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遼人的舉動

陳堯谘策馬奔前,一個人忙的舉著一把油紙傘罩著他的頭頂,看著這滴答的淅瀝的小雨,笑道:“陳殿帥,這雨大,當心傷了風寒。”

“顧大哥?”陳堯谘轉身一看,不禁一愣,笑道,“你不是在官家身邊嗎,在這裏做什麽?”

“官家囑咐在下給大人送把傘過來”顧承棟笑道。

“算了吧”陳堯谘搖了搖頭,笑道,“我又不是泥巴捏出來的,咱們走吧”

“好嘞,”顧承棟收起雨傘,陳堯谘戴好盔甲,兩人並馬而行,長長的披風在雨中搖曳著,顧承棟很是欣喜,笑道:“咱們這些血漢子,早想著與那些契丹人一戰了,可這誰選的這日子,怎麽老下著雨,讓人氣赳赳的性子端的被磨平了……大人,你怎麽不說話?”

陳堯谘鼓了鼓腮沒趣的道:“難道我要給你說,這日子是我選的?”

“這……嘿嘿”顧承棟挎著的臉露出了笑容,“這……這殺敵還不是那樣,誰管他天晴下雨的,你說是不?”

一路之上,氣憤沉寂的如一潭死水,寇準沉著的臉顯示著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趙恒一路上更是蹙著眉頭,澶淵城越近,每個人心裏的沉重就更多了一分。

“報陛下,我先峰已達澶州城“陳堯谘正在與趙恒、寇準商議澶淵的攻勢,一個斥候前來報道。

“到了”陳堯谘微微點了點頭,抬頭遠遠的望去,澶州城已經在眼前,他有些期盼,也有些忐忑。寇準揮了揮手,傳令速達澶州城,眾人再次加快了行程。

真宗親征,楊延朗早率領諸將迎了出來。趙恒才坐定,便在南城而住,日夜派人去巡視城門,加大防守,陳堯谘知道,他來的晚了,這裏戰事已起,看楊延朗風塵仆仆,然塵的披風都未曾換洗,顯然這幾日他是幾乎在憑著這十萬久不操練的禁軍死死拖遝著。

澶州城分南北二城,南城在黃河之南,是經大宋都城汴京的之必經之地,而北城在黃河之北,卻分為三門,是汴京出黃河之陸路要道。南北兩城,由河橋搭起,分列再黃河兩岸。遼人要拿些汴京城,這澶州城,是他們必須要啃下的骨頭。

十萬禁軍,都在北城駐紮著,陳堯谘待落下南城,便帶著顧承棟往北城探查。印入眼簾的,是橫著到處的傷員,城防的軍士,城裏慌亂的百姓,還有那些自己站到城門上抵禦遼人的百姓。

“那就是遼人嗎?”顧承棟望了望就在遠處的點點般的營帳,蹙眉問道。

“是啊”陳堯谘歎道,“這密密麻麻的一片,號稱二十萬人,也不是虛妄的”

“那咱們怎麽辦?”顧承棟撓了撓腦袋問道。他也不是傻蛋,遼人二十萬,而大宋禁軍不過十萬,這澶州城更分了三個城門,那就是三條戰線,每個城門守衛的,不過是三萬多人,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是在以三萬對二十萬的戰爭

“契丹這幾年都不是什麽好年成,看來是想要在我大宋很很的撈一筆了。”顧承棟道。

“他們長途行軍這麽久,就沒有疲憊?”陳堯谘冷笑,他跑了這麽幾日都感到渾身沒什麽力氣,難道這些契丹人都是鐵打的。

“這倒是很難說。”顧承棟搖了搖頭,“咱們若是去斷了他的糧草,他們豈不陣腳大亂,倒是看四圍的禁軍合夾,這些狗賊,他們不跑都不成”

“你說的倒是簡單,”陳堯谘搖了搖頭,道,“這遼人打仗隨身攜帶幹糧,又是輕騎兵,來的快,去的快,咱們固守,他們如同蒼蠅一般的圍來,我們要吃大虧”

“那、咱們豈不是束手就擒?”顧承棟疑惑的道。

“沒那麽簡單”陳堯谘望著遠處的軍營,冷冷的哼了聲。

回到南城,遼人早派了使節而來,趙恒召見,寇準見這書信,驚訝不已。時陳堯谘走進大帳,見此不禁問道:“寇相為何如此神色?”

“嘉謨,去北城回來了?”趙恒問道。

“臣去探查了一番,”陳堯谘道,“而今楊將軍熟知軍事,守城之法甚為精煉,遼人無懼”

“我大遼二十萬大軍,豈是你等螻蟻可阻攔,”遼國時辰冷笑,“大宋皇帝,我主之言,你可想仔細考慮一番,待到明日不答,我主比全軍攻城”

“你說什麽?”陳堯谘一愣,看這人一幅遼人打扮,心裏早知肚命,見趙恒疑慮,不禁冷笑,“你遼人不過食牲畜,剝皮骨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與我大宋朝說話。”

“你是誰?”遼使冷笑。

“我是誰不要緊,”陳堯谘冷笑道,“你們那什麽耶律彥軫還沒死吧,不知道他現在修煉的怎麽樣了,成了仙沒有。”

“你是……陳……”

“大爺我十年前敢耍他,十年後照耍不誤”陳堯谘冷笑,“你回去告訴蕭燕燕,讓他給我大宋聖主賠罪,親自送上《陳罪書》,並償我大宋朝的損失,我朝聖主一時心慈,或許也就過往不究了。”

“你……你敢直呼我大遼太後?”遼使大怒,大手指著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廢話,我怎麽不敢,天下人皆知,你契丹人不知論理。蕭燕燕與那南院大王、丞相韓德讓私下裏不知多苟且,給你們皇帝戴了不知道多少綠帽子,怕是你們那小皇帝耶律隆緒,也是偷人偷出來的吧”

“你……一派胡言,罪無可恕,來人啊,拉下去”

眾人見他的大怒模樣,捂著嘴嗤嗤的笑了起來,陳堯谘更是心裏好笑,“看來你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我大宋,你還以為是你那上京城啊”

“大宋皇帝,看來你是沒有誠意了?”

趙恒聞此,不禁蹙起了眉頭,看了看寇準,一時沒了主意。寇準怒道,“你是什麽東西,你契丹人狼子野心,以為我大宋都是傻子。本官告訴你,這種糊弄人的蠢事,隻有你們自以為聰明得契丹人才幹得出來。”

寇準怒氣衝天,大聲嗬斥:“你回去與那遼主回話,我大宋絕無可能”

“等等”陳堯谘忙的擺手,“誰讓他回去了?”

“嘉謨,”趙恒笑著道,”兩國交鋒,不斬來使”

“那隻是交鋒的時候,咱們現在還沒有交鋒不是”陳堯谘笑道。

“呃……”

“拉下去,斬首懸掛城門之上”陳堯谘大聲道。

話才說完,便立刻有人衝了進來,拖將出去,聽著一聲慘叫,那使節白白的受了冤枉,人頭落了地。

“這……恐怕不妥吧”寇準沉思的半響,說道。

陳堯谘歎了歎氣,才道:“在下也不想如此,可陛下、寇相,可如今北城將士人心渙散,士氣極為低下,前幾次攻城,我大宋吃了不小的虧,而今也隻有楊將軍在此硬撐著罷了。”

“你此舉莫不是要斬使立威,增我軍士氣?”寇準問道。

“不錯”陳堯谘點了點頭,“若是這遼使安然的出了澶州城,那我軍士氣,必然受到打擊,隻要其一攻,必然潰敗”

“這……那咱們該如何是好?”趙恒不禁問道。

陳堯谘與寇準相視望了一眼,心裏都有些猶豫,陳堯谘沉吟了半響,道:“斬使立威,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是要振奮軍心,隻有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真宗不禁問道。

“請陛下親自到北城,那時,我軍將士,必然軍心大振,就是再有二十萬大軍,又有何懼”

“什麽?朕不是已經到了澶淵城了嗎,為何還要到北城?”趙恒問道。

“陛下此時在南城,與在汴京有何異?”寇準道,“這北城與南城不過一河之隔,若是陛下肯駕臨,這對我軍將士而言,定是莫大鼓勵”

“可北城卻是……”趙恒又一次疑慮了,北城凶險,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楊延朗駐紮北城,早已經是衣袍浸染血漬,可見北城要隨時準備戰事”

陳堯谘斬使立威,大宋軍終於看到了朝廷的抗戰之心,更有人猜測,這斬使節的背後,是否是信心十足,定有戰勝遼人之法。眾人軍心大振,頓時覺得力氣十足,有使不完的力。可遼人卻是勃然大怒,使節本是代表國主,這斬使之舉無疑是被人打了臉,蕭太後更是怒極,欽點先鋒大將蕭撻覽領先鋒五萬,耶律彥軫為軍師,領兵攻城。

楊延朗早知有今日,早設諸多伏弩,更親帥大軍守城,眾人嚴陣以待,他知道這一票玩的很大,誰也輸不起,遼人一輸,有身被圍殲之險,大宋朝若是戰敗,那南城的諸位大人,連同大宋天子,都將成為甕中之鱉。

陳堯谘與寇準翌日更勸說趙恒親自赴黃河,軍士更是來報,契丹今日早有異動,契丹可汗點軍欲要點兵來襲,楊將軍早已在城下臨敵。

寇準見此,更以要振奮軍心為由,勸說趙恒過黃河,可這戰事一起,趙恒心裏更是沒了底。陳堯谘無法,隻好獨自一人前來北城,但見這已經是劍拔弩張,城門上已經是排起了一溜溜的長弩,鮮亮的箭簇發著閃閃的光芒,眾人的臉上崩的緊緊的,隨時準備應付。楊延朗正在城樓上指揮著眾人,斥候來去匆匆,緊張的讓人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