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昶決定認真給自家姑父幫忙, 不再摸魚偷懶，貓貓嘴裏的小魚幹都不香了。
他們的日程從原本忙碌之餘還能擠出一頓的時間吵個架，變成了下麵這樣。
白天。
上午：五條悟變貓擠進書庫各種狹窄神奇的角落找資料, 昶複習陰陽術。
中午：兩人結伴去吃飯，順便被對麵的雅紀催促進度。
下午：五條悟保持人樣兒, 開始在書庫裏到處晃悠, 充分發揮六眼優勢。
昶……昶還在學習。
晚上。
晚飯前的那點時間本該是擼貓的時間，現在被他忍痛全部貢獻出來。
他和五條悟兩個人在書庫裏接近五米高的書架上用梯子爬上爬下。
到時間, 一身灰撲撲的兩個少年整齊的出現在飯桌前, 吃掉美姬爺爺做的美味飯菜, 再結伴去溫泉洗澡。
泡在熱水中, 近日越發和貓相似的五條悟差點兒和貓一樣在熱氣中化掉。
“舒服。”
五條悟甩了一條毛巾搭在額頭上, 仰頭閉起那雙有著奪目美色的眼睛, 一副累到懶得動的模樣……
他旁邊的昶也沒好到哪裏去, 姿勢稍微比他講究點兒，但也一副累到不行的樣子。
兩人強撐著給彼此搓了背，又泡了泡，出來時，困得眼皮都要掀不起來了。
回去的路上五條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揉墨鏡下的眼睛, 再把滑下來的墨鏡推上去, 他扭頭去看身旁的二之宮昶，意外的發現他比第一次見麵長高了不少。
之前到他肩膀，現在少說到他耳朵的位置了。
“等下, 你站住別動。”他叫住對方, 左手在他頭上比比劃劃, 確定二之宮昶是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猛地竄起了個子, 這令他嘖嘖稱奇，“照這個勁頭，再過一段時間你該比我高了吧？”
二之宮昶累得隻睜開了一隻眼睛，比起還能找機會用貓咪形態偷個懶的五條悟，他這個人類才是榨出了全部的精力，強打精神的和旁邊的五條悟進行對話，每一個字眼下麵都是快要打出來的哈欠。
“你又不是不會再長高了，超過你還挺需要時間的，話說，你多高？”
“一米八九。”
“那你再長就要突破一米九大關了，不得了。”
“還可以吧，上方的空氣滋養人。”五條悟的態度中隨意中透著濃濃的做作。
二之宮昶無聲動了動嘴角，卻是困的笑不出來了。
“確實滋養人，哈欠……我努力超過你……”
五條悟忽然停了下來，慣性往前多走出幾步的昶疑惑的回頭。
五條悟嚴肅道：“不行，你不能比我高。”
二之宮昶：“……這又不是我能控製的？”
“可以砍腿。”五條悟抬手比了個一刀切的手勢，麵無表情，看起來就和真打算這麽幹是劊子手差不多。
二之宮昶無言了兩秒鍾的時間，算是給他麵子，兩秒一過，他捶了這貨的腦袋。
“胡說八道。”
“嘁！”五條悟吊兒郎當的邁開六親不認的步子超過他半個身體，想了想，又往前走出好幾步，用這種方式證明現在個子高的那個人還是自己。
幼稚到這種地步，昶說都不惜的說他。
回到房間，躺到**這睡意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在意識馬上就要沉入黑暗，但隱隱還對外界有點關注的狀態下，昶聽見五條悟在自己耳邊發出了魔幻的絮叨。
“你現在陰陽術修行的怎麽樣了？”
“從沒實戰過，你說呢？”
“要不要我幫忙？”
“幫什麽忙？”
“揍你一頓啊！”
也不知是不是被五條悟的無恥震驚到了，昶這個晚上都在做一個被暴打的夢。
夢中那個人有一張一看就和五條悟有血緣關係的臉，不過白色的長發是自然披散而下的長直，光看背影穿著白狩衣的少年仿佛從時光中脫穎而出般的好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側目而來……光影繚亂，一不小心就記住了錯誤的風景。
“……被打的真疼啊！”
次日一早，二之宮昶在五條悟隨心所欲的睡姿中被生物鍾叫醒，瞪大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清晰的回憶起夢中出現的一幕又一幕。
人。
是真的美。
打人。
也是真的疼！
他現在身上還殘留著被對方談笑間一招撂倒時的隱隱幻疼，哪怕心底清楚那就是個夢，但夢裏的體驗太真實，他覺得自己一時半會是忘不掉了。
昨晚五條悟說了會陪他實戰練練手，想到等下又要挨揍，連噴香四溢的早飯都變得難以下咽。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克星可能都姓五條。
比如身旁這個，比如夢裏那個……
留在老家養傷到現在身子骨也沒好利索的長輩察覺到他一大早的不對勁，探究的看過來，昶故作無視的喝掉海帶湯，放下碗，眼神昏暗無神的回視。
二之宮雅紀：“……”
這小子怎麽一副被邪神附體的樣子？
用過早飯，關心晚輩的雅紀特意留下問問情況。
昶說自己做了個噩夢。
雅紀嗯嗯點頭。
昶又說自己等下要和五條悟打一架。
雅紀嗯嗯兩聲後冷不丁的道：“家暴？”
昶……昶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找機會和姑父練練，不為其他，熟悉武藝是好事，他絕對沒有記仇，像他們這樣家族愛濃厚的大家庭怎麽會有人處心積慮的報複呢？嗬嗬。
因為這事被第三個人聽說了，所以二之宮家的練武場上除了五條悟和昶這兩個當事人，還多出雅紀這個特別多餘的人。
昶和五條悟的表情都在說這個家夥留在這裏好礙眼啊！
偏偏就雅紀臉皮厚的無視了那火辣辣的嫌棄，手裏不知從哪裏抓來一把瓜子，一邊扒，一邊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叮囑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啊。”
二之宮昶和五條悟都沒答話，因為他們猜到這家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肯定還有下一句。
果不其然雅紀又說道：“衝對方臉上揮拳時要狠，看看你們兩個的臉，破相了這世界上的帥哥就又少了一個，你就是最靚的崽兒，這樣想想是不是渾身充滿了力量？”
二之宮昶：(ー`?ー)
五條悟：(*｀皿?*)?
總感覺繼續讓雅紀皮下去，他早晚有一天會被套麻袋。
“說一不說二，開始！”雅紀臨時充當起裁判一職，姑且也算是起到了作用。
在他一聲令下，五條悟立刻使出近乎於彈射的技巧，腳下發力肌肉借助這股力量直接爆發出二倍三倍的爆發力如同瞬移般的出現在昶的前方，看樣子是考慮到昶的情況特意選擇了容易做出反應的直線攻擊。
但是和擅長使用符籙的陰陽師不同，隔壁的咒術師從小就被訓練出的身體能力如同近戰法師，對上陰陽師這種純法師職業，瞬間就能變成法師殺手。
五條悟的選擇客觀上是放了水，但主觀上，一個菜雞對上直直衝著自己揮來的拳頭，不管對麵是不是放了一片大海，也不見得能反應多快。
原本旁觀的雅紀以為昶不懵逼就不錯了，畢竟五條悟這小子光看個起手就很能說明問題，肯定是從小培養出來的紮實功底和昶這種半吊子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少年天才。
按照他的想法，昶現在最好的對手其實是木頭樁子，但這話咳……他沒和年輕人說。
自己幾斤幾兩，少年人還是多打個幾架才能對自己有足夠清晰的認知。
嗯，原本他是這樣考量的……
然而真的看到昶的動作，雅紀不免還是“咦”了一下，身體前傾，看清了他手中的動作。
這時五條悟也發現了昶的小動作，居然在戰鬥開始前手裏就已經死死扣住一個術式，這可是聰明人才會提前預備的技巧，雖然是小聰明，但在實戰意義上卻是一種證明，這說明昶的戰鬥意識非並沒有拉胯到隻能成為研究型術士。
在五條悟攻擊時，他非常的果斷將這個術式甩出來，衝臉，然後人往旁邊一個滑步，雖然有許多多餘的動作，但卻正好避開這一記拳頭。
五條悟眼睛微微睜大，六眼的視覺中昶的每一個動作在腦海中被放慢了，他完全可以趁機變招，單純的躲閃對他這種近戰行家是沒用的，有經驗的人都有不止一套連招可以隨時變動借助上一個動作的餘勁轉化出另一個殺招，重新連接起攻勢……
可是當時的情況卻是五條悟沒來得及。
沒錯，場外的雅紀沒看錯，五條悟確實沒來得及，他似乎出現一定的判斷錯誤，左手出拳後，右手跟進，卻雙雙落空。
這個時候，在原地的二之宮昶忽然消失。
五條悟的六眼是數百年才會出現一例的特殊眼睛，擁有極其強大的視覺能力，不僅可以觀測到咒力的流動，作弊一樣直接破壞對麵的術式，還有極佳的動態捕捉力，幻覺看破能力，連腦後，物體遮擋後方，以及極遠距離以外的事物都能“觀測”到位，也因此，優秀的能力帶來的就是龐大的信息處理負擔。
換個人早就被這雙眼睛拖垮了，直接燒腦把腦子燒成漿糊不是都市傳說，五條悟幸運就幸運在他不光有這雙眼睛，他還有個可以處理大量冗餘情報的超級大腦。
長時間高負荷的運轉讓他的腦子遠比常識人口中的天才要優秀，天然就有洞悉幻術，以及分辨假象的能力。
可他卻沒有發現剛才和自己戰鬥的昶已經是個“幻象”，這讓他難得因為錯愕而頓住，這麽一個時機短暫的分神，二之宮昶又接連施下三個陰陽術，分別針對他的身體感官。
觸覺，聽覺，以及重力。
之餘視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瞞過六眼的術式。
他相信對付自己這種菜鳥五條悟不會在這場戰鬥中用上無下限，而自己使用的陰陽術造成的成果是十分細微的，一不下心就會忽略掉身體上的不適應。
昶的目的是讓五條悟不重視掉肢體上傳來的不協調感，開始沒有發現，等在戰鬥中越來越習慣之後突然消除這個指令，之前積累的不適就會轉換成壓力強行製造出破綻。
他推斷哪怕是五條悟也會因為自負摔跟頭！
但是真正交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天真的將五條悟和一般的天才混為一體實在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無知。
陰陽術帶來的那點不適五條悟根本沒怎麽為難就完全適應下來，全麵且針對性的戰鬥方式在他麵前展開。因為五條悟本身的風格就是全能型戰士，哪怕實戰能力比起成年的自己尚還稚嫩缺乏足夠的經驗打磨，也能輕鬆甩掉好幾個二之宮昶——打敗他和殺死他，在昶眼裏似乎隻剩下一個方法。
麵對麵。
用純粹的實力擊潰他！
二之宮昶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之後立刻解除陰陽術，在五條悟麵前現身。
看到他主動放棄藏起來尋找時機的戰術，雅紀頗感興趣的盯著他不放。
本來這場戰鬥的主角就隻有一個人。
昶要怎麽做呢？
不論是雅紀，還是作為他對手的五條悟都在好奇他接下來的打算。
要打嗎？
還是繼續使用那無用的小花招？
不過小手段可不會被對麵那等級別的天才放在眼裏。
昶在雅紀等人看好戲的表情中，抬手做了一個複雜而陌生的術式。
這不是書庫裏的東西，雅紀一眼就發現了，如果讓昶來回答，他會說，這是在夢裏，夢中那個“自己”某次和“五條”戰鬥前的起手式。
然後那個夢，勝負就此顛倒。
一直失敗的他，成了新的贏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才發現我居然是個大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