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另類的書法

衛大人看著元去的陳堯谘,微微笑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您與那倡導古文之風的柳開柳大人,可是舊識啊,怎麽會不認識他呢?”

“柳大人,他與柳大人有何關係?”王大人蹙眉問道。

衛大人心裏暗道這王大人不諳世事,笑道:“這陳公子,便是出自柳大人的門下。”

“難怪,”王大人微微頷首,”原來是柳公的門生,怪不得有此之書法。想必他的經義文章,也是深得古文之風了。”

“王大人不知,”衛大人繼而道,“這陳公子有兄弟三人,長者陳堯叟公子,便是今歲的恩科狀元,如今兄弟三人,隻剩這陳堯谘沒有為官,隻是成都府的秋試的解元。”

“原來如此,書香門第,這也不足為奇了。”王大人微微道,“老夫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否奪這書法之狀元。”

“他如此的筆力,功底非常,這書法之狀元,還不是如探囊取物麽?”王大人蹙眉問道。

“這書法一道,豈是如此容易的,這功底優異,並非這書法便好。書法之力在於功底,而這書法之造詣,在於領悟二字。”

“領悟,大人莫不是要考校他們的悟性?”衛大人疑惑道。

“不錯,”王大人點了點頭,“本官的確有此想法。”

………

未時才過,眾人都早早的到了這書院的廣場上,人頭潺動的身影已然這些學子們經曆了上午的奇聞,都早早的到了,為的便是看看今日下午的盛況。

陳堯谘與趙璿、賀婉幾人也來到了場上。

“陳公子,時辰快到了,你就一點也不著急嗎?”賀婉小說道。

“我怎麽不急,”陳堯谘搖頭,道,“可這急也無用,再說,今日上午不都已經比試過了嗎,幾百人的比試都過來了,三個人的比試還能出了文章不成?”

“你倒是閑的慌,你看那王欽若幾人,可是早想著今日啊。”趙璿輕笑道。

陳堯谘仔細的望了過去,隻見王欽若幾人,坐在不遠處的地方,冷冷的看著他,輕蔑與憤恨間雜在臉上,如同臨近大敵。

“王公子,今日那陳堯谘果真是筆力強橫?”趙成問道,他在遠處,也未曾看的清晰。

“此事不用再言,就算他今日是筆力再強,本公子也要讓他顏麵盡失,讓他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書法,光磨著硯台,是不夠的。”

王欽若冷冷的道。

“對,王公子,往年的文人雅集,這書法一道,我潭州府都是占盡了狀元,可自他陳家幾人來,便硬是奪了去,今**可要為我們書院學子出一口惡氣啊。”

王欽若沒有說話,他的臉色有些冷淡,看著陳堯谘心裏冷哼。他也不知那陳堯谘書法如何,可他與這陳堯谘,卻是冤家聚首,幾年前他就在望江樓上讓自己顏麵盡失,今日,這個服字,得讓他寫回來。

蜀王對書法一道,也是頗為喜愛,今日陳堯谘的書法,更是讓他知道了書法的功底,他早早的就走來了,為的便是今日下午的比試。

“蜀王兄,你可的書法,可是錘煉造詣高深的,依你之見,他三人誰能得這狀元?”

吳王笑顏問道。

“我又豈能知曉,這三人的字,都是各有所長,便是那柳三變的字,也是如精骨細柳,今日三人之比試,倒是精彩之極了。”蜀王有些期待的道。

“那那位陳堯谘呢,他可是筆力非凡,他可得這狀元嗎?”吳王笑問道。

“我也不知,這陳堯谘的書法,必不會落敗。”蜀王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陳堯谘可是成都府人士,蜀王兄對他可是知之甚詳?”

蜀王搖了搖頭,“隻是聽聞其名罷了,本王雖是好奇,卻是從無緣一見。”

“可那柳三變卻是那琴藝的狀元,看來他是琴棋書畫皆精通啊。且那王欽若也並非等閑之輩,據聞他在京中已有才名,想來今日必是有備而來。”

蜀王微微含笑,“咱們暫且一觀,王大人才知卓然,豈能分不清,我們就在此處,便可見這王大人的才智不是?”

吳王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看著場上的陳堯谘,又看了看其他兩人,心裏冷冷一笑。

王夫子看了看場下的這些學子們,一臉的期待著,心裏默然微微點頭,邁著腳步,才走到台前,這些議論紛紛的學子們便悄然停了下來。

“諸位學子,書法之比試,乃是曆代文人雅集之盛況。今日之比試,乃是以書法之精要為準。三位公子,請上台上一敘吧。“王大人微微撚著胡須笑道。

王欽若冷冷不語,徑自的昂首走到了台上,沉默不言,靜靜的等著書法的比試。

陳堯谘心裏淡然一笑,這人喜怒無常,雖不是什麽好貨,可他也終究難成大氣,若是他今日能贏得這頭名還好,若是他必能,豈不是又是貽笑大方。他以一人敵自己與那柳三變兩人,勝算如何,已經一目了然。

“陳公子,沒想到在台上相遇。”陳堯谘走上太,柳三變與他行了行禮笑道。

“柳公子客氣了,”陳堯谘笑道,“時日匆忙,還未賀喜公子得琴道之狀元,公子勿要見怪。”

“哪裏的話,”柳三變忙的行禮,“今日之比試,倒是讓在下大開眼界,陳公子的書法造詣深厚,今日一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隻是相互討教罷了,”陳堯谘微微笑道,“柳公子字體流暢,自有風流態度,在下佩服。”

兩人之言語,在台上與王欽若迥然不同,他站在台上,一時有些如同火灼熱。

“王大人,比試是否可開始了?”王欽若忍不住問道。

王大人微微點頭,笑道:“王公子所言甚是。”

“三位公子,”王大人沉聲道,“這書法之比試,非但在於其功底,更在於其運用,書到極時,如行雲流水,不需刻意雕琢,自是錦繡文章。”

“那咱們這比試,是何題目?”王欽若蹙眉問道。

“王公子不要心急,需知這書法一道,切忌心浮氣躁。”王大人慢悠悠的笑道,“今日比試之題目,你們可仿寫《蘭亭》,楷、行二書並立,一半柱香的時辰為限,誰能最好,便是這書法的狀元”

“什麽?半柱香的時辰?”趙成心裏一驚,脫口而出,“大人,這《蘭亭序》正本失落,是天下皆知的事,要半柱香之時寫出楷、行二書,怎麽可能?”

非但他震驚,在場眾學子,也是震驚不已,這等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完成這麽多的字,需知這書法並非寫字,可不分字體。可書法講求每一筆畫都神韻兼備,要能得書寫這蘭亭序,怕是一個時辰都難以完成了。

“焚香”

王大人不管這些學子的議論,徑自沉聲道。

宣紙鋪開,硯台擺起,三人都研磨起來。丁謂見這時辰緊迫,忙的走了過來,笑道:“王公子習書,豈能無人相助,待在下來與你磨墨如何。”

說罷,挽起衣袖,拿起那硯台便研磨起來。王欽若也不推辭,拱了拱手,便忙的揮毫作筆,長長的宣紙流出筆墨而來。

《蘭亭序》原本早已失散,誰也不知真跡在何處。可原本臨摹的流傳版本不少,其中行書最是繁多,而筆鋒大同小異。

“陳公子,妾身來為你磨墨如何?”

陳堯谘抬頭一看,賀婉不知何時,走了上來。他一走來,這些學子頓時順著雙眼看了過來。一時間臉色各異,羨慕的有,嫉妒的更有……

“不用,”陳堯谘摸了摸額頭,笑道,“我自己還能行吧。”

“可是,這時辰不多,你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時辰?”

陳堯谘微微搖頭,笑道:“這跑的早的馬,不一定就跑得快,但凡千裏之駒,並非是最早嶄露頭角的,總是在最後才能分辨。”

“那陳公子,你為什麽不寫呢?”

柳三變也是驚訝,握著筆墨的手,停在了半空,看著兩首空空的陳堯谘問道。

陳堯谘道:“這書法一道,必在其神,若是沒有蘭亭的神韻,就是半個時辰寫了十幅字,也是枉然。而在下未動筆,不過是在想這蘭亭之神韻。

這些人聽的都是稀裏糊塗的,王夫子也有些心急。上午還是筆力驚人的陳堯谘,今日下午難道便是江郎才盡,再也不複書法之鋒利?”

“嘉謨,可是要清茶一壺?”趙璿卻是走了過來,微微笑道。

陳堯谘一看,不知他在何處捧來一壺清茶,放在書案宣紙一旁,言笑的問道。

“這也好”陳堯谘接過清茶,放在一旁,卻是拿著兩支筆在手,慢悠悠的鋪開宣紙。

陳堯谘提筆而起,兩幅宣紙擺開而來。卻是雙手執筆,筆墨之下,兩行文字落了下來,眾人一看,卻是左右兩手並行,楷、行兩書齊步,行雲若流水,飄然若風流。

“好字”

王大人雙眼瞪的老大,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走到了他書案前,凝神的品味這筆墨的藝術。

“雙手的書法……”王大人喃喃的看著這宣紙上的字,神情若有所思,把這《蘭亭序》細品了個遍,一字都未漏下。

“大人,大人”

“什麽事?”王大人立即醒了過來,轉身問道。

“時辰到了”執事小聲道。

“那誰寫完了?”王大人問道。

“隻有陳公子一人,其他兩位公子都隻寫了一幅字。”

“既然如此,這書法的狀元,不是已經有了嗎。”王大人邁步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