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林晚風不停地望向開車的李慕陽,讓他渾身不自在。

“為什麽這樣看我?”李慕陽不好意思地開口了。

林晚風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盯著他看,頓時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囁嚅道:“沒……沒什麽,隻是突然覺得你真聰明。”說完,又覺得窘迫極了,連忙補充了一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去找他對質。”李慕陽收起了溫柔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像是學校裏的教導老師麵對著犯錯的學生,“這件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一定和他有關係!這種嚴重到危害人類身體健康的東西一定要調查清楚。”

“嗯!”林晚風用力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有些遲疑,“可是,我們就這樣過去,能見到狐克斯嗎?”她可還記得安德華看到他們就像看到鬼一樣的表情呢。

李慕陽聽林晚風這樣問,也不禁遲疑起來,大家都知道安妮的時尚會所是皮草愛好者的聚集地,而繼承了Sunny莊園的他又是小有名氣的動物保護者,在這種衝突下,安德華怎麽會讓他們接近他心愛的女兒呢?可不接近安妮,就見不到狐克斯呀!

“試試吧!”李慕陽隻好這樣說。

他們很快來到了安妮時尚會所,不出意料的是,安德華再一次拒絕了他們麵見安妮的請求。

“安伯伯,我們沒有惡意……”李慕陽還在努力遊說著。

“你們走吧!”安德華不屑地揮了揮手,連臉上多餘的肥肉都在抖動著,“不要再找借口了,你們這些動物保護者理由最多了!明明嫉妒我女兒年少有為,卻假惺惺地說什麽愛護動物,我是不會讓你們接近她的,快走!”

說完,就讓他身邊那兩位保鏢把他們請了出去。

“這個人怎麽這樣啊!”林晚風氣極了。

算起來,他們可是在幫他女兒呢!要是被爆出安妮設計的皮草會過敏致死,他們可就慘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形容詞。

林晚風正氣著,李慕陽卻忽然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上。

“噓——別說話,你聽。”李慕陽悄聲說。

林晚風感受著從他指尖傳來的熱度,那溫熱似乎漸漸滾燙起來,將她的雙頰也燙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紅。

聽什麽?她什麽也聽不到,隻聽到自己胸腔裏的心髒“怦怦”劇烈跳動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李慕陽終於收回了手指,對她說:“你聽到了嗎?他們要去動物園觀看表演!”

林晚風回過神來,嘴裏胡亂地應著:“呃……是嗎?去動物園挺好的啊……咦?誰要去動物園?”

李慕陽詫異地盯著她緋紅的雙頰:“你的臉怎麽這麽燙?生病了嗎?”

“沒事啦!誰要去動物園啊?”林晚風像是怕被他發現內心的秘密,連忙岔開了話題。

“剛剛我聽到那兩個保鏢在聊天,說安德華一會兒要陪安妮去動物園,今天有馬戲團演出。”李慕陽沒有注意她的異常,非常振奮地跟她說著自己剛發現的突破口,“動物園不是時尚會所,我們也可以進去,然後悄悄接近狐克斯。”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林晚風想起了那些因為皮草而過敏的人,神經頓時又緊繃起來。

李慕陽查了查馬戲團開演的時間,太巧了!正好是半個小時後。他連忙在網上訂了票,帶著林晚風和他的一車子“小家屬”趕往動物園。

繁星動物園是本市最大的動物園,裏麵的動物種類不但多,而且都非常多才多藝,因此組成了一個大型的馬戲團——“繁星馬戲團”,時不時會發起表演以吸引遊客們。

李慕陽和林晚風隻比安德華和安妮遲一步。他們悄悄跟在他們後麵,看著光鮮亮麗的安妮昂著頭,肩上是那條她最愛的白狐皮草。

而最有望成為聯合商會會長的安德華——她的父親則一臉驕傲地跟在她身後,雖然穿著西裝,但過於肥胖的身材和中分的油頭令他看起來像是一隻滾動的哈巴狗,說不出的滑稽。

而他們要找的狐克斯赫然走在安妮身邊,被安德華襯托得仿佛天神下凡,俊美得令人窒息。

“他在那裏!”林晚風低聲叫道,伸手扯了扯李慕陽的衣袖。

就在這時,走在安妮身邊的狐克斯忽然頓住了,他一臉歉意地不知和安妮說了什麽,然後朝她微微欠身,朝動物園的另一邊走去。

“他去哪裏?”林晚風吃了一驚。

安妮非常喜歡狐克斯,他驚人的美貌一向是她誇耀的資本之一,因此隻要是外出,狐克斯都陪伴在她的身邊,這也是他們難以接近狐克斯的 原因。

“跟過去看看。”李慕陽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們立刻放棄了安妮父女,悄悄跟在了狐克斯身後。

今天是周末,動物園裏遊客很多,隨處可見家長帶著孩子們遊玩、觀看動物表演。一片喧鬧的歡聲笑語中,李慕陽和林晚風擠過摩肩接踵的遊客,想要追上狐克斯的步伐,但是動物園裏的人實在太多了,擠著擠著,狐克斯的身影漸漸走遠,緊接著消失在了人海裏。

“怎麽辦?他不見了!”林晚風焦急地望向李慕陽。

李慕陽心裏也很著急,但絲毫沒有辦法,狐克斯是狐狸,當然要比他們敏捷多了,他們沒有動物的天賦……咦?動物?

李慕陽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刻把鳥籠裏的小白放了出來。

“伊麗莎白,讓小白飛到空中看看狐克斯往哪個方向去了!”李慕陽壓低聲音對林晚風懷裏的伊麗莎白說道。

在遊客們好奇的目光中,伊麗莎白用動物的語言跟小白說了幾聲,小白領命,立刻飛到了半空中,引起了孩子們的歡呼。

在小白的飛行優勢下,李慕陽和林晚風成功擺脫了川流不息的人群,追著狐克斯朝僻靜的方向跑去。

附近的建築物越來越多,人卻越來越少,李慕陽和林晚風追著狐克斯的腳步,很快就看到了他頎長的背影。

“狐克……”林晚風正想大聲叫住他,沒想到身邊的李慕陽卻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到旁邊的屋子後躲了起來。

林晚風嘴裏唔唔叫著,下意識地想要掙開李慕陽的手,就在這時,他說道:“先別急,你看——”

聽了李慕陽的話,林晚風停止了呼叫,朝李慕陽注視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狐克斯回頭望了望,似乎被林晚風剛剛的喊聲驚動了,但他看到身後什麽人也沒有,便又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怎麽了?”林晚風壓低聲音問。

“別說話,繼續看。”李慕陽悄聲說。

林晚風轉過頭去,隻見狐克斯走到一間保安室外,跟一位正在懶洋洋曬太陽的保安大叔說起了話。

他們離得有些遠,林晚風隻能隱約聽到一些聲音,狐克斯先是和保安打招呼,相互問候了幾句後,她忽然聽到保安說:“多虧了你有辦法抓到那些靈氣十足的動物,訓練起來太通人性了,不然動物園的馬戲團可就維持不下去了……”

什麽?

這下不隻林晚風,就連伊麗莎白和“寵物敢死隊”的成員們都震 驚了。

狐克斯竟然幫助人類捕捉有靈氣通人性的動物,這是為什麽?

“隻要能讓安妮小姐開心,這不算什麽。”狐克斯微微一笑,在林晚風麵前總是很邪氣的麵容此時也顯得斯文起來。

又是安妮!林晚風想起了她炫耀自己肩上的白狐皮草時得意的神情,忍不住憤怒地握緊了拳。

“安妮小姐讓我帶一隻白狐過去,能麻煩你把籠子打開嗎?”狐克斯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安妮似乎是這座動物園的主人,保安一聽她的名字,立刻轉身取了鑰匙。沒想到他剛一轉身,狐克斯便伸出手,用力地將他打暈了。

“啊!他想幹什麽?”林晚風驚呼了一聲,瞪大雙眼望著狐克斯將保安手中的鑰匙搶走了。

搶到鑰匙後,狐克斯立刻朝關著動物的庫房跑去。

“跟上去看看!”李慕陽緊緊跟在他身後跑進了屋子裏。

剛進屋子,他們就看到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籠子,他們聽到許多動物此起彼伏的嗚咽聲,似乎在哭泣它們未知的命運。

而狐克斯就站在其中一隻籠子前,似乎想要打開籠子。

“住手!你想幹什麽?”李慕陽及時喝止了他開鎖的動作。

狐克斯驚訝地回頭望著他,還有氣喘籲籲剛跑進來的林晚風。

“哼……你們的速度可真快!但很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狐克斯得意地大笑著,金色的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將他銀色的碎發照得耀眼,像是鑲了細碎的鑽石。

李慕陽想起了那些因為皮草過敏住院的人,甚至是因此死去的人,臉色不由得一沉,像是天邊壓境的陰雲。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李慕陽冷冷地望著他,語氣裏夾雜著憤怒與失望,“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草菅人命!你太過分了,狐克斯!”

寵物敢死隊紛紛用譴責的目光盯著他。

“我過分?”狐克斯得意的笑聲停止了,他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憤怒,“和人類比起來,我真的過分嗎?你告訴我!每年因為貪欲死在人類手裏的動物有多少?牙齒、皮毛甚至是血肉,這些都能成為我們被獵殺的理由!”

“就像……就像我的妹妹小雪……”狐克斯激昂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他輕輕撫摸著脖子上那條牙齒項鏈,那總是閃著光輝的眼眸盛滿了悲傷,幾乎要溢出眼眶,“隻因為她是純種的北極狐,皮毛極其珍貴稀有,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就殘忍地殺害了她……我原以為她隻是不滿意我準備的禮物賭氣外出,沒想到再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皮毛已經披在了安妮的肩上,兩隻空洞的眼眶望著我。”

“狐克斯……”林晚風萬萬沒想到狐克斯竟然有這樣悲慘的遭遇,一時間充滿了同情。

“這就是你待在安妮身邊的理由嗎?”李慕陽說道,“因為怨恨,因為報複,所以你在皮草裏下毒,讓穿戴它們的人過敏……甚至死亡!這就是你的報複嗎?”

“對!”狐克斯的聲音尖銳起來,或許是回憶起了妹妹慘死的畫麵,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從看到阿雪慘死那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讓這些為了所謂的‘時尚’就獵殺動物剝取皮毛的殘忍人類付出代價!所以我接近安妮,捕捉靈性和乖巧的動物送給她,刻意討好她,成為她的助手,最終得以在皮草裏動了手腳……我要讓所有穿戴皮草的人都知道,就算人類能輕易地殺死我們,也永遠無法防範我們的報複!”

“如果不是你們,那些時尚達人將會死得無聲無息。”狐克斯尖銳的目光刺向他們,“但是沒關係,今天就讓人類也嚐嚐被獵殺的滋味吧!”

黑暗的籠子裏,不知名的野獸在低聲咆哮。

“不要!”林晚風焦急地喊道,“狐克斯!我們知道你心裏的痛苦,但外麵的人都是無辜的,還有很多孩子……”

“閉嘴!你根本不懂失去親人的痛苦!”狐克斯聲音嘶啞地叫道,“他們無辜,難道小雪就不無辜嗎?她還是個孩子,人類放過它了嗎?他們想看馬戲團動物的表演,那就看看動物們願不願意為他們表演吧!”

他憤怒地發泄著自己的怨恨,終於將鑰匙插進了孔裏。

“哢哢哢——”

冰冷的鐵籠子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漸漸打開了。

“我勸你們最好現在就離開!”狐克斯冷笑著,將鑰匙扔進了窗外的水池裏,然後飛快地打開後門逃走了。

“狐克斯!”李慕陽焦急地喊道,他飛快地對林晚風說,“已經來不及了!這裏很危險,你和伊麗莎白立刻去通知動物園裏的保安,讓他們報警!”

“那你呢?”林晚風見他叫上了寵物敢死隊,不禁提心吊膽起來。

“我去追狐克斯,你快走!”李慕陽將她推出門外,然後關上了 前門。

門外,鐵籠子的聲音漸漸微弱了,野獸們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大……

林晚風聽到李慕陽跑去追狐克斯時鎖上後門的聲音,緊接著,門後響起了“砰砰砰”的粗暴撞擊聲,似乎有什麽大型野獸想要撞開門跑出來。

林晚風嚇得腿都軟了,但在伊麗莎白的厲聲催促下,趕緊連滾帶爬地朝動物園外逃去。

“大家快跑啊!動物們被放出來了!”林晚風一邊跑,一邊大叫著,一向膽小怯懦的她這時什麽也顧不上了。

人們聽到她的喊聲,紛紛好奇地望向她,卻沒有一個人跟著她跑。

“動物園裏的野獸被放出來了!快走啊!”林晚風漲紅了臉,正想繼續鼓動遊客們逃走,這時,一位穿著保安服的大叔皺眉走了過來:“小姑娘,你可不要亂說話,我們動物園有最安全的保障,大家不要聽她亂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成千上萬的遊客忽然“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獅子跑出來了!”

“還有黑豹,天啊!”

“快跑啊!有獅子跑出來了!”

……

隻見遊樂園後方,一群動物浩浩****地跑了出來,地上的灰塵被它們踩得飛揚起來。遊客們尖叫著,紛紛抱著孩子往動物園外逃去。

那些原本要表演節目的動物們終於重獲自由,像是瘋了一樣飛奔,更有的動物發了狂,開始攻擊人類。

“嘰嘰!嘰嘰!”猴子們發狂似的衝進了逃跑的人群裏,它們跳到人們的背上、肩上,像是騎馬似的騎在人們的脖子上。

“伊麗莎白,你能跟它們溝通嗎?”林晚風眼看著一群猴子把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抬著跑來跑去,那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我試試吧!”伊麗莎白鼓起勇氣小跑過去,大聲對那群猴子說,“喂——你們別玩了!快逃跑吧,一會兒該有人來抓你們了!”

猴子們一聽,頓時覺得對極了,於是扔下哭哭啼啼的孩子一哄而散。

動物園裏亂極了,到處都是哭喊的孩子、亂哄哄逃走的人群和發狂逃走的動物們。

“發生了什麽事?”安德華從席位上跑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大喊著,一臉害怕的安妮跟在他身後。

就在這時,一隻路過的猴子將香蕉皮扔在了他頭上,仿佛一頂可愛的香蕉帽子。另一隻猴子特別壞,直接跳到安妮的胳膊上,抓著她用力親了起來,把她精致的妝容弄得花花綠綠一片。

安妮驚恐地尖叫起來,那猴子嫌棄地甩了甩舌頭——滿嘴化妝品的味道!於是它舍棄了這個花花臉,高興地跳走了。

“猴,猴子!”安妮嚇得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安妮!”安德華的臉都嚇白了,連忙把她背起來往醫院裏送。

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切,林晚風快急哭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逃出來的動物實在太多了!光是憑伊麗莎白一隻貓,根本沒辦法全部安撫好。

就連伊麗莎白也放棄了,它退回林晚風身邊,在混亂的人群中咬著小貓牙對她喊道:“你快走!你幫不了什麽忙,這裏交給我!”

“不,不行!”林晚風渾身顫抖卻仍努力站直,“我怎麽能丟下你?要走一起走!”

“我還不能走,能救一個是一個!”伊麗莎白不耐煩地用爪子推了她一把,卻沒推動,精致的五官都皺了起來,“快走吧,我給你斷後。”

可是林晚風怎麽能真的自己走了呢?伊麗莎白力不從心,李慕陽和可樂它們下落不明,她到底該怎麽辦呢?

就在她急得團團轉時,忽然聽到李慕陽的喊聲——

“晚風!小心!”

李慕陽?他把狐克斯追回來了嗎?什麽“小心”?要她小心什麽?

林晚風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她茫然地抬頭,隻見一隻龐然大物正朝她瘋狂地撲過來。

“吼!”森林之王,一嘯鎮山河。

“獅子?”林晚風嚇傻了,望著獅子龐大的身軀,那濕漉漉的利齒……她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下也動不了。

她睜大眼睛瞪著凶猛的獅子,它的樣子凶惡猙獰,像是要把她一口 吃掉。

“救,救命啊!”

林晚風渾身發抖,卻一步也逃不開。就在獅子的利爪要抓住她時,她的身側忽然衝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迅猛地把衝向林晚風的獅子撞開了,一人一獅滾成了一團。

“李慕陽!”林晚風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在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哽咽得厲害。她嚇壞了,她看到獅子把李慕陽按在地上,利爪用力地朝他揮下。就在這一刻,她從他身上找來了勇氣——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過這樣的勇氣,她勇敢地衝向了那隻獅子!

“滾開!不許你傷害他!”她用力地撞了過去,將獅子撞翻,然後顫抖著雙手把李慕陽拖了出來,他的胳膊上全是血,把他白色的襯衫都染得血紅。

“李慕陽,你不要死啊!”林晚風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入李慕陽的耳 朵裏。

李慕陽哭笑不得,有氣無力地說:“真傻,你……小心!”

“吼!”

李慕陽的話剛落音,那頭發狂的獅子再一次撲向了林晚風,眼看它的利爪就要在她嬌弱的背上撕開一道傷口,就在這時,他們的眼前忽然一暗,一道白色的身影撲向了獅子。

“伊麗莎白!”林晚風不敢相信地大聲叫道,伊麗莎白跳到了獅子的大臉上,以自己弱小的身軀蓋住了它的視線,貓爪用力地抓向了獅子冒著凶光的雙眼。

“吼!”獅子痛苦地怒吼著,伸出有力的利爪一把拍在伊麗莎白的肚子上。伊麗莎白頓時像被丟棄的廢紙一般,“啪”地一下被扔到一邊,悄無聲息,再也不動了。

“伊麗莎白!”林晚風的喉嚨哽住了,滿腦子都是伊麗莎白撲上去擋在她麵前的畫麵。怒火在她的胸口熊熊燃燒,這一刻她忘了所有膽怯,似乎有無盡的勇氣和力量從她的身體裏湧了出來。

“你賠我伊麗莎白!”林晚風哭叫著衝向了怒吼的獅子,沒想到還沒摸著獅子,姍姍來遲的捕獸隊就將她隔開了。

“小姐!請冷靜一些,接下來交給我們吧!”捕獸隊員說完,便匆匆加入了捕獵獅子的行列。

“晚風,你快來看看伊麗莎白。”李慕陽悲戚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林晚風抹著眼淚衝到伊麗莎白身邊。

伊麗莎白的身體被血染紅了,當它被放到林晚風手上時,奄奄一息地睜開了雙眼。

“臭……林晚風。”它說話很吃力,像是被巨大的石塊碾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我這次……可是救了你,回去我要吃……要吃很多……很多的……進口小餅幹……”

林晚風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

李慕陽望著伊麗莎白肚子上那無力回天的猙獰傷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將大聲哭泣的林晚風抱在懷裏,別過臉,不忍心看它。

就在這時,跑去追狐克斯的“寵物敢死隊”也回來了,它們震驚地看著倒在林晚風懷裏的伊麗莎白,幾乎不敢相信它們看到的。

“臭貓!臭貓,你怎麽了?”幹脆麵大叫著撲到伊麗莎白麵前,一雙小爪子也染上了它的鮮血。它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滿爪子的血,再望向伊麗莎白半合著的藍眼睛,這一刻它才恐懼地發現——這隻曾經精力十足、一屁股把它坐扁的波斯貓也許就要這樣離開他們了。

“嘰嘰!嘰嘰!”可樂圍著伊麗莎白大聲叫著,它似乎說不出什麽話了,連小白也停留在伊麗莎白的身邊。

“你……你不要怕,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林晚風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她慌亂地用手捂住伊麗莎白肚皮上那猙獰的裂口,好像這樣就能把汩汩流淌的鮮血捂回去。

“我……要死了嗎?”伊麗莎白的意識有些恍惚,它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一張張熟悉麵容——這些都是它最親密的朋友,還有林晚風,這個笨蛋……

“不會的,你不要亂說!”

林晚風用手帕將它的傷口綁了起來,可是那猙獰的裂口很快將雪白的手帕染得血紅。

“其實……我以前和狐克斯一樣,特別討厭人類,他們總是能想出各種惡毒的辦法來折磨我。可是……可是人類裏……怎麽會有林晚風這樣的……笨蛋呢……”伊麗莎白輕輕地說著,聲音漸漸微弱,弱得幾乎讓人聽不見。

伊麗莎白虛弱得再也無法說話了,最後掃視了它的朋友們一眼,最終它的目光定在了林晚風布滿淚痕的臉上,那美麗的藍寶石貓眼終於閉 上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林晚風緊緊抱著已經毫無生息的伊麗莎白,淚水浸濕了它潔白的毛發,“小土貓,你不要嚇我……我們回去吃進口小餅幹好不好?我們去買蝴蝶結好不好?小土貓……嗚嗚嗚……”

這也算是它的送別會吧,所有在乎的人都在身邊,用他們的哭泣聲一再挽留,就算要離開也不會靜悄悄地走。

可惜,總是吵著要這要那的臭美貓小姐,已經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櫻花雨,細碎的花瓣飄在空中,隨風紛紛揚揚。

過往的回憶像一朵朵櫻花,帶著眼淚,四處散去。花瓣默默地飄散,而一切的一切也在這場漫天飛舞的櫻花雨中消失殆盡……

冷風把所有的相遇和美好吹走,痛不欲生的林晚風死死地抱著那團白色,像要抱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她的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臉深深地埋進胳膊,淚流滿臉……

“伊麗莎白,你害怕死亡嗎?”

“我嗎?以前害怕,現在忽然不怕了。”

“為什麽不怕了?”

“因為遇到了想要保護的人啊,人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就會變得勇敢,就不害怕死亡了。伊麗莎白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