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記載下來的真正的初代轉生體大陰陽師二之宮冬矢自舊日的時光中顯現。

出乎意料, 竟是一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

當然,五官痕跡上還是標準的二之宮家的人,但觀一眼滿身風度卻是極為舒適宜人。

大白話來講, 這廝是個超級大帥哥!

和五條悟比來也是不遑多讓的帥。

百目鬼身上百目齊齊睜開,無數的光陰交錯流動, 最後固定在一個畫麵上。

畫中人般的二之宮冬矢與一名隱在廊外的人交談, 五條悟仔細凝神才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二之宮冬矢聲音中含著幾分不正經的笑意,好像麵前的人能任他肆意調侃:“難為你居然會來看我, 我以為在我提出那個交易後, 你們家的人就該拿我當豺狼猛獸驅趕了。”

身著淺青色狩衣的男人半睜著一邊的眼睛, 言行風流不羈, 看起來竟是和雅紀散漫的模樣有些相似, 一點兒也不像是傳聞中的那名大陰陽師。

“你還好意思說?為什麽不提前和我商量商量, 不然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廊下的人影不滿的回應聲悅耳的就像是小泉流水般動聽, 聽到的人不免去幻想擁有這麽一副嗓音的人會是何等標誌的長相。

奈何這個人所在的位置是視覺的死角,從五條悟的角度無論如何也看不見對方的臉,他似乎頂替了畫麵中百目鬼的位置,隻能作為第三名旁觀者傾聽這場不為他人所知的交談。

很快畫麵又有了變化,大陰陽師聞言不禁笑著調侃自己的友人,“告訴你又如何, 難道你還打算幫我欺負你們自家人?”

“又有什麽不可以?反正我早看不慣那些倚老賣老的家夥!”

大陰陽師的友人脾氣完全就是糟踐了臉和聲音的差勁, 提起幹掉家裏的老東西比二之宮冬矢這個外人還來勁兒。

往常做事夠激進的大陰陽師不得不反過來拉住想要殺人的小夥伴。

“不至於,不至於,談還是能談的。”

“幹嘛給他們麵子?”

“我給的是你的麵子啊, 小傻瓜。”二之宮冬矢突然蹦出這麽一句來, 不用看, 五條悟都猜的到對麵會是怎麽個反應。

果不其然, 聲音的主人惱羞成怒的把手裏的扇子揮過來。

“冬矢,咱們好久沒切磋了,事不宜遲,現在就來練練吧。”

“……免了吧,最近通宵好幾夜了,屬實沒有和你親密接觸的體力。”

“二之宮冬矢!!”

畫麵一轉,五條悟眼前的景象忽然又變成了另一幅——

剛才開滿紫陽花的庭院變成了燈火通明的房間,古典樸素的擺設旁是火燭投射到牆壁上的影子,地麵上鋪滿了各種秘術卷軸,他隻一個側頭就看見了大陰陽師那張俊美絕倫的正臉。

“這裏填入……不行,還是隻能去找寶仙鬼,請它做出可以寄存靈魂的寶石……不然普通的人形代承受不來強者的靈魂……”

因繁忙而清瘦了幾分的大陰陽師疲憊的舒出口氣,揉揉僵硬的身體使之放鬆下來,透徹的濃綠色瞳孔沒有焦距的固定在虛空之中,房間裏就這樣安靜了不知多久,窗外忽然傳來細小的動靜。

一開始隻是老鼠般啃食窗欞的聲音,接下來就是光明正大的咳嗽聲,對方儼然一副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惹來屋裏人一反疲態的輕笑。

“咳咳——”

在這種深夜窗外忽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二之宮冬矢卻不覺奇怪,抬手就用術法給對方開了門。

一道穿著狩衣的白色身影緊接著從門外走來,過長的衣擺繾綣親密的逶迤在腳下,他平靜的走來,似是帶來室外的滿天月光。

五條悟的眸子隨著對方的靠近緩緩睜大,對方臉上的裝飾極為惹眼,平平無奇一個寫有封字的咒縛欲蓋彌彰的擋住了那雙五條家奉若神明的特異眸瞳——[六眼]。

和五條悟的眼睛一模一樣,證明了他為五條家先祖的身份。

這一事實震驚了五條悟,不等他考慮出個頭緒,畫麵中的五條家先祖已經朝二之宮冬矢走去,熟稔的叫出對方的名字。

“冬矢。”

對方一出現就不見外直呼異世界大陰陽師的名諱,並且還是這個時間來訪……看得出來兩人關係應該非常好。

五條家先祖有著一頭六眼天生的白色長發,發絲中有一部分被編上辮子打起結,隨意的垂落胸前,剩下的長發披散兩側,此時正因為他彎下腰去看二之宮冬矢的動作而自然的滑了下來……

咒縛下麵的眼睛含著一層淺淺的笑意與仰頭望向自己的二之宮冬矢對上,五條家先祖彎眸,尖刻的評價道。

“你還在研究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啊?”

二之宮冬矢挑眉,當即反駁。

“你個近戰法師沒資格鄙視我的研究成果!”

“哈?信不信交手的時候我讓你一隻手,你都打不過我?”五條先祖把玩著手裏的蝙蝠扇,衝他抬抬下巴,“繼續依靠這些玩意你一輩子都贏不了我。”

二之宮冬矢氣結,嘴唇微微翕動,他勃然的擼起袖子。

“你就是欺負我沒你精通肉搏!”

五條家先祖嗬嗬,欺負你怎麽了?

二之宮冬矢惱怒的指著他哇哇大叫。

“你看著吧,早晚有一天,我能把你按在地上打!”

“希望你的妄想有實現的一天,啊呀,我忘了,妄想之所以是妄想就是沒可能實現的,真是遺憾呢,冬矢。”

“混蛋五條!!!!”

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之後又閃過幾個兩人獨處時的畫麵,就好像故意的一樣,每一個畫麵中的二人看起來都似乎別有情意。

……

月下飲酒的兩人。

敞胸露懷的大陰陽師對旁邊不管何時都衣冠整齊的五條家家主秀自己新學會的咒術。

“時隔多日,我總算研究出平衡咒術和陰陽術的方法了!”

“你好棒棒哦。”

……

某個五條家主除妖回來的傍晚。

二之宮冬矢一邊看書,一邊衝隔著挺遠就發現他的咒術師揮手。

“我等你好久了,你家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家夥妥協了。”

他收起書,看著對方那雙蒼藍色的眼睛說道:“這下我可以學習你們家的無下限了,快恭喜我!”

“……”

……

這是相識兩年後的某一天。

演武場上,二之宮冬矢廣袖長舒,一身正統陰陽師的打扮,不像平時那般隨意,他對麵的五條家主摘下用來遮擋六眼能力的咒縛,那雙星辰般神秘奪目的眼瞳緊緊盯著對方。

以他們為中心,大地上到處都是開裂的縫隙,所過之處有形之物盡數遭到破壞。

二之宮冬矢神色淡淡,瞧不出欣喜:“我贏了。”

對麵的人抿抿唇,一直以來的勝負逆轉,他特別不甘心的憋出一句。

“我肯定會贏回來的!”

“你不能。”二之宮冬矢一點麵子也沒給好友留,語氣蕭索的道:“我已經突破了那個界限,除非和我站在同一個層次,不然你沒辦法超越我。”

五條先祖不甘心的詰問:“你怎麽知道我做不到?”

“我就是知道……”二之宮冬矢想了想,覺得這個解釋沒法讓對方心服口服,遂又畫蛇添足的加了句,“我看到了……”

……

看到這裏,就在五條悟以為這兩個人徹底鬧掰,昔日友情不複……越來越多的交手畫麵頻繁閃過證明他還是小看了這兩個男人。

似乎百目鬼這個偷窺狂特別喜歡偷窺這兩個人獨處的時光,好像光是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常都能滿足它對秘密的追求,五條悟也因此看到更多五條家先祖戰敗的景象。

打不過。

打不過。

無論如何也打不過……

那個界限就那麽遙遠嗎?

一旦跨越之後,凡人就再也無法與之平起平坐?

光是看著五條悟都能感覺到那名先祖的不甘心,但這並未影響兩人間的情誼。

值得一提的是,偶爾閃過的畫麵中有出現對方拿轉生體的秘術交換五條家[無下限]術式的內容。

畫麵裏的二之宮家陰陽師沒有在好友麵前的隨性,俊美的麵龐充斥著異樣的冷峻,交換秘術時,他若有所指的補充道:“希望你們不要因為現在的貪心而後悔,六眼本是特例般的存在,你們將它據為己有,會讓每一代的六眼承擔起自初代起產生的越來越強的束縛。終有一日,所有與這股力量有關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無須你多言,異界來的陰陽師!”

“我們自有分寸!”

“是嗎?”大陰陽師神色淡淡,好似早就看透了人心的貪婪,拿起到手的秘術便爽快離開,然後不意外的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沉默不語的好友。

二之宮冬矢走過去舉止自然的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調侃:“任重道遠。”

“……早晚幹掉他們。”

“比起這個,你家的秘術到手了,走,我請你喝酒。”

本來還不開心的五條家主就這麽被放浪不羈的好友拉走了。

……

從此五條家有了每一代都會應運而生的六眼持有者,他們能將五條家的秘術[無下限]發揮的無懈可擊,徹底奠定了五條家在這個世界無上的地位。

而拿走無下限的二之宮家轉生體則將之改良後變為更適宜自身血脈的殘缺版。

轉生體出生時的血脈異象甚至可以引來大妖怪,普通的護符根本沒法保證安全,思索良久,二之宮冬矢專門為了此事和次元魔女做交易來到異世界,找到五條家,意外和當代生來瞳眸特異的五條家主結識,然後通過合法手段弄到人家的祖傳咒術,刪刪改改後,用在他之後的轉生體身上。

這段隱秘的曆史唯有百目鬼作為跨越兩個世界的親曆者記錄下來,這個世界的人隻知道在他之後的那代轉生體留下了大量的研究成果,並不清楚還有這麽一任轉生體存在。

成果一,是將咒術附著在特殊物質上,變成可以掩蓋族人血香的護身符。

成果二,無法用同樣的辦法壓製住血脈之中的詛咒的轉生體,自他之後都將受到無下限保護十六年。

成果三,他將二之宮家千年以來至關重要的召喚儀式開發出了雛形。

雖然由於沒有五條家的血脈,他沒法做到完美的利用術式將血脈的異狀隱藏起來,但是有改良版·[無下限]保護的轉生體出生之後已經不會散發那麽強烈的吸引力,可以和普通族人那樣靠護符平穩生活,這都證明他的思路是正確的。

除此以外,轉生體也唯有臨近覺醒的這一年,二之宮版本的[無下限]才會失效,平時二之宮昶奇怪的體重就是這種保護措施的附加產物,他過往積攢的咒力全部都會在十六歲這年解封,實力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增長……

其他的族人也不用再擔心被妖怪狩獵,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

這都是這位大陰陽師臨死前做到的事情,而他死去之後,還被那代的五條家主擅自做下約定。

【我會找到你,不管你在那裏,我的眼睛都會找到你……冬矢……】

關於二之宮家轉生體與五條家先祖的愛恨情仇就這樣全都在百目鬼的見證下,被身為後代的五條悟看到了。

他現在的心情就是複雜,非常複雜。

雖然比昶早一步弄清楚他身上的一部分秘密算是好事,但是他家祖宗和二之宮家大陰陽師的情感糾纏仿若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被迫忍受單一視覺還有中途突然轉場的三流觀影體驗真是糟糕透頂,五條悟覺得自己最糟心的就是怎麽都找不到快進鍵!

誰特麽想看先祖的愛情故事啊?

他明明和昶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交往了!

哪怕是祖宗,自己不給力也別指望後代幫您老圓夢好嗎?

他可不是暗戀兩年半還不敢告白的廢物!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家主:等我複活我就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