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公堂三十板
來到這府衙之前,陳堯谘一轉身,卻是見這秦小姐仍是緊跟他身後,絲毫無離去之意,不覺心下笑意,轉身笑道:“秦小姐,你可知這進這府衙是要擊鼓的。”
秦小姐嬌媚的白了他一眼,似是秋波頻頻,陳堯谘也不覺眨了眨眼,見此他這般,秦小姐嗔道:“你這壞胚子,誰不知曉,不擊鼓怎能上公堂?”
陳堯谘見他如此嬌憨模樣,不覺笑道:“秦小姐不是要送我到府衙麽,怎麽都到了,還不去擊鼓?”
秦小姐一聽,頓時氣急,纖手叉腰一指道:“你……”卻是沒有說了出來,湘裙一轉,一跺小靴,便疾步走到那府門前,纖纖玉手掄起那鼓捶,盈盈堪握的纖細腰身似是要折了,卻是頑力往那大鼓上敲去,頓時衙門外傳出“咚咚”之聲,引得這街坊士人,商販走卒都圍觀過來。
早有衙役過來,高聲嚷道:“衙門之外,何人擊鼓?”
陳堯谘走上前來,輕微拱手笑道:“正是區區在下。”
秦小姐見此,不覺嬌聲道:“誰說是他了,是本姑娘擊鼓告狀而來。”說著,掄了掄纖手握著的鼓槌,遠山青色般的眉黛揚起,那雪白微紅粉膩的脖頸露出一片。
這衙役倒是奇了,這擊鼓之事還有人相爭不成。轉眼一想,也懶得理會,朗聲道:“既是兩位擊鼓,快快帶往公堂去,大人正在等候。”說著,便揮人上前,握著佩刀,帶二人往這公堂而來。
…………
卻說章大人正是在審問這有禮的董員外,無理的船夫,見堂前有人擊鼓,急忙的叫人帶上堂來。
陳堯谘與這秦小姐走上公堂,卻見這章知州正坐堂上,兩旁衙役執殺威棒,威風凜凜,判官、推官、押司、錄事、貼司各列其味,見陳堯谘二人上堂,不覺都齊齊看了過來。
章知州一排堂木,朗聲道:“堂下所跪何人?”眾人聽聞此言,都看著這二人,看他如何回複。
陳堯谘卻是一理衣衫,拱手施禮,笑道:“啟稟大人,堂下所跪,三個船夫,一個員外。”
眾人一看,這卻是三個船夫、董員外幾人跪在堂下,不覺都心中泛起笑意,這年輕公子看似文弱,卻是處變不驚,這回答更是戲謔,這章大人還是第一回遇到這麽棘手的人。
章大人見眾人皆有笑意,知曉自己出了岔子,不由得臉色緋紅,心中覺尷尬不已,頓時嗬斥道:“這何須要你說,本官乃是問原告何人,所告何事?”
“原告是我,”卻是陳堯谘與這秦小姐二人皆是同聲的回答。
眾人又是奇了,這兩人真是有趣之人,這上公堂都在爭論,還是奇事一件了。眾人皆不覺發笑,看著他二人有什麽下文。
“放肆,”章知州猛的一拍堂木,嗬斥道:“休得欺瞞本官。”說著,便看著陳堯谘,問道:“你是何人,見本官為何不跪。”
陳堯谘拱了拱手,笑道:“小可陳堯谘,乃是今歲添為舉子,功名在身,皇恩浩蕩,可免跪拜之禮。”
眾人一聽,原來此人便是陳堯谘,這百聞不如一見,這解元倒是文質彬彬,處變不驚,倒也是個人物。章知州一看此人,似是覺有些相熟,沒想他說出名來,陳堯谘三字對他而言,卻是“神交已久”,今日說不得有些要唱一回梨園春了。
想及於此,又是一拍那驚堂之木,道:“陳堯谘陳公子,乃是今歲解元,本官聽聞你才華橫溢,早想相試一回,今日可敢與本官一試?”
陳堯谘不覺心中納悶起來,這章大人莫非傻了,居然不叫人抓住自己,然後胡言一通什麽斯通敵國,出賣主權,漢奸賊人之類的話,居然想要試探一番,莫非是想羞辱一回,召回那章公子的麵子。這要是如他所願,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了,旁邊這俏小姐一直跟著自己,不是早想看笑話麽,如是不應,豈不是示弱,更給了這章大人發怒的理由,不如答應,倒可看看他到底做些什麽花樣出來。
章大人見他低頭沉思,不禁捋這長須嗬嗬笑道:“莫非陳解元已是江郎才盡了?”
陳堯谘見他這麽熱衷於找茬,不覺氣憤,輕搖著扇,嗬嗬笑道:“還請大人指教,在下知無不言。”
章大人見他答應下來,頓時心中竊喜,喜上眉梢,嗬嗬笑道:“本官就出得以對聯,請陳解元如何?”
陳堯谘一收折扇,拱了拱手,笑道:“既是如此,還請大人指教。”
章大人擺了擺手,頓時帶出兩章交子,眾人不由得使順著那白花花的飛舞漂浮的交子看去。章知州頓時老臉一紅,猛的站了起來,右手忙的一手抓去,帶起這兩張交子,胡亂一揣,收在衣袖,“嗯嗯”了兩聲。眾人見此,忙的收回了目光,各自埋頭,似是見到方才之事。
章大人似是無事發生,捋了捋胡須,看著他輕搖折扇,不覺計上心來,嗬嗬笑道:“本官這上聯,乃是:白扇化青龍,能行風不能行雨。”手指敲打著那案桌,章知州不覺微微笑意。
陳堯谘不覺看了看自己的扇子,有看了看章大人,不覺嗬嗬笑道:“大人此聯,卻是韻味深長,這下聯也是好對,大人請看此處。”說著,手中折扇指向這章大人的腳底,隻見方才起身之時,那錦袍帶起,卻是露出了那官靴,鮮紅翡翠,似金線鑲嵌,繡著彩蝶飛舞。
章知州不明就理,不覺蹙眉細思,奇異的問道:“陳解元看這腳下,乃是何意?”
陳堯谘拱了拱手,笑道:“稟告大人,這下聯便是在這靴子之上。”
章大人不禁道:”這靴子有何可出之對,陳解元倒可細說。”
陳堯谘一收折扇,不覺摸了摸鼻尖,笑道:”大人以這折扇而出上聯:白扇化青龍,能行風不能行雨,卻是趣味之極。在下便以這靴子為對,這下聯,便是:紅鞋繡金鳳,可飛地不可飛天。”
章知州聽聞這對聯,不禁反射似的一縮雙腳,見這靴子沒露出來,才放下心來,看了看陳堯谘頓時哼道:“陳解元倒是聰慧之極啊,這對聯對的倒是有頭有理的。”
陳堯谘聽他此言,知曉他心中不適,笑道:“還是章大人所賜,如是不然,這對聯還真難以應付。“
章大人不覺一絲冷笑,道:“本官還有一聯,陳解元可敢對?”
陳堯谘看了看這章大人,這對聯多諷刺,章大人已是鑽了牛角,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隨即道:“既是大人如此抬愛,便請大人出對。”
章大人捋了捋胡須,靈機一動,朗聲道:“雪壓山頭,哪個山頭敢露?”
這話顯是暗示之意,這知州一府,權勢之大,如雪壓著山頭,你既然敢出頭,必有你的好看。陳堯谘聞此,心中頓時明了,不覺嗬嗬笑出聲來。
章大人不覺奇道:“陳解元不對,為何要在此嗬嗬做笑,這到底是為何?”
陳堯谘輕卷著折扇,道:“在下在想,章大人似是有意相讓,這對聯卻是越來越簡單了,在下在此,倒要多謝大人了。”
章大人卻是疑惑道:“陳解元不對,卻為何出此之言,倒是讓本官不解。”
陳堯谘看了看這秦小姐,有看了看這衙役差人,這公堂上下諸人皆看著他,滿臉的不解之色,不覺笑道:“這下聯真是簡單之極,這下聯:日穿孔壁,這跟光棍難拿。”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這在堂之人哄哄的笑了出來,連那跪在地上的董員外與三個船夫,也是嬉笑不已。
章大人聽聞這笑聲,如鯁在喉,刺耳不已,頓時急的滿臉緋紅,忙的拍著那手掌般大的堂木,嗬斥道:“肅靜,不準喧嘩,公堂之上,誰再喧嘩,拉下去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