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之宮昶收拾好心情, 五條悟收回雙手環抱胸前,頓了頓,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丟給他。
“喏, 這就是那隻百目鬼。”
昶接到瓶子時剛想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聽到五條悟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詫異的看著手裏被封印的好好的“容器”, 第一眼就被瓶口處的“封”字吸引了。
“這不是陰陽術中的封印嗎?你從哪裏學會的?”
五條悟漫不經心的道:“你老爸的書房裏不是有些資料是擺在外麵的嗎?”
二之宮昶點頭,五條悟接著說道:“我看著有趣就學著上麵的處理方式擺弄了一下, 實際操作起來挺浪費時間的。明明隻要幹脆祓除掉就好了, 封印這東西我還要去找原本裝載它的容器, 幸好這東西本來就不怎麽聰明, 才讓我打著捉迷藏的名義找到了。”
二之宮昶聽了一通五條悟怎麽用捉迷藏這個老少皆宜的借口哄騙老實妖怪受害, 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好的口才?”
“不是說了嗎?是這隻妖怪太笨了。”
五條悟倒是全然沒將這次戰績放在心上, 甚至有些嫌棄。
“實力倒是不錯, 但聽人說什麽信什麽,打起來不痛快,所以還是封印了吧。”
二之宮昶看著五條悟,覺得這個人一個白天不見就已經進化到能把牛皮吹破天的地步,最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真讓牛上天了!
“行吧, 你厲害。不過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封印這種級別的妖怪可就太高看現代的陰陽師了。”
手拿裝著百目鬼的容器, 回憶這一整天的風平浪靜,二之宮昶心下歎息,再度認識到五條悟就是個天才的事實。
“據我所知, 哪怕是我家那些經驗豐富的長輩也很難做到不引人注意的將它收拾掉, 某種意義上, 悟, 你如果來做陰陽師可能比當咒術師還要有天賦。”
五條悟得意的揚眉,露出被爭搶的天才應該有的驕傲神色:“怎麽?想挖角嗎?”
“不至於。”二之宮昶死目:“就是……本來想向你炫耀一下我一天的學習成果,結果你隨便做點什麽就鎮壓的我翻不了身……就很討厭。”
五條悟:“哈哈哈——”
二之宮昶被他笑的腦殼疼,但也沒有辦法,一屁股坐下,鬱悶的盯著對方不放,然後腦袋裏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日記上寫下的那句話。
我想養貓。
那代轉生體想養貓借貓的爪子而不得,最後似乎養了一隻百目鬼的樣子?
……
“不會就是這隻吧!”
某處盲點被打破,二之宮昶驚訝的看向手裏那個半個巴掌大的小瓶子,想到這個玩意兒敢衝著大陰陽師貼臉輸出然後被封印,還對轉生體和五條家先祖的感情生活感興趣……
重點是後者。
他就難免懷疑這隻百目鬼之所以那麽簡單就被五條悟又抓回瓶子裏,就是因為這家夥嗅到了JQ的味道。
試問,怎麽讓一隻愛好八卦的百目鬼乖乖束手就擒?
答:在它麵前放上一對關係不那麽簡單的男男。
想到這裏,二之宮昶恨不得當場祓除了這個家夥!
艸,從看祖宗輩的戲,到看後代們的戲代餐可還行,是妖怪能做出來的騷操作。
昶服了,抬手把這玩意兒丟到背包口袋裏,眼不見為淨。
當天晚上,本來以為自己會失眠的昶在夢中見到一個人。
對方穿著陰陽師正統的狩衣,一雙格外蠱惑人心的翠綠眼眸半開半合,衣上染血,所處之地正是戰場……
意識到這裏是戰場的瞬間,昶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俊美之氣逼人的大陰陽師哪怕踏著鮮血依舊倜儻風流,難以置信這個男人究竟掌握了多少陰陽術,隻見無數咒殺伴隨著行雲流水般的攻勢,看得旁人眼花繚亂,目光所到之處,遍地妖物殘骸,無緣無故暴斃的妖怪死相極其淒慘,流幹鮮血也不得解脫的詛咒術殺人無形……身前萬千妖魔攝於他異樣殘酷的氣勢竟是一步不敢上前。
明明他已是重傷之身,明明他已經不複剛來到這山中時那般威風凜凜,但虎倒餘威在,他的呼吸隻要仍未斷絕,這些妖怪就絕對不敢冒進變成大陰陽師施咒下的獵物。
之前每一個按耐不住心中殺性的妖怪都沒有真正殺死對方,反而慘死在這個陰陽師的腳下,成為對方用來震懾群妖的戰績的一部分。
二之宮昶震驚的望著這一處到處都是由妖怪屍骸堆砌出來的小山的古戰場,舉目四處都是妖怪的大地上,唯有陰陽師一名人類。
這個人類處在如此不利的處境下也仍是怡然自得,神態,氣質,全在向昶詮釋什麽叫做強者!
【看到了嗎?這就是那代轉生體的風華。】
【何等的高姿態,在當時沒有任何妖怪敢在他閉眼之前與他為敵。】
二之宮昶不理會它都說了什麽,一針見血的反問道:“是你把我拉入這個夢境的?”
【這是你的夢,我可沒有做什麽。】
二之宮昶費解:“我為什麽會做這種夢?”
【誰知道,也許是因為你是轉生體的緣故。】
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的二之宮昶把注意力又放回到重傷瀕死的大陰陽師身上。
“他會死嗎?”他問道。
【會。曆史上他已經死了。享年十八歲。】
二之宮昶一怔,喃喃道:“好年輕。”
【基本上每代轉生體都活不過三十。】
二之宮昶:“!”
【我不會說謊,準確說,創造我的家夥就沒給我添置說謊這個功能,我要是可以說謊,你早就被我忽悠的找不著北了。】
二之宮昶眉頭抖了抖:“奇怪,你今天怎麽和我說這麽多,平時不是對我愛答不理的嗎?”
【因為尊貴的我以前的你高攀不起。】
二之宮昶的嘴角這下是真的抽搐起來了。
【而且現在的你讓我很不爽。】
【你為什麽這麽弱?】
二之宮昶覺得自己好冤。
“講講道理,我今天才剛上了半天課!”
還是自學的!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已經進步很快了。”昶誠懇的說道,他的進步速度放到外麵那真是天才中的天才,可這個聲音卻還不滿意。
【你現在學的那些東西應該是你的本能,你根本不需要學!】
【你怎麽這麽笨呢!】
二之宮昶委屈死了。
他怎麽就這麽委屈呢?
【快看你前方的那個男人,你哪裏比得上人家?】
【你哪裏都比不上!】
二之宮昶下意識去看那位即將步入終途的大陰陽師。
平心而論,在得知他不過比自己大幾歲卻已經如此強大後,哪怕因為這個人自己被無禮的鄙視了,他也覺得對方非常帥。
那種會讓男人憧憬的帥氣強大,明明是悲壯的場麵,但卻被這個人變成了獨領**的秀場。
一眼看去——
他重傷了。
他快死了。
但——
沒人敢在他死前做出任何小動作。
那些包圍他的妖怪之中甚至有好幾頭大妖怪,那種哪怕在百鬼夜行中也名列前茅的群妖之主,和酒吞童子,滑頭鬼等鬼族之王並列仍不遜色的可怕的家夥,也統統收起爪子,不知是敬是畏的恪守著對方劃下的界限,耐心的等待著強者離世之時。
而在二之宮昶眼中,那名大陰陽師望向天空的眼神仿佛在懷念著什麽,最後強撐不住開始閉合起雙眼,目光中殘留著一絲不明顯的遺憾。
那一刻湧現出來的感情太細微了,要不是昶緊緊關注著對方,可能根本發現不了。
【……這一世的轉生體要死了。】
二之宮昶點頭:“我知道。”
二之宮昶問它:“他在遺憾什麽?”
【遺憾自己沒談場感天動地的戀愛,遺憾自己好不容易轉生全用來加班,沒空找個對象,遺憾自己快死了,身旁居然連個美人都沒有……】
“等等!等等!這怎麽看都不是一絲遺憾啊!”二之宮昶滿頭黑線的製止這個聲音繼續汙蔑大陰陽師臨終前的遺願下去。尼瑪嘞,這家夥到底是粉是黑?粉的仿佛是個黑,黑的又是純天然無汙染的推……
它搞什麽鬼!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你們二之宮家的男人都騷的很,轉生體尤其悶騷。】
啊……
二之宮昶有心想反駁。
恰在這時,大陰陽師的屍體終於要倒下了,在長達半天的對峙中,群妖眼見勝利在望,一道道森然的眼睛亮起殘酷的光芒,就連幾頭大妖怪也按耐不住,紛紛起勢擺出攻擊的姿態……
一道白衣人影卻在遲了許久之後伴風而來,無視那些凶名赫赫的妖怪,蒼藍的眼瞳中隻看見那一道摔倒在地的身影……
……
【就到這裏吧,後麵的發展太血腥殘暴了,不適合未成年人觀看。】
夢境停滯在這大陰陽師的友人終於趕來的時刻……
二之宮昶於現實中睜開雙眼,在心裏咬牙切齒的罵道:“你故意的。”
【哼。】
“這根本不是我的夢境。”
如果是他的夢,這個聲音根本做不到讓它中途斷章!
【就算你猜到這是我做的,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連狡辯都不狡辯,還真是底氣十足。
二之宮昶抿抿嘴唇,不得不道:“確實,我不知道拿你怎麽辦。”
“因為我太弱了。”
連找出這個東西的真實身份都做不到。
【想變強嗎?】
二之宮昶下意識答道:“我已經在……”
【不是那種日積月累的修行,你這種情況用那種法子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二之宮昶神色微動,深沉道:“代價。”
【……放心,我不收你代價。】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
【你好煩啊。】
【看看身旁辣麽大一個五條悟。】
【你還記得他是你的人形代嗎?】
二之宮昶的表情先是疑惑,後是震驚,那個聲音看他這麽遲鈍已經懶得賣關子了,幹脆的丟出幾個例子。
【平安時代大陰陽師安倍晴明馭使十二神將,鎮壓大江山眾鬼……】
【麻倉家先祖麻倉葉王,馭使鬼神,魑魅魍魎皆懼其威名……】
【由此說明,對陰陽師而言,使役式神的手段本也是被算在陰陽師的個人實力裏麵的。】
【五條悟就是你役使的第一個式神,你倒是好好使用他啊!】
二之宮昶臉色古怪了一瞬,但好歹沒有偏離方向,清清白白的問道:“可我不懂怎麽幹啊。”
【@¥%&*#¥%……&@#¥……】
那個聲音硬是被氣出了亂碼。
二之宮昶羞愧的低下頭。
沒辦法,他基礎知識缺了太多,想開後門現在都不知道怎麽開。
【總之……你先試試改變人形代的形態。】
二之宮昶仿佛聽見聲音本尊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強行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講話。
按照它講述的內容,二之宮昶忽然想到那隻讓那個大陰陽師都念念不忘的動物。
——貓。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隻是本能的按照那個聲音說的,勾動了主人和人形代之間那條單方麵強製聯係到一起的契約。
次日清晨。
二之宮昶衝著艱難的從五條悟的被窩裏鑽出頭來的大白貓傻眼了。
五條悟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直說吧,所有轉生體,隻有昶這代正兒八經談著戀愛,其他的不是有緣無分,就是爛桃花,毒得要死的那種,就很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