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天之主孤獨的身姿久久的停留在眾人的腦海中,列車飛奔在星空之下,一直到抵達淺草的地界才在警方的通知下臨時停車。
柯南小朋友帶著用來頂鍋的毛利小五郎將爆炸案的詳情仔細的告知給帶隊的日暮警官, 當然也包括不久前五條悟拆掉的那幾枚炸彈。
不得不承認五條悟確實如二之宮昶誇讚的那樣,是一個在正事上非常可靠的人, 而且非常有能力。
短短的時間裏就把拆彈的過程記下, 且能做到精確的拆除全程,絲毫沒有因為那個特殊的環境手抖……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 比起專業人士也不遑多讓!甚至考慮到列車底部的危險性, 連專業的拆彈人員也要退後一步, 比不過, 比不過。
隻不過回想這次案件的一波三折……聽見日暮警官背地裏念叨的瘟神二字, 他感同身受的看向人群中裝作無辜乘客的那兩個人。
每次遇到這兩個家夥都碰不上好事!
災星!瘟神!
如果讓五條悟得知小偵探心底的想法, 他可能會大聲嘲笑回去。
你個死神在說笑話嗎?
六眼的視界能洞悉咒力的流向, 而人們生前的咒力很容易在死後通過一些誘因爆發出來變成可怖的咒靈,從這方麵講,咒力和死亡的關係似乎從一開始就十分緊密。
拜此所賜,五條悟在柯南身上看見的就是無數亡者與生者的怨念共同糾纏出來的“咒”。
這咒讓他不管走到那裏都會如宿命一般的遇到案件。
五條悟還發現這個世界的偵探似乎多多少少都有類似的詛咒,但唯有柯南身上的咒力無比強大,就像是凝聚了一個世界的怨恨。
“背負這麽沉重的咒怨, 隻是變小已經是很輕的代價了。”五條悟平靜的說道。
二之宮昶:“這麽說小朋友其實有成為咒術師的潛質?”
五條悟搖頭後想了想, 又點頭,“不過他看不見詛咒的。”兩手插在口袋裏,灑脫的說道:“這種情況很特殊, 他有這方麵的資質, 但卻是因為他人的惡意意外完成了基本的咒縛, 你可以理解成‘變小’就是代價, 然後他獲得的就是這仿佛因果律一般的‘案件發生頻率’。”
“以我短短時間裏和他相處後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小偵探有著近乎狂熱的好奇心,與追求真相大白的強烈執念。”
二之宮昶道:“這不會影響到生活嗎?到底案子是因為人心底的惡產生的,還是因為身懷咒縛的他的到來才會發生案件?”
“雖然他身上的咒縛會吸引案件,誘發人心底的惡,但這也沒什麽不好,他看起來蠻樂在其中的?”五條悟攤手說道。
二之宮昶“哦”了聲,感歎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是因為偵探才發生了案件,還是因為案件引來了偵探?”
“……”五條悟靜靜看了他一陣,忽然湊到他跟前笑嗬嗬的道:“其實是什麽都沒有關係,這種束縛本來就是非常粗淺的,等到那個小鬼恢複正常的身體,咒縛自然而然就會因為破壞了基本結構而解除,相比之下,要不要來一場兩人的大冒險!”
“剛才驚險的拆彈活動你還沒玩夠嗎?”二之宮昶無奈的拉住他的兩隻手,攥在手心裏。
五條悟衝田野間的天之主揚起下巴。
“我想去看看他,既然是淺草的神靈,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
“你啊,什麽時候能對自己的事情上點心?”五條悟責備了他一句,說完就饒有意味的道:“不想弄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嗎?”
二之宮昶沉吟良久,在五條悟不耐煩前用一種別有意味的口吻說出了下麵這句話。
“你其實一直很好奇我身上都發生了什麽吧?”
“沒錯!”五條悟沒有否認,一雙蒼藍的眼睛閃閃發亮,似乎連星辰的光輝都能掩蓋下去,讓昶的眼中隻有他一人,“我要弄清楚,你現在還是不是昶。”
“……你就是因為這個從上車開始就不安分?”二之宮昶反問。
五條悟晃晃被握住的雙手:“也有別的原因啦,我單純覺得坐車太無聊了而已。”
二之宮昶明白了,自己因為二之宮秀儀的記憶身上氣息有些變化,然後就被五條悟細心的發現了。
這家夥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敏銳!
“行吧,你其實可以直接問我……”
“你會回答嗎?”
“看情況,不過你剛才那個問題我能回答,我就是昶,如假包換!”
五條悟摘下眼鏡靜靜的盯著他好一陣,二之宮昶全程默不吭聲任由那雙淩厲的六眼將自己從裏到外的看個透徹。
“暫時相信你了。”重新戴上墨鏡,大少爺勉為其難的給予了信任。
二之宮昶撇嘴,不過看他還在望著天之主的方向,一段屬於二之宮秀儀的記憶緩緩浮現。
……
“你要去見淺草的天主?不行,這太冒險了,誰都不清楚天的主人對凡人是什麽態度,就算是你,也很可能被視為冒犯神靈之人當場遭到製裁!”
“可是什麽都不做,幹巴巴的等待希望到來不是太無趣了嗎?”
“你在說什麽,這是很嚴肅的一樁事,秀儀你……”
“想要曙光到來,最先發聲的人總是要拚命的……別看了,那個人就是我,你配嗎?你不配。”
“二之宮秀儀!”
“行啦,鬼吼鬼叫個什麽,有這功夫給我點上煙吧,接下來我可是要去覲見神明。”
穿著淺蔥色羽織的青年垂著眸,任對麵那位黛色和服的人點燃煙草,煙霧幽幽上升,模糊了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
視線一瞬間的恍惚後,他記起了這一段記憶,是二之宮秀儀將落日的幕府毀滅前,他特意去拜訪天之主人的過程。
“悟,你真的想去見天的主人嗎?”
原本覺得昶不會放行的貓貓的耳朵立了起來。
……
警察排查鐵路需要一段時間,二之宮昶就帶著他來到天之主所在的曠野。
胡亂生長的雜草半數已經枯黃,一部分還被前不久剛下過的小雪覆蓋。
每逢冬季,大自然都不會表現的多麽溫柔,但是那些厚厚的幹草下方是來年春天破土而出的種子,這才是無論多麽殘酷也剝奪不走的新生。
二之宮昶和五條悟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巨大的神靈跟前,裹挾著寒意的風像是刀子一樣吹到兩人身上。
五條悟還好,二之宮昶卻有些扛不住了,他縮縮肩膀,抬手製造出一團火焰,昏暗的曠野上出現了亮光,就像是文明在黑暗中點燃的第一把火……那把火連神明都不禁側目。
天之主人像是幾千年前那樣,將視線投給了點燃了火的凡人。
看見五條悟時,天之主人沒什麽反應,但是在望見二之宮昶時,神明的神情出現了不加掩飾的變化。
“你終於來了,遵循約定,你答應我會將星星送給我。”
這一開口就是始料不及的內容,五條悟的視線在二之宮昶和天之主身上來回移動。
不可思議的是,同樣受到衝擊的二之宮昶的表情基本沒什麽變化。
“要不是剛才想起了當初交易的過程,你突然來這麽一句,我怕不是當場逃跑。”
和神的約定是那麽好完成的嗎?
自古以來被神坑掉生生世世的倒黴蛋能填平任何一座人類挖掘出來的大坑。
何況這位天之主人可不是好糊弄的神明,在古老的年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神,接受凡人供奉的正統!
也正因為他在過去有著這樣的身份,所以二之宮昶選擇和他完成交易,而不是扭頭就跑,要是換成邪神墮神之類早就偏移正道的神明,他一準當做沒有過交易這回事,在逃跑成功後還會告知天下,召集人手趕來除魔。
就算是現代,墮落的神依舊是神,引發的災難級別是非常可怕的。
“天之主,請問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既然決定了要幫忙,二之宮昶就不免有幾個問題需要說道說道了。
天的主人原本是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但現在為了和他交談,特意彎下身體,仿佛一座巨峰傾倒而來,吐息如狂風獵獵,短短一句話的功夫,就吹亂了兩個人的頭發,讓深夜中的火光明明滅滅。
“你身上的護符是我教給你的。”
二之宮昶要是沒戴著護身符,那無心關注的天之主人也不會認出他來,但他既然戴著,親手教給別人的東西,哪怕經過改良也別指望能瞞住他。
也就是說,戴著護身符的二之宮昶出現在這座曠野上,基本上和主動跟天之主打招呼沒兩樣。
念叨著原來如此,幸好沒有打算爽約,他正色起來。
“時隔多年,天之主人依舊如此思念星之君啊。”
二之宮昶的感歎讓天之主威嚴的麵容出現少許的笑意。
“星星他不喜歡寂寞,盡管星星有無數顆,可它還是畏懼黑暗,所以我要回去陪祂。”
“隻是我受限於當初神主施加給我的束縛,做不到主動掙脫大地,所以我需要凡人的幫助。”
“當初你與我締結約定,曾說過,你有辦法幫我離開土地,回歸天上,你不會食言吧?”
二之宮昶立刻搖頭:“我怎麽敢?”
當年二之宮秀儀主動來尋找天之主人的幫助,在旁人看來和找死無疑的舉動,他卻以三寸不爛之舌從天的主人這裏換來了不息的烈焰。
這火會以人民的精氣神為食,永久的燃燒,反哺國家,哪怕在神靈中間亦是一等一的神物,被二之宮秀儀搞到手後直接成了新政權成立後的國寶,現在還被嚴密保存在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場所,至今仍在燃燒,被尊為——不息的神火!
火焰會在不同的條件下變成不同的顏色。
建國最初是欣欣向榮的藍色,國家平穩過度後兩百年變成了黃色,而最初在二之宮秀儀手裏時是紅色,赤色泛著金芒,仿佛流動的熔岩,融化的黃金一般的瑰麗寶色。
在離開二之宮秀儀之手後,再也沒人讓這團火焰變回那般美麗的色澤,沒有人……
……
因為決定接下馬前卒的工作,北園哲人開始初步接觸到這個國家真實的一麵,在宮本隼人的帶領下,他跟著這名年邁的老人來到一間布滿了無數陷阱與禁術的密室。
宮本隼人經過反複的確認程序之後,叫了聲北園哲人的名字。
“哲人,好好看著吧,接下來你將見證我們國家隱瞞至今的最大奇跡,亦是這個國家得以在無數戰爭中存續下來的根本。”
“天之禦都炎,三百年前,自天之主那裏取來的神聖之火。”
“隻要擁有它,就能成為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
北園哲人震撼的望著在火炬中靜靜燃燒的赤黃色火焰,仿佛從中看到無數正在養家作業的日本民眾。
宮本隼人蒼老的聲音令他回過神來,他慎重的看了一眼那似乎很容易就會熄滅的火焰,明白這位大人將要和自己講述一些非常重要的內容。
宮本隼人發現北園哲人很快就冷靜下來,眼底劃過一抹欣慰的神色,這才緩緩開口:“一個國家越是年輕強大,野心勃勃,這火焰的色澤越是美麗,建國最初,這火是幽靜的暗藍,隨著國土穩定,人民安泰,火焰逐漸開始變得赤紅,而現在如你所見,它的顏色變為了赤黃……”
“這代表我們的國家已經像我一樣開始老邁了,這個國家的政治係統像老人的身體一樣不再健康,禦火以這種方式提醒我們,而我選中了你,哲人。”
“你要做天之火的下一任主人嗎?”
北園哲人呼吸急促,被問到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幹眼症不斷複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