一聲震天的怒吼,一步一步地動山搖地邁入那護城河中,那護城河中的黃泉之水雖然可以催魂奪命,將所有的活體都化為黃泉水霧,但是,對這種本身就不是活體的亡靈,卻是無效的,所以,那些巨人般的亡靈竟是齊齊沒入那護城河中,生生用那巨型的身軀鎧甲在那護城河上搭成了一座詭異地浮橋!
而那些原本已經退後了一些的騎兵,此時再次吹響了號角,向那永徽城再次發起了衝鋒!
隻是,城牆上那些倒吸著冷氣的龍翼軍將士,此時誰也沒想通,這些風騎軍的胞澤,究竟打算如何來攻城!
騎兵,他們可是騎兵!
除非,是繼續踩著那黑甲亡靈!但是,那些沉入護城河中的黑甲亡靈,此時並沒有要起身協助攻城的意思!
而那些衝過了護城河的騎兵,此時也一點也沒有減速的意思!蹄鐵聲聲,震耳欲聾!
這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呢?
隻是,誰都知道,這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那些操縱守城弩的弩手此時都屏息凝神--
放!
一聲震天的怒喝傳來!
撲、撲、撲!
十幾台守城弩憤怒的噴出了無數地弩箭!有一個成年人手臂粗細的金屬弩箭呼嘯著從空中飛過,漫天而去的弩箭呈現出一片傘狀的拋物線,頓時覆蓋在了那些衝過了護城河的叛軍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