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找尋小月
眼下天色已黑，大夥兒累了一天，往常這會兒早歇著了，可今日因著村長說小月丟了，好心的都趕來幫著找人。小墨仔細地記著這些人，幫過他的，他都會牢牢記著。
“小墨，你娘親呢？”村裏丟了孩子，村長自是急得不行，左手叉著腰，右手拿著大煙鬥，想起了重點，小月丟了，蘇顏知道嗎？
小墨慌得心髒砰砰亂跳，用力吸吸鼻子：“我娘親一早就去鎮上辦事了，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那可不行，這小月都丟了，總得讓你娘親曉得，你舅舅又起不了身，還是得把你娘親叫回來。”
村長是曉得蘇顏性子的，若是回來找不著小月，定然掀了月牙灣，再說蘇顏和小月極其親厚，小月丟了這事不能瞞著她。蘇顏一向有主張，難說她回來了還能有法子找小月。
“這樣，金水，你趕緊去找劉老爹，麻煩他去鎮上把蘇顏給接回來，我們再繼續找找看。”
金水和楊氏小兩口本就和蘇顏走得近，又喜歡小墨和小月這兩個乖巧懂事的娃子，小月走丟，他自然也急得不行，聽見自家老父的支分，趕緊轉身就去了。
“金水叔叔，你轉告劉爺爺一聲，讓他先去雲鬆酒樓找穆掌櫃，穆掌櫃應該曉得我娘親住哪裏的。”小墨想起劉老爹可能不曉得娘親的行蹤，趕緊追出去幾步，對著金水的背影大喊。
金水遠遠應了聲：“曉得了。”
“小墨，小月會不會是去哪裏串門子去了？”
丁氏隨女兒牛翠菊去了郭福家，雖說和牛二牛三是絕了關係，但和牛大家還是不時地往來著。盡管也見不得蘇顏的有些作派，偶爾也會和蘇顏嗆嗆幾句，但前些年蘇顏一個人又忙帶娃又忙下地，丁氏瞧不過去，得空了就給兩個娃送點飯，時不時還給牛大收拾收拾什麽的。隻是這兩年，她連著添了兩個孫子，郭福和牛翠菊又天天忙活著田地裏的事，她便沒得空過來了。
小孩子的心是最敞亮的，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可都記得實實的。小墨是念著丁氏的好的，聽見丁氏的問話，認真地回答道：“不會的，小月去哪兒從來不會不打招呼。她要是真去串門子，哪裏會把衣服丟在河灘上……要是可以，這會兒我還真希望小月是去串門子，不是丟了……”
“瞧河灘上那場景，估摸著小月怕是真遇著歹人了，不像是自己走的。”鐵蛋的後爹插話說。
鐵蛋娘趕緊拉著鐵蛋後爹，給他使了個眼色，埋怨道：“你咋就不能挑點好話說，存心嚇人不成。小墨，別聽你叔瞎嚼舌，小月伶俐得很，不會有事的。”
二小子和小柱的爹娘可不是熱心人，縮在家裏根本無心來幫忙，倒是二小子和小柱同小墨玩得鐵，溜出來給小墨打氣，一左一右摟著小墨的小肩膀安慰道：“小墨，放心，我們一定幫你把小月找回來。”
小墨感動的稀裏嘩啦，果然啊，患難見真情，二小子和小柱果然夠義氣，小家夥用力地點點頭：“嗯，謝謝你們。”
“不客氣。”小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跟著低低地說了句，“小月丟了，我也著急得很，小月以後是要給我做老婆的。”
好在聲音小，隻有二小子和小墨聽見，二小子不樂意了：“誰說小月要給你做老婆，小月收了我送的糖，小月是我的。”
小墨對這兩個哥們很無語，眼下的重點是找著小月好不好？
“你們兩個安生點，先找著成不？”小墨壓低聲音，誰要討小月做老婆，得先問問他，小月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寶貝著呢，哪舍得讓小月隨隨便便嫁人。雖說二小子和小柱是哥們，但若是對小月不夠好，或是有一大堆花花腸子，小墨也會果斷拒絕。
“對對對，先找小月才是正理，可是，該去哪裏找啊？”
小墨低頭陷入沉思，如若小月真是被人抓走的，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總該有人瞧見吧。
“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嬸嬸們，小墨請問一下，你們今天有沒有瞧見村裏有生人路過？”
大夥兒陷入沉思，搖搖頭：“我們白天都在地裏頭忙活著呢，河灘這邊的事兒哪裏瞧得見。”
“大夥再好好想想，那麽大一個娃丟了，難不成就半點聲響沒有？”村長猛抽了一口煙，“前些日子就聽說有人拐賣娃，要是真有這事，村裏還有其他娃，指不定哪天又丟了去，所以大夥兒趕緊找小月，但願不是遇著人販子才好，不然咱月牙灣也不得安生了。”
誰家的娃子不是爹娘的手心肉，丟了一個娃子，那是用刀掏心窩子喲。大夥兒都是有娃的人，一聽這話自是緊張起來。
“沒有。”
“我也沒有。”
“要不這樣，咱們去找河灘附近的幾家人問問，咱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有點眉目才好找啊。”有人提議道。
“這個行，那咱們分頭去，鐵蛋爹鐵蛋娘你們去北邊上遊問，丁氏你去北邊中遊，阿海去北邊下遊，小墨你們幾個去南邊上遊，栓子他爹去南邊中遊，我去下遊，問完後咱們再來我家裏頭商量看看。”
“好。”
於是大夥兒分頭去了，小墨路過家的時候，又問傻妞小月有沒有回來，傻妞搖頭說：“小月沒回來，沒給傻妞做飯，傻妞好餓。”
小墨哪裏還顧得傻妞，隻說了句：“餓的話去拿點紅薯片吃，在家裏好好呆著，不許亂跑，不然我叫蛇王吃你。”
傻妞一聽蛇王，趕緊就乖乖一邊去了。
挨家挨戶問了半天，都沒人瞧見，小墨有些氣餒，就隻有林叔叔家沒問過了。林叔叔不在家，隻有林徐氏在，小墨是不喜歡林徐氏的，林徐氏也不喜歡他們一家，未必會跟他說。可是為了找小月，小墨還是敲了門。
“大晚上的，這是誰呀？”林徐氏早已脫了衣窩在炕上繡著東西了，聽見有人敲門，不情不願地穿了衣起來開門，卻瞧見戳眼睛的小墨在門口站著。
“林奶奶，小墨想請問您，小月今天在河灘洗衣服的時候丟了，您有沒有看見什麽人來找過小月？”小墨一張小臉愁眉不展。
林徐氏硬邦邦地丟了三個字出來：“沒看見！”
然後重重地關了門，實在不想看見蘇顏這一家子，瞅著就來氣，揪著她家兒子不放，礙眼得很。
從這裏看小月洗衣服的地方應該是最清楚的，小墨曉得林徐氏有氣，可還是耐著性子又敲了門：“林奶奶，小月丟了，我怎麽找也找不著。您要是看見什麽，一定要告訴小墨啊。聽村長爺爺說，最近有人販子，小墨真的很擔心小月，求林奶奶幫幫忙。”
“都說了沒看見，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屋裏傳來林徐氏罵罵咧咧的聲音。
“小墨，走吧，林奶奶許是沒看見，咱們去問問村長他們，難說他們已經從別人家那裏問出啥來了。”二小子和小柱一左一右拉著小墨離開。
林徐氏重新折回炕上躺著，想著丟了也是活該，誰讓他們一家子那麽討人嫌，然後徑自熄了燈睡去了。
懷著希望回到村長家，結果誰都說沒瞧見，小墨心沉到了穀底。小月，小月不會真的出事了吧。不會，不會，小月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村長瞧出小墨的擔心，拍著他的小腦袋瓜勸道：“別急別急，等你娘回來了咱們再找找，今兒也夜深了，再找下去也是徒勞。你先回去給你舅舅寬寬心，別讓他在家裏掛心著。”
“嗯。”小墨輕輕地點點頭。
二小子和小柱陪著小墨回了家，傻妞一進門就問：“小墨墨，小月月呢？傻妞沒看見小月月。”
“傻妞乖，先去把雞關了，小墨給你做飯吃。”顧著找小月，差點忘了舅舅還餓著呢。
二小子和小柱決定留下來幫忙，陪著小墨，重點是想要找著他們的小媳婦兒。牛大雖然人是在家裏躺著，可心裏頭有譜，家裏頭從來不會忘了料理他，今兒卻隻聽到小墨在院裏頭問小月有沒有回來，早起了疑心，難不成小月不見了？
小墨一聲不吭地做好飯，端飯菜給牛大的時候還故意擠出笑臉：“舅舅，吃飯啦，今天晚了些，小月那丫頭可嚇死我了，還以為她丟了呢，找了她一個晚上，原來是去丁奶奶家抱小奶娃玩去了，忘了時間。翠菊姑姑和姑父出門去了，丁奶奶留小月在他家睡，順便幫忙帶帶孩子。”
牛大一聽，有些不信：“找著小月了？”
“找著了。”這話都有些底氣不足，可還是裝著笑臉，“舅舅不用擔心，小月明早就回來了。”
“哦。那就好。”牛大微微放心了些，可心裏頭還是有點疑慮。
找不著小月，小墨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坐在院子裏一言不發。腦子裏全都是小月甜甜地叫他“小墨哥哥”的聲音，他和小月是一起長大的，比親兄妹還親。他擔心小月是不是真的被人拐走了，壞人會不會打小月，會不會不給小月飯吃，小月是不是很害怕，想著想著，鼻頭酸酸的。
二小子和小柱也很不好受，和小墨並排坐著，誰也不說話。