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了對練的頭, 昶身上開始二十四小時帶傷，經常鼻青臉腫的出現在飯點，還是美姬爺爺看不下去, 每次都用陰陽術給他大致治療一下，不至於每次吃飯都和剛打完仗似的。
把他揍成這樣的姑父不厚道, 身邊的小夥伴一樣不厚道, 在他疼的齜牙咧嘴的時候，他還要木著臉被蹲下來的五條悟抬手比“耶”, 拍下黑曆史。
到了吃飯的時間,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昶還要聽著這兩個人一起吐槽他打架的姿勢有多麽不堪入目, 默契一致的打擊他脆弱的小心髒。
晚上回去還要被迫和五條悟一起欣賞白天的黑曆史照片。
昶看著手機裏的自己臭著一張臉, 嘴角帶著淤青, 而他旁邊的五條悟笑容燦爛, 容光煥發, 一張照片上演繹出了兩個人生，生生對比出難言的喜感。
不過也正因為一旦上了訓練場，他都不在意自己會被修理的有多麽慘，所以進步速度一直十分可觀。
吃苦耐勞，隱忍堅持，這些優秀的品質昶身上都有。
雅紀喜歡捏著他的體力極限放水, 雖說是放水, 但雅紀放水的程度實在有限，頂多是把實力壓製到和昶一個水平，該挨的打一點兒沒少, 所以昶的體術肉眼可見的增長。
從最初被輕易打敗, 到現在可以一來一回, 有模有樣, 他沒少下功夫研究，因此當雅紀一時不查，被一道如雷急雨的混合型術式逼近到麵門，他才恍然意識到二之宮昶在這段時間裏成長了多少。
揮手打散了這個術式，雅紀重新審視起自己正在教導的人。
黑發綠眼的少年喘著粗氣，衣服褲子上都有大量磨損，一眼能看出這是被擊倒後在地上摩擦出來的痕跡的人定然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二之宮雅紀就是這種人。
通過昶如今大汗淋漓的形象，他猛然發現這小子在這幾個月又長高了不少，不光長高了，肌肉也結實了許多，如今隻是雙目灼灼的盯著自己，就像是正在進行初次狩獵的猛獸，稚嫩的爪子已經開始試探的沾上血……
那雙清澈的翠眸深處開始湧現出悍勇的氣勢，那股柔弱無害的學生氣消失大半，少年人逼出了渾身的血氣，他現在像戰士多過像陰陽師。
本就是拿軍人的法子訓練自家侄子的雅紀看的心情大好，尤其是昶這些日子以下從沒叫苦叫累更是給他留下大好印象。
雅紀一直沒告訴他，他吃的苦頭越多，他在蜜妃大人她們那裏越受重視，這些天讓他傷痕累累的回去，也是為了讓那些有本事的長輩們心疼。
美姬大人前不久就心疼了，特意送來能消除傷口的上好傷藥，對身子骨上的拉傷有奇效，然而統統被雅紀扣下了。
在他看來，現在的昶還不夠慘，吃的苦頭還不夠多，他隱約有種預感，昶身上最特殊的不是“轉生體”這個標簽，可這個預感還不夠清晰，指向不明，所以雅紀給侄子道了聲抱歉，姑父還是要多折騰你幾天。
五條悟這些天全程旁觀了昶的慘狀。
一開始他是幸災樂禍過的，還會和雅紀一起和訓練結束後灰頭土臉的昶拍照，留下珍貴的影像記錄。
但是時間一長，他就有點不開心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五條悟本人的強也不是坐在地上自己就變強的，他也是經過無數重複枯燥的訓練，才擁有這麽一副強悍的身體能力。
可是看著昶每次都慘兮兮的回來，五條悟心裏和貓爪抓了似的不舒服。
這天晚上他破天荒的衝昶說道：“你要不要去打敗幾個妖怪收為式神？”
正脫光上衣給自己上藥的二之宮昶聞言，迷惑的“啊”了聲？
五條悟臭著臉雙手環胸，似乎也不喜歡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但他還是說了。
“陰陽師主要的戰鬥方式是收集式神，很少有陰陽師主動走出後場，體術隻是起到一個輔助的作用，你自己心裏不也清楚嗎？”
憑你的身體素質根本沒辦法追上我，更別說打敗我。
張張嘴，五條悟把剩下的那句話吞了回去，這對話他一點也不喜歡。
當初昶被他一拳幹掉時，還吐槽過一個陰陽師為什麽要和轉了武僧專業似的，打起近戰法師的主意？
召喚係不香嗎？
結果這些時日以來，他倒是沒叫過一聲苦和累，每次被撂倒後都感覺不到疼似的不依不饒的爬起來繼續。
五條悟摸摸自己的脖子，說了句大實話。
“你沒有戰鬥天賦。”
當然，他最不願意承認的是，自己看的心裏塞的慌，不過他馬上就給自己的行為找了借口。
他這是看不上二之宮昶死腦筋，這條路不通換一條唄，誰說強大隻有硬碰硬這一種方式，當召喚師發展暴兵流還是精兵模式不都香得很嗎？何必苦苦挨著揍，還進步緩慢？
別的轉生體不清楚，日記中那位能和五條家先祖來來往往還把人家打敗了的大陰陽師似乎是個戰鬥好手，但是二之宮昶沒有戰鬥天賦是事實。
準確說，這家夥更適合當個輔助人員，大後方的指揮官，或者後勤好手。
這些天，五條悟已經發現他施展起陰陽術那叫一個溜兒，壓根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純熟和老練。
雅紀幾次在他身上失利，都是因為他在突然之間使用出了超出昨天展現出的實力的陰陽術，攻擊的雅紀大驚失色。
之前有說昶的體術一直有在進步，但那些進益僅僅隻是普通人的水平，和他在陰陽術方麵已經達到成就並不是一回事，前者隻是普通，後者卻是道一句超級天才也不為過。
因此五條悟幾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讓他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麵了，有這功夫好好把書庫裏麵的秘術全記到腦子裏才更有性價比。
“……”聽完全程的二之宮昶眨眨眼睛，放下抬起來等著上藥的手臂，上半身經過這些天的鍛煉已經養出初具規模的肌肉形狀，他拍拍自己結實不少的肩膀，突兀的笑出了聲。
這一聲笑得五條悟汗毛倒豎，眼睛警惕的瞪了過來。
二之宮昶看了一眼他敏感的和貓科動物差不多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五條悟擰眉：“你說什麽呢？”
搖搖頭，二之宮昶收起複雜的心緒，自嘲的攤開手。
“聽你這麽說我挺泄氣的，真就這麽差勁嗎？”
五條悟老實點頭，在他看來，昶在體術方麵是真的沒什麽天分，連卓有天賦都夠不上。
然而這個世界上哪裏來得那麽多的天才，還是像五條悟這樣的天才？不還是普通人居多！
二之宮昶抬頭看著天井不知思考了多久，好一陣子後，他還是拒絕了五條悟的建議。
“總之，我不可能不練習體術。”
五條悟的眉間鬆緩了下來，接著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因為他的拒絕而滿意，頓時覺得丟了麵子。
“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他色厲內荏的嚷道。
二之宮昶耐心應聲：“是是是，我自己決定的。”
五條悟想了想，又揮揮拳頭強調。
“以後我要是揍你……”
“絕對不會記仇！”二之宮昶嚴肅保證。
五條悟嗤之以鼻：“你憑什麽記仇啊，我和你對練明明就是單方麵喂招，和你這貨打既浪費時間，又沒有好處，倒是你豐富了戰鬥經驗。這樣你要是還記恨我，我肯定第一時間打死你。”
二之宮昶低頭看身上的這些青青紫紫，默默翻個白眼。
“你別不信，我說真的！”五條悟撐著身體挪過來，嚴肅的說道。
二之宮昶沒什麽反應的把傷藥工作丟給他，然後轉身，讓他幫忙處理下後背的傷。
五條悟自然的接住藥管，在他背後絮絮叨叨。
“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
“聽到吱個聲！”
“吱——”
“……”
每天晚上多出來的上藥這個流程完畢，二之宮昶關燈後被溫暖的被褥包圍，定定的看了黑暗中的房間一陣……合起了眼睛。
進入夢中。
二之宮昶再次遭到一頓來自頂尖級別的咒術師的毒打。
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修行，他已經在反應能力上做到了長遠的進步。
在一次中場休息時，把他拉入到這場夢中的[杪]和他分析起他的問題。
【你和過去的你一樣，都有體術方麵的缺陷。】
昶的反應倒是平淡：“那不算是缺陷，我的運動能力不差，隻是沒法和怪物們比。”
五條悟，五條先祖，哪怕是二之宮雅紀，這三個人，前麵那個天賦卓絕，後麵那個經驗豐富，最可怕的是中間這個天賦經驗雙全。
自己一個普通級別的身體素質加戰鬥水準被吊起來打不是當然的嗎？
至於被襯托的天分不高？
二之宮昶心很大的沒當一回事，認清自己的優勢，同時接受自己的平庸，不是誰都能做六邊形戰士的，努力彌補各項數值之間的差距就好。
何況他在陰陽術方麵的天賦不是一樣讓人仰望嗎？兩廂對比，他這個嚴重的偏科生也就沒那麽差勁了。
隻是情理之中的，任何一個老師看到他這情況都會勸他專心一門，不是說輕視他體術方麵的能力，就像是五條悟說的，明顯在陰陽術方麵更容易出成果，性價比更高，何必死磕不擅長的科目呢？
不過被自己在意的人否定了自己的前途，昶看起來接受了這個結果，心裏還是挺介意的，不過這個問題他自己不想說出來，他拿來問杪。
“你也覺得我在做無用功嗎？”
杪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昶問的多了，它不耐的丟了一句話出來。
【這麽拚命不就是想戰勝五條悟嗎？】
【你在陰陽術方麵的天賦甚至比五條悟在咒術方麵的天資更高，你心裏恐怕想著，等自己將體術方麵的劣勢提升上去，你就能完成完爆大少爺的心願了吧？】
二之宮昶嘿嘿笑了兩聲，摸摸鼻子，他還真是這麽想的。
“主要還是我心裏清楚，不把體術提上去，我這輩子打不過他。”
一輩子被自己喜歡的人踩在頭上的滋味，他光是想一想就知道自己不樂意。
倒不是什麽大男子主義，隻是單純的爭強好勝而已。
第一隻有一個，誰願意和別人平分？
哪怕那個人是五條悟他也不願意！
【……你當年也是這麽幹的，雖然那個時候他自己都不清楚那麽拚命想反殺是為了什麽，隻以為自己是不喜歡每次幹架都是躺平任嘲的那個。】
言下之意，當年的大陰陽師還沒有今天這個十六歲少年看得清呢。
二之宮昶隨意的問了句那位大陰陽師最初的心理路程。
“你說的是二之宮冬矢和五條悟的先祖？當年的他是怎麽想的？”
【我也很驚訝，你們兩個的想法，行為，時隔多年居然如此一致，經過我戀愛小助手分析，這應該被命名為‘單身狗的發憤圖強’。】
二之宮昶：“………………”
【主要還是擔心被反攻吧，我懂得。】
不，你不懂。
不要把所有男人都想的那麽澀情。
二之宮昶義正言辭的嗬斥道：“沒事多看點兒經典，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就不能是單純的發憤圖強嗎？還單身狗的發憤圖強，你看我像是擔心反那什麽的樣子嗎？”
【其實蠻像的……】
“嗯？”
【不，我什麽都沒說。】
二之宮昶咬牙，恨鐵不成鋼的看看剛練出規模來的體格。
這身板兒是不鍛煉不行了！
“繼續吧。”他振奮起精神，經過這一段交談，他已經充沛休息過了。
【好的，這就為您開始第一百八十六次對練。】
“還有，杪，我呢，拚命變強，努力變強，隻是不想讓自己不斷的被打敗。”
二之宮昶臉上飛揚起來的神采，意外的和五條悟偶爾做出來的表情很是相似，都是那種在青春中自視甚高，會為了一些莫須有的理由拚命，事後絕不後悔，縱聲大笑的意氣風發。
“我這個人其實打從骨子裏討厭技不如人。”
“讓我接受自己在體術方麵比不上五條悟你還不如殺了我。”
【這才是您不斷進步的動力嗎？】
二之宮昶嗤道：“怎麽可能？這種連添頭都算不上的理由怎麽可能讓我忍著疼不斷站起來繼續挨打？”
【我也覺得不可能，那具體原因介意說來讓我長長見識嗎？】
聽這個意思，杪好像拿起了小本本準備記下來。
二之宮昶清清嗓子，語氣一瞬間囂張的可以。
“我估計二之宮冬矢和我的想法一樣，但他隻是沒說出來。”
“看五條悟和他家先祖臭屁的樣子，不覺得把他們打敗之後，對他們說一句——”
“你們這輩子都贏不了我的。”
“實在是爽爆了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昶應該是那種研究型的天才，同時代的俊傑英豪無出其右，但戰鬥方麵的才能就不是很出眾了，比大多人強，但和那幾個怪物沒法比，不過你要說這種類型的人弱也是瞎講，因為同級別打不過，他可以超你一個大境界壓著你打，反正當年的他就是這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