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棋子的妙用
簡潔芬芳的閨房裏,陽光照了進來,屋子裏明亮的有些慵懶,窗扉上的苔草散發著翠綠的光輝,這安詳的如靜謐的桃源。
這豔陽照射,陳堯谘的雙眼有了刺痛的知覺,他突然感覺一股淡淡的香味流如他的腦海。這並不是花香,而是那讓人迷醉的體香。他對這香味並不陌生,柳青瑤、或者趙璿、賀婉的身上,他都神有過這樣的體會。
搖了搖有些醉醺醺的腦袋,雖然他並未喝酒,可那比酒還醉人的滋味,把他本有些疲倦的心醉了下來,他倒在了桌上,而現在醒來,卻是在閨閣的繡塌上。
這閨閣,他並不陌生,也不止一次的睡在了這繡塌上,那一次琴聲,他便就睡了一回,而昨晚,他更是毫無顧忌的再次醉倒。
“陳公子,您醒啦”
門被推開,一個小丫鬟蓮步輕移,婀娜的走了進來,豔陽輕撫在他秀美的臉蛋上,別有一番迷人的風情,她本就高挑身材,這並不像江南小家碧玉的婉約動人,倒有些別樣的風情。
“嗯,這是……你家小姐的閨房?”
陳堯谘眉心一挑,試探的問道。
“不錯”丫鬟也是毫不客氣,沒有拒婉的回答。
“那……你家小姐,她……”
“小姐去了嶽麓書院,”丫鬟放下手中的木盆,捏了纖手把帕巾擰起,地遞給了他,輕笑道,“今日是最後一項比試了,小姐會會為各位學子們彈上一曲,這還是陳公子填的詞呢。“
“原來如此,”陳堯谘心裏想道,一晃隻見,已經是最後一場比試了,今日是文,也就是最後的一天了,熙雲曾說過,她會彈奏一曲,想必就是今日了。
“陳公子不去嗎?”
“不去”
陳堯谘搖了搖頭,成都府已經有人參賽了,與他而言,無關緊要,他昨日的一番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這樣的文人雅集,也就是充當些門麵罷了,他最是不喜這些人,幹脆眼不見為淨。
“可奴婢聽小姐說,今日可是天下學子一展所長的最好日子啊,有多少人想去都不能去呢”
“各展所長,”陳堯谘冷哼一笑,“是揚名立萬的最好日子,自古以來,有多少應試能選出優異的人才,又有多少狀元能名垂青史的?虛名、虛名害人”
“公子說的,奴婢不懂”小丫鬟有些嘟噥的道。
“這有什麽奇怪的,那些比試的學子們都未必能懂,我們懂不懂,有什麽可恥的。”陳堯谘微微一笑,洗了洗臉,走了出去。
“還真是怪人,”小丫鬟心裏笑道,“難怪小姐對他青睞有加,可這大宋似乎並不適合他。”
吃過早飯,他走出了這“麝香樓”,有人說,男人都好這一口,可他們卻不知道,嫖客的最高境界,不是去嫖,而是被嫖,凡是給錢的,都是最差的,凡是不給錢的,都不叫嫖ji,那叫紅顏知己,陳堯谘不知道他是屬於哪一類人,可他卻知道,這種男人,整個曆史上,一雙手指頭都可以數的過來。
他現在隻想回客棧好好的休息,這比試一完,他們就要返回成都府了,這些日子,長沙城的美景,他幾乎行賞了個遍,可最讓他喜愛的,還是莫過於愛晚亭,但就是這亭名,就讓他喜愛非常,清幽的景,詩意的名,這美麗的水土,養育出一方才子,這也不是什麽奇事。
“陳公子,陳公子”
身後傳來幾聲呼喊。
陳堯谘轉身一看,卻是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忙的向他招手。
“閣下是……”
“公子不要誤會,隻是我家公子仰慕公子之才,想請公子品一清茶,還請公子賞個臉”這中年人方大的臉上微微的笑道。
“你家公子是……”
“就在這樓上,”中年文士指了指他身前的茶樓,這樓兩層,大大的一個‘茶’字,微微的隨著和煦的風吹拂的搖擺,別有風情。
“不會耽誤公子太多時間的”這中年文士有禮之極。
“既然如此,那好吧,請先生帶路。“陳堯谘蹙眉一想,他也想見見這什麽公子,他手下的下人都如文人一般,這人不可小視。
兩人走上茶樓,轉過這樓閣回廊,幾個店小二端著茶水在人群中穿梭,他們嫻熟的鬥茶技術,調茶泡水,都引得眾人一陣叫好。
可這位公子似乎並不喜愛這些,他更喜愛幽靜的品茶。兩人穿過這回廊,樓閣之間的小門,便走到了這後院,這有假山水榭樓台,亭廊環繞,也是品茶的好去處。
這人來到這雅閣之前,恭敬的敲了敲門,道:“公子,陳公子到了”
裏麵沒有回音,這人轉身拱了拱手,道:“陳公子,有請”
“可你家公子並未答話。”陳堯谘道。
“不回答就是知道,能省則省,何必虛偽”
陳堯谘心裏也點了點頭,想這些人還真是怪脾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愛狗、愛貓、愛畜生的都有,當然愛人得更多,每個人得興趣都各有差異,可有些差異是個性,他能帶給人優秀的品質,有些差異便截然相反,隻能帶給人災難。
誠實而不虛偽,陳堯谘自認自己還是與這幾個字沾邊的,至少他騙的人不多,或者至少他還沒有達到虛偽的層次。
需知,虛偽也是一種藝術,這些藝術,有的很高深,有的根本就需要天賦,他自認為沒有這方麵得天賦,更沒有高深的造詣,他最高的造詣,就是偶爾欺騙一下趙璿,別讓他心裏不舒服,有時候更是陌生的眼神盯著他。
“王、王爺”
陳堯谘推門一看,卻驚呆了,這雅閣裏坐的隻有一人,更不是被人,而是與他有過見一麵之緣的吳王。
“陳公子到了,本王還以為要獨自一人在單品呢。”
“王爺說笑了,”陳堯谘寒暄了一句。
紫砂茶壺的水飄然流出,那芬芳其氣味在這小雅閣裏彌漫著,翻著蓋地茶碗裏充滿了淡綠色的清香的茶水,為微微的清香順著水煙流出。
“請”吳王親自為他斟茶。
陳堯谘也不客氣,用方才那位仁兄的話而言,客氣便是虛偽了,雖然虛偽是藝術,客氣也是藝術,可兩者截然不同,藝術與藝術之間,有時不能劃等號。
看著陳堯谘坐下,輕輕的品了品這清茶,他臉色微微一笑,道:“陳公子果然不凡,你有膽色,本王認為它比你的滿腹經綸的才華更讓人喜愛。”
他沒有問茶怎麽樣,更沒有提我的手藝如何,這茶道有些水深,雖然這茶杯更本就不深,可往往這些表麵的現象裏,蘊藏了另類的風格,就如同酒,水一般的外表,火一樣的激情。
“王爺的茶,堪稱不凡”陳堯谘回了這一句話。
“這說明我們兩人,還是有說下去的興致。”吳王眯著的眼睛,睜了開來,笑道。
“要放棄兩個狀元之名,要莫大的勇氣”
“煙霞狀元,有何可惜”陳堯谘微微一自嘲,“或許這個名號根本就不適合在下。”
“這世上,不惜此名的,本王隻見過兩人,你是其中之一”吳王的話裏藏著些心思,他有了說下去的欲望。
“王爺是要說另一人的吧”
“你認識他”吳王也不掩飾,“章知州便是其中一人”
“是他?”
“不錯,本王很是欣賞他,還薦表許他做了知州,可是他卻讓本王失望了”吳王嘴角牽強的一笑。
“賣國之人,豈可當王爺之欣賞”
“不錯本王也是如此想,可卻扭轉不了這個心思,有些人做事,總有自己的理由,有些人做事,從來都率性而為,沒有理由。”
吳王品了品香茗,笑道。
“理由隻不過是借口,這也是率性而為。”
“若是你在下一盤棋,四麵楚歌,你會如何扭轉?”吳王微微笑道。
“可是在下並不會下棋,這是真話”陳堯谘笑道。
“本王也不會,這是假話。”吳王笑道,“這本就是如果,棋藝可比一切”
“那就認輸”陳堯谘笑道。
“不能認輸,有些事隻有死,沒有輸;而更有些事,既不敢死,更不敢輸,不是所有的棋都可認輸了事的。至少江山便不可以”吳王笑道。
“吳王的意思是?”
“四麵強敵,卻要殺出一條重圍”
“這很簡單,”陳堯谘笑道,“棋子,隻要有棋子。”
“棋子?什麽樣的棋子?”吳王蹙眉問道。
“隻要有重要的棋子,這子不在多,而在於精,用的得當,一招可製敵。”
“可我大宋,已是多年無這棋子了”吳王有些感慨,慢言說道。
“未必,棋子總要下棋的人去尋找,這落子得當,才可扭轉局麵,若是落子不當,隻是徒有虛名,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陳堯谘輕品香茗的道。
“是啊,白白浪費大好的機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吳王感歎道,“若有機會,你到杭州,本王定會一盡地主之誼。”
“蘇杭二州動天下,誰不向往,可在下倒是決定,要溫書了,再也不會遊曆。”陳堯谘也是有些感歎。
“既然如此,本王豈能勉強。”
陳堯谘告辭離開,他也知道,吳王要與他談的,已經談了,留在此處,已經沒有了意義,至少他不是哪一盞茶的喜愛者。
“王爺,我們……”這中年文士走了進來,說道。
“不可,”吳王擺了擺手,“決不可動他”
“這是為何?”
吳王抬起了頭,道:“因為他是重要的棋子,若是落子得當,他能扭轉正噶棋局,無論誰勝誰負,他都不能動,蜀王不會,本王亦不會。總有一日,這顆棋子能鎮住四夷。”
“今日本王本還想著去結交一番天下學子,可與你談論一番,相比而言,這更劃算。可我那三哥,居然還在書院做評判,可惜,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