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好的時間進店, 二之宮昶不意外的在店裏看到了兩個長相相似的兄弟。
正坐在靠窗那一桌的源輝看見他立刻伸手示意,聽著耳邊服務生的客套話,綠眼睛的少年走到這一桌, 放下手裏的東西坐下。
源輝看眼他手邊的袋子,有些驚訝。
“這過來還帶什麽禮物啊?”
二之宮昶:“美得你。”
源輝攪攪麵前的咖啡笑道:“什麽嘛, 原來不是給我的?”
二之宮昶衝靠過來的黑皮金發的帥哥點了份三明治, 以及口味比較清淡的檸檬水,不見外的做完這一切他才認真的打量起源輝和他身旁的少年。
距離上一次在海鷗學院的初識已經過去一年, 源輝也畢業了, 如今作為成熟的驅魔師活躍在國內各地, 因工作的關係, 和昶總會在相同的地點遇上, 交情就這麽慢慢培養了起來, 而他畢業後, 接手他在S級禁地內的工作的是他的弟弟源光。
和哥哥王子般溫文爾雅的外表不同,單論外貌能看出這兩兄弟之間的血緣關係,不過光看外表弟弟更像是不良少年,連頭發絲翹起的弧度都透出一股子的倔強炸毛。
然而隻論內在的話,一雙眼睛清澈見底的源光可比他那個滿肚子黑水的哥哥強多了。
二之宮昶兩手交疊放在身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和我什麽關係, 我為什麽要帶蛋糕給你?”
源輝無辜的眨眨眼睛, “我其實還是蠻喜歡甘味的。”
二之宮昶白他一眼,示意他別再自作多情了,掃眼他旁邊有些拘謹的少年, 道:“你弟弟看起來在緊張。”
源輝拍拍弟弟的肩膀, “叫昶哥。”
源光乖乖的道:“昶哥。”
二之宮昶倒是對這個年輕人沒什麽意見, 他有意見的是這個年輕人的哥哥。
“所以特意把我叫出來是為了什麽?”
源輝正色道:“我畢業前學校裏的七大不可思議委托我一件事。”
二之宮昶挑眉:“和我有關?”
“還記得時間守護者嗎?”源輝點點頭。
“七大不可思議之一?”
“就是那個!”
源輝道:“它希望通過我詢問你什麽時候去取留在它那裏的東西。”
說話的時候, 咖啡店的店員已經送上二之宮昶之前下單的食物和飲料。
看著擺在盤子裏麵模樣可口的三明治,昶一邊解開袖口的扣子,將袖子挽上去,露出比常人白出一個度的手臂,一邊套上塑料手套。
“啊,這件事啊,你可以告訴它,應約之人並不是我。”
源輝定定的看了他幾秒鍾,接著倒向自己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弟弟。
“聽見了嗎?光,到時候就這麽回答。”
源光:“……”
二之宮昶看眼這兩兄弟,“你帶他過來就是為了做傳聲筒?自己不能回去嗎?”
“我也不想這麽麻煩,但家裏的先祖和七大不可思議的約定就是畢業的源家後人不能再進入海鷗學院。”
如今的他已經合理合法的離開了校園,源輝自己也想不出來怎麽再把自己塞回去,他總不能一直留級吧?
“雖說確實可以一直呆到光畢業,但被光嚴詞拒絕了。”傻哥哥無奈的說道。
源光這時也說出了目前為止感情最強烈的一句話,或者說是吐槽。
“輝哥,你真的留級的話不光是讓老師們難做,也會破壞你在後輩們眼裏的形象!”
源輝無辜的眨眨眼睛,冰藍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就像是某種完美的造物。
“有嗎?”
源光簡直想為這個“遲鈍”的老哥哀歎。
二之宮昶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拿這對親兄弟的相聲佐餐。
或許是他吃的太香了,來時已經吃過飯,源輝不由心生牢騷。
“你沒吃早飯嗎?”
二之宮昶:“已經下午了啊。”
“那沒吃午飯?”
“今天一整個上午都在陪一個女生挑選給她暗戀的男生的生日禮物,啊,對方是誰我是不會說的,你就不要問了。”
二之宮昶用一句話堵住源輝的好奇心,對方喝了口麵前的咖啡,再看看對麵吃的津津有味的人,忽然鬱悶,他決定聊一些能娛樂到自己的話題。
談起這方麵的話題,源輝立刻來了精神。
“昶,現在國內的妖怪越來越多了,有人說這代表了天地之間的陰陽之力正進入一種‘泰合’的狀態。”
見二之宮昶的目光投了過來,源輝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真實的殺意。
“意思是,往後那些藏頭露尾的妖怪開始大量返回人世。”
二之宮昶:“挺好的,像你們家可以趁機揚名。”
源輝情緒被打斷,瞪著他吐槽:“我們家還需要名聲嗎?”
現代的年輕人誰沒聽過說源賴光的名字?
二之宮昶斜眼睨他,“那你那麽殺氣畢露做什麽?”
“這不是看到太多髒東西,就忍不住想都處理掉嗎?”源輝身體向後,幹淨的白襯衫勾勒出少年正逐漸發育的成熟的身形,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麵,眼底一直在思量著一個問題。
“海外鬼島的主人酒吞童子可不安分。”
二之宮昶:“從千年前活到現在的鬼王哪個就老實了?”
源輝譏誚一笑,“什麽嘛,你這不是很清楚嗎?那你對國內的那些鬼怎麽看?”
正要喝檸檬水的動作一頓,二之宮昶綠色的眼睛直接看向對方。
“試探我?”
源輝眼裏含笑的看過去,“你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可以跳過去,左右我隻是被拜托了,但具體能不能從你這裏得到答案,他們自己都不肯定。”
二之宮昶:“哦。”
源輝:“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二之宮昶坦率道:“這話我記得你在某次除妖路上和我偶遇後就說過了。”
源輝:“因為我沒想過你會放過它。”
二之宮昶:“沒殺過人,隻是‘迷路’到了人類的居住地,幫這樣的小妖怪回家不過是舉手之勞。”
源輝:“我以為按照你們家的風格,你本該是比我更強硬的執行派?”
“……”二之宮昶淡然道:“誰也代表不了我。”
行吧。
源輝托腮看他吃吃喝喝,“工作好多,再這樣下去要沒時間找女朋友了。”
二之宮昶:“找不到女朋友你看著我做什麽?”
源輝:“直覺我忙得沒空找女朋友和你有一定關係。”
絕代驅魔師的血脈傳承數十代之後的直覺依舊這麽靈驗啊!
“……”二之宮昶可疑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的道:“你的錯覺。”
但並不妨礙他打馬虎眼。
源輝眼神犀利,他可沒錯過這家夥話語前的頓挫,但又覺得這可能是個錯覺?
“你身上的秘密遲早會暴露的。”遂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二之宮昶淡然悠遠的道:“不會。”
那些神魔搞出來的劫數,沒可能被一群不曾觸及到那個境界的“凡人”洞悉了因果。
“噗咳咳——”
旁邊的源光一邊幫忙拍後背,一邊遞紙巾。
源輝rua了一把可愛貼心的弟弟,隨後瞪了二之宮昶一眼,你就這麽承認是不是太給我麵子了?
二之宮昶挑挑眉回應:別小看你在我心裏的地位,好友~~~
源輝非常不想承認這個隻用一年就變成了怪物的家夥是自己“好友”,或者說他想回到過去,深深的告誡那個想著和他打好關係的自己。
“唉~~~~我就當沒聽見。”
離這個全身都是麻煩的混蛋遠點兒!
當著源光的麵,許多內容不好說的太直白,但兩人一直心照不宣的交流著。
比如源輝實際上算是上麵派來監視轉生體的人。
也比如源輝壓根沒把這個任命當回事的態度……
還有跟昶之間一直保持的默契。
源輝極為自然的把話題轉移到四魂之玉上麵。
“說來,日本的妖怪暴增,還是因為鬼舞辻無慘帶走了四魂之玉,海外鬼島的王之前不也放言了嗎?”
藍色的眼睛和綠色的眸子對上,源輝笑道:“隻要無慘肯嫁給他,她就是鬼族主母。”
二之宮昶:“噗——”
還有這事??
源輝驚訝的看著反應大到連連咳嗽的二之宮昶,抽出紙巾遞過去。
“你幹嘛這麽驚嚇?”
“……不嚇人嗎?”
“反正都是一群不懂禮義廉恥的妖怪,比起這種小問題,我更在意兩方鬼族會不會聯合起來。”
說道這裏,源輝的語氣變得低沉。
海外鬼島的鬼是日本最古老的一批邪物,更早之前它們身上甚至有神靈的傳聞,後來神的光環剝落,就有桃太郎去鬼島打鬼的這則軼聞流傳開來。
國內的鬼則是鬼舞辻無慘創造出來的鬼,肉體上沒有明顯的弱點,使用名為“血鬼術”的妖術,弱點除了陽光就是日輪刀。
但是日輪刀的鍛造材料受到官方和鬼族的嚴格管控,也因此這個弱點有也可以說是沒有。
兩種鬼之間各有優勢,前者存活長遠,有著傳承自鐮倉時代的惡習,但也身形龐大,麵貌非人,以大妖怪酒吞童子為首,橫行霸道,這一股勢力放到哪裏都讓人頭疼,後者安分守己,卻偏偏有吃人的族群本能,那個都不能放鬆警惕。
這樣兩方在名義上“同族”的非人勢力搞聯合,不用說,全國的陰陽師都會立刻將對“鬼族”的戒備程度提升至最高!
能讓源輝說出這種話,看樣子他正在以他所代表的鷹派發言,視所有可能給人類帶來不利的影響的發展傾向抱有赤/裸裸的惡意。
他以為二之宮昶怎麽也該給自己點反應,結果對方默不吭聲的一口喝幹淨了杯子裏的水,接著露出一個飄忽又蛋疼的表情。
二之宮昶恍恍惚惚的道:“放心吧,沒可能的,無慘是男的。”
……就算不是男的,誰要去給鬼族當主母啊,他天下最強的對象同意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鬼舞辻無慘:…………何等慘無人道的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