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好可怕,這個樣子的黑死牟也是久違了。”

童磨警惕的把玩開武器,扇麵上一頁一頁疊起的蓮華紋舒展出完整的形態, 下一刻就被他用來隱藏那些不為人道的殺機。

黑死牟話語中的威脅盡管威力十足,不會讓他產生自己會被放過的誤會, 但他也不會因此變得束手束腳。

他被二之宮秀儀放過後就弄明白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昔日的上弦之貳, 鬼王手下的強大武力之一,不過是二之宮秀儀留給鬼族用來自保的棋子。

被人當做棋子使用, 以童磨的心態不僅不會生氣, 反而還會開心。

試問能將他童磨作為棋子的人會是怎樣瘋狂的人物?

光是想想, 就會害怕的好不好!

所以在那個場合下童磨慫了, 避開那道饒有深意的目光, 乖乖的當了幾百年的鬼族保護神。

收斂本性, 在容許的範圍內活躍, 一開始還興致勃勃,但日子一長,哪怕是童磨也有了罷工的想法。

何況一個離開多年的棋手還能去管一顆叛逆的棋子?

早就厭煩了的平靜生活很快就敗給了內心深處的**,雖然不清楚二之宮秀儀留給這一世的轉生體的東西是什麽,但他仍舊乖乖的按照執子人的命令行動,做完最後一個任務, 他開心的宣布自己這顆棋子已經自由了!

再之後, 沒有束縛的童磨就和“無慘”大人好好欺負了一下忍。

啊呀,忍真可愛,雖然凶殘的像是要砍掉他的腦袋, 但看在這麽可愛的份上, 他就原諒她對自己的冒犯了!

然後“無慘”大人消失。

童磨摸摸腦袋好好想想, 就覺得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在他看來, 和平了三百年的現世也該到了混亂的時候,憑他目前的力量還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將時代變回那個亂世,但如果作為國內安全保障底氣的鬼族出現問題,那些冒出來渾水摸魚的家夥也能一定程度上帶來樂子。

童磨選擇在這個時間出手,可不是心血**。

餘光瞥到人群中特別醒目的兩個少年,正麵無表情看著自己的是這一代的轉生體吧?嗚哇,那雙綠眼睛真可怕,就像是秀儀大人正站在自己麵前。

忍不住用扇子擋臉的童磨暗暗嘀咕著這個錯覺也太過分了。

秀儀已經死了。

不管他給這一代的轉生體留下什麽,他還能複活不成?

何況已經有人告訴他了,這口棺材裏麵什麽都沒有,是空的!

想到空無一物的棺材會帶來多麽大的混亂,童磨就控製不住的一笑在笑。

沒了二之宮秀儀的和平,就是如此讓童磨無趣。

所以快些吧,用你當年留下的謎團,開啟一個嶄新的亂世!

多虧二之宮昶沒點亮讀心術技能,不然聽到童磨肚子裏的壞水,他可能會當場給他表演一個什麽叫秀儀大人原地複活!

馬甲什麽的不要了,躲懶也不躲了,社畜就社畜吧!

這顆磨磨頭他要啦!

真是太氣人了!

連一個死了幾百年的人都不放過,能怪二之宮昶反應大嗎?

現場隨著黑死牟的認真而凝滯了起來,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等著看童磨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童磨再次的展現出了教科書級別的煽動功力,而這一次連黑死牟都被打動了。

他說:“秀儀大人沒有死,他還活著,你們就沒有這麽想過嗎?”

“……”

二之宮昶心裏一沉,看向沒有出聲的黑死牟,蝴蝶香奈惠等人,他可以肯定他們心動了。

然而二之宮秀儀死了啊。

殫精竭慮,耗盡心血而亡。

這是他親身經曆過的無可辯駁的事實。

不要抱有幻想了,哪怕轉生體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他現在也不是二之宮秀儀,而是二之宮昶。

可惜這個道理願意理解的人不多。

嘴唇翕動,黑死牟的聲音確實無誤的傳入到眾人耳中。

“開棺。”

蝴蝶忍不敢置信的喚道:“黑死牟大人!”

“童磨不懷好意是事實,但盡管如此,我也想他活著。”黑死牟好似解釋一樣的發言說服了不少人。

盡管這裏麵有著陰謀的影子,但如果你能活著,那就無所謂。

蝴蝶香奈惠沉默良久,此時亦是開口說道:“黑死牟大人,麻煩你來開棺吧,其他人怕驚擾到大人的魂靈。”

蝴蝶忍本來就不小的眼睛進一步睜大。

“姐姐!”

“忍,心動的不隻是黑死牟大人,”蝴蝶香奈惠帶著淡淡憂鬱的眼眸掃過眾人,這些人中將二之宮秀儀奉若神明的人從來不是少數,她不想看到有為了神而殉道的人出現。

通過蝴蝶香奈惠的視線蝴蝶忍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不願意相信,她看向眾人的眼神從最初的無措,漸漸變成了譴責,她的心沉入了穀底。

“你們到底明不明白,秀儀大人他根本不會害我們!就算有隱瞞又如何?那能算是欺騙嗎?倒是這個混賬品行不良,更有可能在欺騙我們!”

蝴蝶忍難受的發現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會驚擾大人魂靈的方案,這讓她特別難過,非常難過……

在姐姐都默認了這些人的選擇,她還想進一步阻撓他們,卻在這時被人抓住了手,捂住了嘴,帶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嗚嗚嗚——”蝴蝶忍瞪大了眼睛,卻一下子看見了二之宮昶的臉,怎麽都沒想到對自己動手的人會是他的少女連掙紮都停下來了,呆呆的望著他,許久後,她吐出遲疑的聲音。

“昶君?”

二之宮昶:“嗯。”

“為什麽、為什麽是你?”驚愕消失後,情緒又反饋上來,蝴蝶忍的聲音裏混入了幾聲哭腔,“他們想驚擾秀儀大人的安眠,姐姐竟然不阻止他們,那個混蛋童磨、黑死牟大人、為什麽……”

二之宮昶耐心的聽著蝴蝶忍支離破碎的控訴,在她快要失控之前壓低了她的頭,讓她的視線落到了腳尖上。

這熟悉的動作以及角度,蝴蝶忍忍不住顫抖起來。

二之宮昶平靜的道:“我說過吧,小忍被欺負了要記得告狀。”

不用擔心,有我在。

太過熟悉的畫麵……蝴蝶忍幾乎要將麵前這個少年和記憶中淺談輕笑的那個男人弄混,連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都在此時回想起來。

“昶、昶君?”

“嗯,我是。”又按按她的頭,不管這個動作讓蝴蝶忍變得更加錯亂,二之宮昶也確實做好了打算。

不就是承認自己是二之宮秀儀嗎?

不就是又要做社畜嗎?

不就是要接手鬼族的大攤子,還要和政府虛與委蛇嗎?

多大點事啊!

比起女孩子的眼淚,這根本不算什麽!

五條悟眼睜睜的看著二之宮昶下定決心,目睹全程的他仿佛變成了一隻炸毛中的貓,全身上下的蛋疼感就不用說了。

他親眼目睹了自家男朋友是怎麽撩女孩子的,並且這個畫麵在他這個現任男友看來居然還特麽的挺感動?

心塞的無以複加,五條悟就知道和昶在一起之後,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對手肯定都是那些有才有貌的女孩子!

昶那家夥遲鈍的和絕緣體似的,所以每次街頭搭訕他都沒發現,那些圍著自己要手機號碼的人其實真正的目標都是看似被冷落的另一個人!

對女生而言,二之宮昶這樣又壞又有氣質的濃顏係帥哥的吸引力比一副童顏嫩臉的五條悟能打多了!

選擇誰做男朋友更有牌麵還用說嗎?肯定是盯準了二之宮昶發力!

這個發現最初別提多讓五條悟糟心了,更蛋疼的是想遷怒,當事人卻一副彎了多年,你嗦森麽的無辜臉?

這哪怕他再不講道理,也要考慮這一拳揮出去會不會感情破裂的問題。

再說了,真打到人,他自己還心疼呢,憑啥為一群盯上自己東西的女人,欺負自家男人啊?他又不是有毛病,比起打人,還是親熱的貼貼更滿足他and他!

雖然在一起已經有了不短的時間,某些時候,昶仍是搞不懂五條悟的腦子裏都滾了什麽東西,能支持那雙六眼隨意發揮的大腦可能從構造上就讓普通人望塵莫及。

以至於,這邊的五條悟任由各種糟糕想法在腦海中刷屏滾過,另一邊的二之宮昶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一刻,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五條悟:“……”

幹!

粗心的飼主還不知自家的貓貓已經炸毛,他用那雙在此時看來像秀儀多過像平日對自己的眼睛淡淡的看了童磨和黑死牟一眼,之後就將目光落到那塊平凡無奇的土地上。

知情的人比如黑死牟等人知道這塊沒有任何標識,隻是比別處略顯平整的土地是傳說中的秀儀大人的墓地。

黑死牟守墓時用來休息的岩石就在這塊土地旁邊。

四季流轉,春日的青草,炎夏的樹蔭,秋季的紅葉,寒冬的落雪都是最好的祭拜,無需他人錦上添花。

然而沒有石碑祭品的墓地也方便了眾人。

刀鋒揮動之下,劍氣劈開大地,眾人腳下一陣強過一陣的震動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扣緊了心弦,揭露百年迷霧的裂縫朝四麵八方開裂,森然的地氣冒了出來,靠的近的人不免覺得寒冷起來。

黑死牟又揮刀數次,徹底劈開了地麵,露出下方的一具棺槨。

借著火光看清棺槨的模樣後,眾人一陣不可思議。

幾百年前下葬的棺木居然到了今天仍舊完好無損。

除了不可避免的塵土,一點蛇蟲鼠蟻鑽過的痕跡都沒有!

心知陰陽師下葬時屍體中的靈力會保證肉身不腐,並且還能驅逐汙穢之物的黑死牟等人並不驚訝棺木的完整,他跳到用刀劈砍出來的台階上,雙臂發力,緩緩將棺材打開。

現場開始出現異樣的**,但又很快平複下來。

眾人呆滯的看著空****的棺材,誰都反應不過來。

童磨會心一笑,意有所指。

“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他們的視線無法從這驚人的事實上移開,包括二之宮昶淡漠的目光都集中在棺材裏麵。

空棺!

二之宮秀儀的遺體在數百鬼族的看護下,消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和基友們討論過童磨的人設,思考身邊環境以及童年對這貨造成的影響,過程中有許多分歧,不過最後得出的結論十分統一。

——他就該死!

不過本文沒死就是了,我不打算寫死誰,除了主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