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春花秋月

本是看似不相幹的區區一杯小酒,卻引出了這麽一段恩怨是非。看似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居然冥冥之中亦有必然聯係。陳堯谘並不知曉他瀟灑拂袖而去,留下的這些人居然也如坐針氈,趙璿才走之後,便也相繼找些什麽蹩腳的借口逃也似的跑了。

知州王大人氣得臉都綠了,陳堯谘他可不在乎,趙璿他也可忽視,可這麽多人都一溜煙的跑了,豈不是駁了他的顏麵,拂袖而去的威風,如同飛似的手掌“啪”的打在他臉上,這一記掌風之力,打了比沒打更是有力。

這幾日過的悠閑又是自在,酌一壺清茶,他躲在這墨池書院的楓林小築楓葉下,欣賞著這清輝的楓葉逐漸的變得有些細紅,品著這上好的晨露茶,坐在椅上,別有一番風味。

蜀王傳來書信,言及這些回京之瑣事,卻隻字未提哪溫熱雅集之事。趙璿見此,不禁心裏更是疑惑不已,難道這王兄根本就不想做這些改變。

“卻非如此”陳堯谘搖了搖頭,唇邊不覺一絲苦笑,“王爺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信上隻字未提,並非忘記,而是刻骨銘心。”

“可為何卻……”趙璿說的此處沉默不言了,她心性蘭心蕙質,其中的曲折定然一目了然。要變革這些陳年之規矩,決不可用陳年之人,這是亙古不變之理,而今太宗年邁垂垂,雖有心而無力了。

“變革二字,說的好聽,要做得起來,又何其容易。”陳堯谘歎了歎氣,苦笑之極,“此非良時,雖能上達聖聽,但絕不會有所變動,此乃定數。”

趙璿驀然驚醒,嬌聲說道:“如此說來,那吳王兄豈不是早就明白此理?”

“那是自然,王爺願做這出頭之鳥,吳王自然樂得看這一出好戲”陳堯谘不可置否。

“明知如此,那你還出這些什麽主意,豈不是損人不利己?”

趙璿有些賭氣,若不是這廝自作聰明,蜀王豈會受了這窩囊之氣,這奏折上去,免不得又被那些禦史言官一陣的猛烈抨擊,各種理由、千種借口,蜀王現在不願提及這文人雅集之事,隻能說明他現在正承受著這些人的嚴厲打擊之中。

“你啊”陳堯谘看著這嬌嫩的假小子,不禁有些氣急,這好心都當了驢肝肺,到頭來還換的這麽一番打擊,心裏不禁想著自己做這些是不是那麽物有所值了。

他也不避嫌,直言的道:“官家雖已年邁,可卻並不傻。這些事他雖不能做了,可他卻選好了人,這人定能做的好,他才會放心”

“你是說,王兄他……”趙璿心裏一喜,柳葉得眉梢微微一挑,淺卷著笑臉。

“切不可亂說“陳堯谘連忙打斷了她,這書院並非什麽說話的好去處,陳堯谘忙的阻止。

“哦,本宮……咳,我也知曉。這當然不可胡言亂語了。可王兄為何要冒此風頭,這不是與他的性子,他從不會做如此傻事”

“什麽風頭,哼,現在才是考驗人的時候。”陳堯谘臉上一抹笑意,“自古人分忠奸,臣分新舊。這事隻不過是個引子罷了,這好人壞人,現在王爺可是看得仔仔細細、真真白白的了,這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你這人……沒幾句正經“嬌嗔的剮了他一眼,秋水般的眸子飄過,美麗的臉蛋兒上幾多微紅的紅暈,顧盼生輝。

“官家的心思,豈是我等能猜測,咱們等著看好戲吧”陳堯谘伸了個懶腰,“所謂福兮禍兮,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好說歹說,趙璿也不與他說笑了,一臉冷然的來,一臉笑容的去。這前後的變化,真如春花秋月,雖是美則美矣,可陳堯谘心裏卻發覺自己滲得慌。

徐徐風催動著這楓葉,那姿態象極了在街邊上女子扭動的蠻腰。蒙蒙的飛絮飛到行人的錦衣間,飛到了美麗女子撐起的花傘上,在悠閑暇意中,一切都如仿似給這平淡的世界賦予了靈動。一杯清茶,半卷詩書,搖曳著秋日的晴空,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坐在一錦蹲上,麵前是一紅木書幾,上置上好宣紙、狼毫湖筆。他卻沒有閑心去畫這多情的風物,而是心裏閑溜了起來。

“嘉謨,你在做什麽?”

範浱不知何時聲音傳來過了,這麽些日子的獨自一人,用這廝的話來說,簡直能憋死了那買豆腐的霍三娘,這哪隻是寂寞,簡直就是沒趣。

他自言自語的嘲諷著自己,遇到這麽幾個月的時日,他若是恍如隔世,但隻是那幾個月的閑悶就能讓他這麽號人發了狂,書院是坐不住了,跑到錦官城大街上溜達了去吧,還不知他在何處認識了那買豆腐的寡婦,這才閑暇了些日子。

“怎麽,今日不去吃豆腐了?”陳堯谘看著他慵懶的如同一塊幹癟的木頭,出言打趣道。

“你才吃豆腐”範浱立即氣得橫眉倒豎,口不擇言的說了出來,“我倒是不知,別人賀家小姐,不知道你在這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豆腐”

“不可胡說”陳堯谘立即打斷了他,“這也能亂說嗎,若是賀山聽到而來,非找你拚了命不可”

範浱一臉的不信,低眉鼠眼的湊了過來輕聲笑道:“你……真的沒做些別的事出來?”

“廢話,你以為誰都像你一般。我才這麽幾日不在,你就去勾搭上了那什麽豆腐三娘……”陳堯谘聳了聳肩,嘿嘿的笑道。

“你小心了些”範浱立即捂住他的嘴,頓時瞪了他一眼,急道,“若是被那賀山聽去了,還不傳的書院皆知了。你讓我怎麽出去見人?”

“你……”陳堯谘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訝然,“你真勾搭上了?”他沒想到這廝平日裏大不咧咧的,做起事來,還真是驚天動地,他一個公子哥,居然去給別人買豆腐,說了出去,範大人的臉隻能到府南河去洗了。

“勾搭個屁”範浱嘟噥道,“我倒是去吃了好幾回的豆腐,卻沒有一回別人正眼相瞧的,你說我憋屈不憋屈。”說道這些,他一臉的不爽,仿似這是他平生的恥辱。

“難怪”陳堯谘笑道,“這男人說得好,吃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那豆腐寡婦倒是還有幾分心思。”

“什麽豆腐寡婦?”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趙璿信步而來,見他二人說的賊眉鼠眼的,心裏不覺疑惑,仔細的聽了幾句,聞得這話,不禁出聲問道。

“無事、無事”範浱轉身一看,忙的擺著雙手,一臉的訕笑。

趙璿卻是如聽鬼話,也懶得聽他的這些風言風語,看他二人神神秘秘的,正要細問,突然險象環生,卻是那楓林小院的牆垣上,倏然飛來圓滾滾的東西,正敲在範浱的頭上。

隻聽他”哎喲“一聲,登時被打的暈頭轉向,隻覺一陣悶氣,便是頭上若閃閃金星,雙眼迷離的看不清一絲的光芒,下意識的猛的甩著腦袋。

“築球?”趙璿大驚,“這是哪裏來的?”

“哪家混賬這麽缺德?”天外橫禍,範浱氣得咬牙咧咧,嘴裏不擇言的諷言諷語,恨不得把那缺德鬼一口咬了死撕成了兩半。

趙璿微微一笑,心裏卻明白了幾分,高聳的胸脯微微一挺,本就嬌嫩得胸脯頓時顯出出來,陳堯谘心裏頓時一緊,不由自主的抬頭望了望天,暗自告誡自己非禮勿視,玩火必然是自殘,千年的古訓必須要遵守。

“你忘了夜半翻牆過去的人了?”

趙璿笑道,俊俏的臉上若敷了淡紅的脂粉,若那盛開的牡丹,豔傲之氣十足。

古人說,女人是最容易記事的。這也不知道是哪位聖人之言了,但這句話卻是堪比孔夫子那一句‘食色、性也’的著名論斷了。這話今日又再一次的被這趙璿證明的它的價值所在。男人未必能想起自己的風流事,可女人不同,她們在這些方麵有著男人不能比及的長處,就如同一本生活的記事簿,一筆一劃的勾勒詳細,點滴瑣事描繪細致。

翻牆這事,陳堯谘自認做的不少,大致都忘懷的差不多了。可這墨池書院隻一會,他卻難以忘懷,聽趙璿這麽一說,他心裏似是更加明晰了。

拿起這築球一看,心裏頓時有了計較。趙璿笑道,“莫不是那賀小姐相邀?”

陳堯谘微微聳了聳肩,“難道是築球恍惚過來的?”這世上的事,很那找到什麽巧合的例子。尤其是在猜測的時候,巧合隻能讓可能變為零。可這兩次築球都飛了過來,這等腳力,絕不是那些打失了水準的學子能做到,就憑著這一點,就是有人在牆外聽這他們說話。

“你的意思是,牆外有人?”趙璿問道。

範浱想到這裏,頓時臉如同豬肝,若真要是被聽到了這事,他估計是沒臉過日子了。看著陳堯谘的臉色,更多了一份央求的意味。

“你別找我”陳堯谘如被踩的螞蚱,立即就跳了起來。他這輩子做的的事太多,丟臉的事更是不少,可要說起求女人,他還自認屬於純爺們,本來範浱這廝也算的,可是看著情形,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